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青山寺。
清晨的郊外空氣格外清新,秦晚下車的一瞬間便覺得心情舒暢,她很少來郊外,這個青山寺也是第一次過來,略微有些新奇。
謝舒似乎也看出秦晚情緒不錯,一邊朝寺裏走着,一邊開口介紹:“這邊的環境特别安靜,非常适合靜修,我每次遇到什麽想不通的事情的時候,都很願意來這邊住上幾天,每天吃着粗茶淡飯,聽着各種蟬聲水流,就會覺得舒坦很多。”
秦晚聞言輕輕點頭:“的确是個不錯的地方。”
因爲是外郊,這邊的地勢自然不會像市區一樣整潔開闊,走到寺門口的時候,謝舒下意識回過身去扶秦晚:“小心腳下。”
秦晚看着她的動作,便明白了什麽,輕聲開口:“阿姨,沈宴辭都跟您說了?”
謝舒微微一頓,笑了下:“說什麽,你現在的身體狀況麽?”
秦晚沒做聲。
謝舒看着她的反應,再次笑了下:“這麽大的事情他怎麽會不跟我說呢,而且你們兩個人現在的狀态似乎也不太好。”
“阿姨,您不必說的那麽委婉,我和沈宴辭已經分手了,這是我已經決定好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
秦晚聽出了謝舒語氣中的試探,索性直接開口表明态度,不想繼續和她這樣打着啞謎。
謝舒點點頭:“你們兩個人之間的感情你們自己決定就好,我不便過問。”
秦晚微微皺眉,更加不懂謝舒的意思:“您今天叫我過來難道不是爲了談這件事麽?”
“當然不是,就算我是沈宴辭的媽媽,我也沒有資格對他的感情指手畫腳,感情隻能是你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
謝舒淡然的開口,說話的同時兩人已經走進了寺中,謝舒帶着秦晚去了她最常去的一處小院子,坐在木制的凳子上,很快便有青山寺裏的人送上來一壺清水,以及兩個樸素的茶杯。
謝舒将杯子放在秦晚面前,替她倒好水:“喝一點,走上來的路有點遠,嘴巴幹了吧。”
秦晚聽着謝舒的話,心裏的疑惑也越來越深,不禁想起了在禮服設計店的試衣間門口聽到她和鍾子雯的對話,于是深吸一口氣,直接開口:“阿姨,有什麽話您就直說吧!我和許悠悠欠着您的人情,不管您想說什麽,我都會老老實實聽完再走的,這也是我今天之所以會來這裏的原因。”
見她這麽直白,謝舒便也明白不能再裝糊塗下去,于是放下水杯:“好,既然你都已經這麽說了,那我也就不繞彎子了,我今天過來其實隻是想要确定一下,你對這個孩子是怎麽打算的。”
秦晚對這個問題已經有心理準備,所以并不意外,頓了一下才開口:“我沒有那麽殘忍,能親手抹殺掉自己的孩子,我也不想将我和沈家的恩怨牽扯到這個孩子身上來,所以我會生下我的孩子,他也隻能是我的孩子,阿姨,您能明白我的意思麽?”
“明白。”
謝舒點點頭:“隻要你已經想好了,我會尊重你的決定,隻是我還是想提醒你一句,無論什麽時候,孩子都是需要爸爸的。”
“孩子是需要爸爸,但我們也應該尊重現實不是麽?”
秦晚輕笑了一下:“我和沈宴辭不可能再和好,這也順了您的心意,不是麽?”
“我的心意?”
謝舒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擡眼看向秦晚:“這話怎麽說。”
秦晚輕笑:“這裏隻有我們兩個,阿姨你就不必再有顧忌了,我知道您并不希望我和沈宴辭在一起,準确的說是并不希望我成爲您的兒媳婦,對麽?”
謝舒表情不變,擡眼盯着秦晚,似乎在等她繼續往下說。
“在喬家沒出事之前,您的不希望應該還沒有這麽強烈,因爲比起我,您更讨厭喬一甯;但是在确定喬一甯不會嫁進沈家之後,您對我大概也就有了更清晰的看法。”
秦晚對于謝舒的态度其實看的很清楚,她雖然不是特别敏感的人,但最起碼的察言觀色還是懂的,尤其是那天在試衣間門口聽到謝舒的話後,便對她的心思更加明了了。
謝舒沒想到秦晚會把話說的這麽直白,索性也就直接開口:“你說的沒錯,我确實并不希望你會成爲我的兒媳婦,但這和你的人沒有太大的關系,我隻是有點接受不了沈宴辭愛你更勝過愛他自己。”
秦晚沒做聲,等着她繼續說。
“從你媽媽出車禍的那次開始,我就大概了解了沈宴辭的心意,但我隻以爲他當時隻是一時沖動才會爲了你去撞那輛卡車,可是當我後來在餐桌上,看着他在遇到生命危險的時候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擋在你前面的時候,我才明白我其實沒有那麽偉大,至少沒有偉大到能親眼看着自己的兒子随時爲别人付出生命。”
謝舒十分平靜的說出這些話,在餐桌上碰到偷拍拿着假槍的記者那件事,是謝舒對秦晚态度改變的開始。
她承認自己的自私,那是一個母親沒辦法改變的自私。
秦晚低下頭:“我明白您的意思。”
“明白就好。”
謝舒點點頭:“所以不管你怨恨我也好,仇視我也罷,我終究是一個母親,一個爲了自己孩子可以做任何事情的自私母親,就像是我今天同你一起坐在這樣,也同樣是爲了沈宴辭。”
秦晚垂眸,沒再開口。
謝舒繼續說:“我聽沈宴辭說你的工廠現在需要錢,而你的身體又不便來回多跑,既然這樣的話就暫時接受他的錢吧!我說句直白的,這些錢也是他應該出的,你不必因此覺得自己欠了他,你要記得,不管怎麽算,沈家總歸是欠你的,這些不過是償還其中的一點點而已。”
秦晚輕笑:“您果然很會說服人。”
“我說的都是實話,我是一個母親,所以做事情不受控制的會首先想到自己的孩子。你也即将成爲一個母親,所以也要學着萬事以孩子爲主,女人有些時候就要圓滑一點,不要學你媽媽那麽倔強好勝,那樣會過的很辛苦。”
謝舒十分坦蕩的向秦晚袒露自己的自私,同時說出所有的想法,反倒讓秦晚更容易接受一點。
秦晚擡手攏了下頭發:“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不是倔強好勝,我隻是單純的不想再和沈家、不想再和沈宴辭扯上任何關系。”
“傻話。”
謝舒輕笑一聲,視線掃向她的小腹:“你的肚子裏懷着沈家的血脈,怎麽可能沒有任何關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