宋柊站定停了下來。
半眯着眼睛,凝望着張記布行。
那裏——
站着個熟悉的和藹慈善老婦人。看來,眼前的張記布行,就是鄉音提到的張記布行。
東市,常樂坊。
确實離得近,就連劉家飯館也離得近了。
瞧瞧…
那位嗜愛打人的劉家三郎,似乎也在呢。
有趣,真有趣。
思及,宋柊張嘴撕咬着手上的糖葫蘆,眼中一點點綻開昂然的笑意。這次出門還真是來對了!
“四娘子?”時珊輕喚着,提醒宋柊該走了。
宋柊輕搖頭,低聲道:“看見了嗎?那邊的張記布行……”
瞬時。
其他三人齊齊擡頭。
“張記布行,不對嗎?”時桜蹙眉,遲疑道。
“那婦人…我剛才在餘娘裁縫鋪見過,你們看斜後方那條巷子,那人熟悉嗎?”宋柊輕笑着,說:“劉家三郎。”
嘶哈…
聞言,三人快速望去。
果不其然。
劉家三郎那猥瑣的臉映入眼簾。
那人站在巷子口,探出身,鬼鬼祟祟朝張記布行張望。行爲舉止,很是怪異。
“他在做什麽——”時珊困惑着。
吳永沉着臉思考,開口道:“張記布行,難道是另一個餘娘裁縫鋪?東市離常樂坊近,就隔着兩道坊門,平日裏做點什麽,倒也能掩人耳目。”
“查查。”時桜道。
宋柊:“張記布行,張姓,你查查這張記布行與順天府衙的張誠是否有關?京城連年有孩童丢失,必然有京城官員爲賊人提供便利。”
榮親王府丢失了小世子。
陳卿那邊敲打過,接下來,就看安定侯府和梨園的動向。
梨園足迹遍布大周諸多州府。
一旦确認梨園有問題。
朝廷動靜不會小。
“張誠——”時桜微微一驚,點點頭,認真記下宋柊的提議。
這一刻。
劉家三郎反而不再重要。
“走吧!我們停留太久,現在該引來旁人的注意了。那邊有賣魚的,我們過去看看有沒有河蝦河蟹…”宋柊提醒道。
魚,昨晚吃了不少。
還是看看蝦蟹螺,這些東西難處理,但是味道好。
果不其然。
街道四周有行人停駐張望着。
甚至,連兩邊商鋪也有人伸頭觀望。
思及。
一行四人朝魚攤走去。
“郎君,這裏有你想要的蝦蟹還有田螺。”時桜欣喜道。
這會兒。
魚攤的漢子站起身,開口道:“小郎君,随便看。這都是今晨剛從河中打撈上來的,很鮮活。”
京郊外,就有河流。
附近百姓時常會下河打撈魚蝦,送進東西兩市售賣。
當然,能送進東西兩市的,都是家中有餘财的。一般窮苦百姓打撈的魚蝦,通常會賣給魚販子,或是在城外小集市換取錢财。價格便宜,勝在安穩,且不用繳納入城稅。
“魚蝦蟹都要了,勞煩給我們裝好,送去那邊的馬車上。”宋柊大手一揮,豪氣道。
大理寺官吏近百餘人。
這些魚蝦蟹可能還不夠。
“诶!好嘞。”賣魚的漢子一愣,回神後,欣喜點頭。提着桶直接朝馬車那邊走去,甚至,還提出把桶筐送給宋柊。
宋柊揮揮手,直接花錢買下桶筐。
她不缺錢,大理寺官廚也不缺錢。
沒必要,占便宜。
聞言。
賣魚的漢子更開心了。
要不是宋柊一再拒絕,他想幫忙把魚蝦給宋柊送回府。
宋柊四人僞裝逛大理寺,自然不能輕易暴露身份。這皮囊說不準下次還能用到,得藏着一二。
“走,回小院。”宋柊道:“這些蝦蟹螺都很新鮮,讓玉娘幫忙清炖,我們可以蘸醬直接吃。魚,留着,等過兩日再吃。”
一聽。
其他三人開心應和着。
吃過玉娘張廚的手藝,都惦記着。
張廚作爲大理寺官廚的庖丁,想吃,直接去官廚就可以吃到。玉娘就不同,她隻負責照顧崔少卿。
得虧崔少卿是工作狂,自打在大理寺上值。
每日雷打不動會來大理寺點卯上值,刮風下雨從未斷過。更甚,把家安在大理寺。
爲此。
長公主和崔家沒少抱怨過。
畢竟,誰家入朝出仕以官署爲家的?
離開東市後,時桜喊住車夫,下車,離開了約莫一刻鍾。
而後。
她再次返回馬車。
這一次。
馬車直接将一行人送回大理寺。
期間,宋柊讓車夫繞行了兩圈,确認沒有被人跟蹤,才從大理寺角門進去。
***
吱嘎——
宋柊推門而入。
熟悉的香味,撲鼻而來。
顯然,玉娘張廚在家沒有歇息,他們帶着人忙着張羅肉罐頭和蔬菜罐頭。庭院各處擺放着各種肉和蔬菜,濃濃地香味從牆角的竈台溢入風中,勾引着衆人腹中的饞蟲。
“玉娘,我們回來了。”宋柊微笑着,朝玉娘揮揮手,說:“東市沒遇上賣海鮮的漁販子,我買了些河蝦河蟹和田螺。”
“行啊!你想怎麽吃,我給你張羅。”玉娘道。
“直接煮,我們蘸醬吃。”時桜提着桶,說:“四娘子說蘸醬油或是醋什麽的,味道很美味。玉娘,少主下朝了嗎?”
前些時日。
傍晚都不見下朝的。
明日是梨園冬日會,時桜擔心金銮殿又要議事。
稅銀案和曹家滅門案結束了。但是,今上有意調查京城孩童丢失案,這件事雖然沒有宣揚,刑部和大理寺高層是知情的。
“常樂坊,可有所獲?”
未等玉娘回答,崔睦站在膳廳門前,清俊姿容半掩藏在陰暗之中,一半被陽光照耀着,好看的近乎妖異。
同時,時令楊和站在他身後。
看來,去古薊縣的監察衛已經回京了。
“有。”宋柊把玩着折扇,等時桜他們放下蝦蟹,打水洗手再進膳廳。自打宋柊來到小院,崔睦辦事就沒去過廨舍,一般都在膳廳這邊處理。
“這趟收獲很不錯。”時桜腳步輕快,高興道。
哈哈哈…
少主别想扣我俸祿。
餘娘裁縫鋪和張記布行,明顯有問題。
順着這兩條線追查,說不定能查出京城連年丢失的那些孩童。
當然了。
前提是——
那些丢失的孩童還活着。
怕就怕,那些丢失的孩童已經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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