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這句承諾的分量，沈玉落是清楚的。
前世他用自己的一生在餞行忠于大祁皇室這件事，直至死亡。
聽他這樣說，沈玉落内心是感動的，但她知道，裴衍守護的隻是大祁，隻是皇室，而不是她。
“裴大人帶了什麽禮物？怎麽不讓下人送過來啊。”沈玉落伸着腦袋去看裴衍身後。
他的随從提着一個簡單的小木盒子，跟其他人送的比起來并不顯得貴重，應該隻是随便拿的。
“沒什麽，路上撿的東西。”裴衍讓随從把東西放下。
他左右打量了一會面前生龍活虎的女子，額角上磕的那處已經長好了，幸虧沒有留疤，看樣子沒留下什麽後遺症。
但是腦子有沒有磕壞他就不确定了，看起來這人有點不太對勁兒。
憑着過去對崇甯的認知，他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又說不上來是哪裏奇怪，猶猶豫豫半天也沒問出什麽來。
沈玉落看他還不走，想着對方可是裴衍，他這樣做一定有自己的用意。
對了，自己前段時間不是被罰了抄經書嗎，那時候裴衍出城了，沒工夫監視自己，這會是來檢查了？
“裴大人肯定是來取本宮抄寫的經書吧，放心，本宮已經保質保量完成了！”沈玉落面露乖巧，吩咐紅芍去書房把她抄的經書拿來。
裴衍也順坡下驢：“正是，如此就勞煩紅芍姑娘跑一趟了。”
紅芍見裴衍跟她說話，一時間慌得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
這可是整個盛京城令無數少女懷春的白衣卿相裴衍裴大人啊，自從少年人長開後，各家名門貴女争着上門提親的媒婆都快擠破頭。
以前她隻在街上遠遠地看過一眼，就已經驚爲天人，如今這麽大活人站在面前，她覺得他四周都在冒着光。
縱使看多了自家公主那些美貌絕倫風華各異的面首，她依舊覺得裴衍是最好看的，說話也讓人如沐春風呢。
“裴，裴大人，這是我家公主抄寫的經書。”
紅芍一路小跑着過去，捧着幾本藍色封皮的經書回來了。
裴衍也沒翻看，讓随從收了起來，朝長公主拱了拱手：“臣便告退了。”
他走後，沈玉落才長出一口氣。
在裴衍面前，她總是忍不住緊張，大概是對方身上的那種正氣，總讓她想到嚴厲的夫子，怕自己說錯什麽就要被對方罰打手闆了似的。
打着哈欠泡完了溫泉，沈玉落左右閑着無事，準備小睡一會。
可能由于昨晚徹夜練功，這會竟是又精神了，她決定看一會話本兒再睡。
“青鸾啊，你去書房把本宮那幾本藍色封皮的書拿過來。你看清楚了，外面寫的是《金剛經》《道德經》之類的，翻開裏面不一樣的。”
沈玉落舒服地躺在軟榻上，嗑了會兒昨天沒吃完的瓜子花生。
“是，公主殿下肯定是跟我家小姐學的吧，奴婢從前就幫她把那些話本用《女德》《女誡》這些封皮包着，夫子一次也沒看出來。”
青鸾笑嘻嘻地應了，跟在長公主身邊這些日子，她發現兩個人有很多習慣相同，難怪能成爲閨中密友呢。有時候說着話，她都十分恍惚，總覺得小姐還活着似的。
到了書房，青鸾看見了長公主剛才說的那幾本書，想必就是了。旁邊也沒别的書，她翻都沒翻，直接就拿過來了。
當沈玉落翻開第一本書的時候，嗯？這不就是之前自己抄寫的《金剛經》嗎？
翻開第二本，第三本……沈玉落手中瓜子掉了一地，幾乎是兩眼一黑。
天啊，那裴衍拿走的是什麽？
希望對方一定不要真的翻開，直接放到寶華殿佛祖面前就成，等以後她再想辦法換回來，那可是她珍藏的絕版話本啊！
裴衍下了朝，才想起剛才忘了把長公主交給他的那幾本經書着人送到寶華殿。
想着崇甯坐在那裏，苦大仇深抄寫經書的樣子，他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她那故作乖巧的臉。
他随手拿過來，準備翻翻看，瞧瞧那人到底有沒有認真。
修長白淨的手指在剛翻過《金剛經》封皮後，就猛地頓住了……
《純情丫頭火辣辣》？？？
這是什麽鬼東西！
他帶着對自我的深刻懷疑，翻開了第二本《道德經》。
《風流王爺俏王妃》？？？
第三本。
《丞相大人輕點寵》！！！
裴衍一張玉面轟地一下就紅了，跟煮熟的蝦子一樣，手指發燙，把那本書扔出去老遠。
這一扔不要緊，那畫本裏還帶着插圖，正好露出那張女子穿着紅色肚兜的。風一吹，翻開了下一張，肚兜挂在了一個精壯男人的腰間……
放在地上可不行，裴衍隻能蹲下去撿起來。
“裴衍，本王最近得了幾首失傳的名家曲譜，想邀你一同……咦，這是什麽？”
懷王大刺刺地走進來，正好看見平日正經嚴肅的裴相表情慌亂地把幾本書冊往身後藏。
好哇，有好東西不帶他看！
“沒什麽，懷王殿下剛才說什麽？”
裴衍面上很快恢複了常色，把那幾本書收進了衣袖中。
“哦，邀你一同去聽曲子。不是那種館子啊，你放心，本王知道你的，去的是正經的樂館，那裏都是一些文人雅士，沒有其他亂七八糟的。”
懷王狐疑地看着他，不正常，絕對不正常。
就算裴衍已經收斂了神色，可耳朵尖還泛着紅，脖子根兒也粉粉的……
憑着他男人的嗅覺，這位裴丞相肯定在看一些不正經的東西！
想不到啊，平日人模狗樣不近女色的裴衍，背後竟然偷偷看這種東西。
這次讓他給逮着了，看他以後還怎麽裝正經？
“呀！那是什麽？”
懷王突然大叫一聲，然後趁其不備，伸手就搶走了裴衍攏在那袖子裏的幾本書。
他怕裴衍來搶，轉身就跑，到了院子裏才翻開看……
等等，這都是什麽鬼？這名字也太……
這是男人看的書嗎！
“裴衍啊，不是我說你，都這麽大人了，光看這麽素的可不行。這都是小娘們兒看的東西，嘿嘿，本王那裏有一些更刺激的，爺們看的，你要不要？不過，你可得拿幾幅名畫跟我換！”
懷王一臉奸笑，好不容易讓他發現裴衍的小秘密了，他得趕緊敲詐一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