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女孩别着根笛子,搖搖晃晃蹦蹦跳跳地走上前來。
她年齡看起來才十二三歲大小,個頭小小的一隻,大冬天竟然赤着腳,衣服也穿得十分單薄。
玄澈不動聲色地擋在沈玉落前面,神色戒備地看向那個小姑娘:“我不是什麽三公子,滾開。”
不過一個孩童模樣的小女孩兒,竟然能讓絕頂高手的他警戒成這樣。
可隻有他内心清楚,五毒教的人,有多麽喪心病狂,可能這個小女孩看起來隻有十二三歲,實際上卻可能是垂垂老矣的怪物。
而且,對于五毒教,他有着本能的,透徹骨髓的害怕。
“哦,你是不是三公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殺了你,就可以成爲五毒教下一任教主。”
小女孩把笛子橫在嘴邊,怪異的非常的聲音從空洞裏流出,讓人不寒而栗。
很快,周圍就傳來“沙沙”的聲響。
而玄澈的臉色,在聽到動靜後迅速變得慘白。
沈玉落仔細朝四周看去,竟是密密麻麻的毒蟲蠍子,正源源不斷地朝着她和玄澈的方向靠近。
而最近的一隻,已經快爬到玄澈腳背上了。
她正想提醒他注意,卻發現玄澈此時的反應很不同尋常。
他整個人,似乎木僵了一般,分毫也不動,眼神變得茫然恐懼,張了張嘴巴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沈玉落趕緊抽出他腰間的佩劍,斬斷了離他最近的那隻毒蠍,四周立刻散發出酸臭的味道。
“咯咯咯咯咯咯……難怪被當做棄子,堂堂五毒教的三公子,竟然是個廢物,還要女人保護。都出了藥王谷,殺了你,似乎很容易啊。”
小女孩把長笛在指尖轉來轉去,巧秀的眉毛擰在一起,仿佛在思考怎麽殺人才更有意思。
“你還不配對他評頭論足!藥王谷能護着他,本宮照樣能,而你就不一定有那麽幸運了。”
沈玉落把沒喝完的酒倒在劍上,用劍挑起燈籠裏的燭火,在她和玄澈所站的地方劃了一個圈。
然後再紮了幾隻蠍子穿在劍身上,用剩餘的火光将其燒焦,瞬間那些毒物就退去了大半,隻剩下零星幾隻也在火光的照耀下不斷後退。
“有幾分意思。”
小女孩看着七零八落的毒蟲,摸了摸下巴,笑得一臉興奮。
很少有人在這方面是她的對手,更别說是女人了,普通的蟲子都能把她們吓破膽。
現在比起玄澈,反而是他身邊的女人讓她更感興趣。
沈玉落撿起幾隻燒成黑炭的毒蟲,将其在掌心碾成粉末,然後從指甲裏加了一點别的東西對着那小女孩揮灑下去……
“啊!這是什麽東西!”
小女孩正好站在風口下方,被揚了一身,瞬間渾身上下奇癢無比。
她伸手去撓,很快表面的皮膚就破爛流血得不成樣子。
而此時更恐怖的事情發生了,不知道從哪裏飛來無數的毒翅蟲,精準地朝着她一個人飛去,亮出尖尖的獠牙,每咬下一口就是一個血洞。
她尖叫着越來越遠,空氣中還殘留着酸味和焦味兒,而玄澈也終于回過神來。
“你還好嗎?”
沈玉落把劍放在他掌心,卻摸到了一手的冷汗,還有微微的顫抖。
她繼續柔聲哄道:“沒事了,都被我趕跑了,你不用害怕。”
她年幼時在藥王谷學習了一些驅蟲的秘術,幾乎從未使用過,若不是别人先下毒手,她也不會将計就計。
“很多蟲子,咬我。”
玄澈伸出雙臂,卻發現上面幹淨如常,沒有任何被撕咬的痕迹。
可是他明明看見了,無數的毒蟲爬到他身上,幾乎把他掩埋。他沒剩下一寸好皮,絕望地閉着眼睛,任由它們把折磨人的液體通過毒刺紮進他的皮膚……
疼得實在受不了了,他就會爬到門口,拼命拍着大鐵門,央求外面的那對夫婦:“求求你們,放我出去吧,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一定好好研習毒術!求求你們了……”
他的央求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會換來更多種花樣的毒蟲折磨。
那對夫婦隻會留下一句:“廢物,連殺死蟲子都做不到,活該被毒死。”
後來,他不僅能面無表情地殺死蟲子,還能殺死被丢進這間暗房裏的一切生物。
而且他的血被諸多毒蟲滋養過後,已經成爲了劇毒之物。
身上的皮肉筋脈,但凡血流過之處,皆萬蟻啃噬般疼痛。
“小毒物,還有點出息嘛,這次就換點難度大的。”
門外的夫婦扔進來了一個活人。
和他一樣被關了很久,用各種毒物滋養的活人。
他們兩個,隻能出來一個。
他殺死了那個人,逃了出來,渾身是血地倒在路邊,周遭很快寸草不生。
“爲什麽會有蟲子咬你?是誰做的?”
沈玉落以前隻知道他格外地怕蟲子,所以那次被藥王谷的孩子害得被毒蜂蜇咬後,他發了狂。
卻不知道,他到底爲什麽這麽害怕。
玄澈發狠胡亂地搓着自己的手臂,直到快将皮都磨掉一層,他才停下來,啞着嗓子說:“小時候,我父母,把我關在蟲房,很黑,沒有食物,它們不停地吃我。”
父母?
仇人也幹不出這麽喪心病狂的事啊!
沈玉落從小被父母捧在手掌心,以爲天底下父母都是對子女疼愛至極的,不敢相信世界上還有這樣的雙親。
她替玄澈把袖子整理好:“沒事了,以後有我在,不會讓蟲子靠近你的。”
“我,是不是,很沒用。”
玄澈看着面前身量比自己嬌小許多的姑娘,想到小時候自己就被一個那麽小的小女孩保護過,現在他長大了,變強了,竟然還是如此。
“你怎麽會總是這樣想呢,有沒有用不是别人說了算!就算真的沒用,那又怎麽了,妨礙到誰了嗎?”
沈玉落本以爲他隻是簡單的自卑,卻不曾想他的心智已經被摧殘至此。
雖然他現在外表武力強大,可内心随便一件小事,就可以撐得他支離破碎。
對玄澈的過往,她了解的還是太少了。
不過,現在也不晚。
五毒教?
呵呵,如今她已經成了一國長公主,調動一點私兵踏平一個江湖門派,應該不成問題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