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韶華及康國随行住的二層小樓和驿站的周圍的房舍之間隔着幾顆大樹作爲屏障。
周圍的房舍完好,唯有康韶華一行人住的二層小樓已經被濃煙烈火急速籠罩。
越過大樹,陽翊停下了腳步,想将康韶華放下,轉眼看到她還赤着雙腳,那雙腳小巧渾圓,在火光中格外瑩白,長臂一旋将人橫抱在懷裏。
康韶華裹着薄被望着煙火中她的人急速的跟着她跑出來,他們一個個衣衫不整還都擡着随行的行禮,狼狽不堪,像極了月前郡主府被焚燒的情形。
“主兒!”小吉祥一路跟着跑了過來,一旁幫康韶華把鞋子穿上一邊道,“有猛火油的味道。”
不止小吉祥大夥也都聞到了。
緊随其後的韓凜看到陽翊抱着康韶華怒道:“你們梁國什麽意思?四周都是你的人,爲何唯獨我們康國住的地方起火?”
忽明忽暗的火光中,陽翊眯着眸子望着熊熊大火焚燒的房舍。
四周的梁軍正争先恐後的鏟土滅火。
陽翊不理韓凜對着康韶華道:“先到我房中暫住!”
康韶華拍了拍陽翊的手臂:“放我下來!”
陽翊掃了一眼已經穿好的繡鞋,手臂微微一緊看了看康韶華:“放下,被子會散!”
康韶華穿着睡袍,雖說也是嚴實,但四周都是人,确實不雅。
見康韶華沒有堅持,陽翊大步轉向他的房間。
“你們先安頓下來,此事,本王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眼看着陽翊抱着康韶華大步走開,韓凜小吉祥等人急步跟上。
進門,上樓,穿過悠長的走廊,轉了三道門,才到了陽翊的住處。
一直到床前,陽翊才把康韶華放下:“本王還沒就寝,寝具都是新的。”
涼席,硬枕,床帳,再無一物。
床上一股清新的竹席的味道。
小吉祥手腳麻利的鋪上了床單。
康韶華裹着被子坐在了床上,随手放下了床帳。
她倒不是嬌氣,隻是覺得當着陽翊這個外人的面,衣冠不整的不太妥當。
方才一路被抱着,她整個人都僵硬的縮成一團生怕和他有接觸。
陽翊倒也算君子,一路上幾乎都是雙臂托舉着她刻意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這要是勁草抱她,兩人還不知道是抱成什麽樣子了
“你們就這安頓下,天亮前,本王會給你們一個交代!”陽翊說完便走。
韓凜看了一眼吉祥也快步跟了出去。
“我們的人都還好嗎?李姑姑和李秋呢?”
康韶華接過吉祥遞過的衣裙穿上,撩開了床帳。
“殿下我們都在。”李廚娘在人群中回話。
“人已經清點了,都在!”如意站在門口處大聲道,“物資隻搶出來一部份。”
“那就好!”康韶華松了一口氣,“人都在就好!東西沒了找王爺照價賠償就是!”
“夜深了!”如意沉聲道,“大夥隔壁房間随意住一晚吧,房間他們已經騰出來了。”
衆人散後,康韶華帶着小吉祥和如意下了樓。
火已經滅了,但是嗆人的味道還是很濃。
陽翊坐在大樹下的太師椅上,面前驿丞到走卒十幾人站成了兩排,吳墨和錢大夫領着人逐一盤問。
韓凜站在一側虎視眈眈的看着。
餘光看到康韶華過來,韓凜連忙奔了過來。
“目前懷是驿站内部的人所爲!”韓凜壓低聲音,“驿站周圍都是人,外人不可能進來的。”
“夜深露重,殿下還是回房等着,一有消息下官第一時間禀報。”
“不用了!”康韶華堅持道,“我要看着到底是什麽人要我死!”
入梁國的第一晚就有人對她下死手,還是在陽翊重兵保護之下,看來,梁國之行注定危險重重了。
那邊陽翊站起身來,對着兩隊驿站的人沉聲道:“在本王的眼皮底下縱火,想必也是想好退路了!本王耐性不太好,不說也行。吳墨,全部處死!”
“王爺!”驿站的人頓時就有幾個跪了下來。
驿丞領頭連連磕頭:“王爺我們冤枉啊!求王爺高擡貴手!天亮前我們定會交出真兇!”
“一刻鍾!”陽翊提高了聲音,“一刻鍾後沒有真兇,全部處死!”
陽翊說完大步走向了康韶華。
與康韶華面對面的時候,陽翊止住了腳步高大的身姿微微前傾望着康韶華低聲問道:“到了金陵比這要更兇險萬分,比如你之前提出的别院暫居就行不通,沒有本王的保護,隻怕你堅持不了幾天。”
“王爺不是說給我交代的嘛?”康韶華不由的後退了兩步,“怎麽變成威脅了?”
“是實情!”陽翊壓低嗓音,“大梁陛下年邁,除了太子,還有十多位成年的皇子。朝堂的紛争要比你們大康複雜和兇猛的多。”
“噢。”康韶華看了一眼陽翊,“這麽說,王爺并非一手遮天啊!那何來的五成把握!”
“太子獨大!本王目前是太子黨的。”陽翊低聲道,“除掉太子不難,難的是除掉太子之後如何制衡!”
“效仿齊國公啊!”康韶華脫口而出,很快意識到自己太想當然了。
齊國公是弑君立幼。
梁國就不一樣了,就算除掉了太子,其他十多個皇子也會争個頭破血流的。
陽翊意味深長的看了康韶華一眼:“等你到了金陵,再說出這樣的話,本王服你!”
康韶華面不改色的轉移了話題:“王爺以爲今晚是誰下的手?”
“十七公主,太子,衆皇子,以及本王的衆多愛慕者都有可能!”
“哈!”康韶華頓時笑了,“這麽說,托王爺的福我還莫名多出了不少情敵了?”
“你放心!”陽翊眸子微沉,“本王的人,誰都動不了!”
“這都你眼皮底下放火了!”康韶華歎氣,“好在我的人機警,但是我的那些寶貝就沒這麽幸運了!王爺,可賠?”
我在和你說大局,你卻滿腦門銅臭,陽翊眸子一暗長長歎了口氣:“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