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聲脆,穿過茂密的樹林,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身上,形成斑駁的光影。
黑色窄袖的手臂單手提缰,馬兒緩緩的放慢了速度。
康韶華緩了口氣伸手去推緊攬腰間堅如磐石的手臂
一個時辰前,她裹着披風躺在搖椅上思索着找什麽理由才能和韓凜及一衆繡衣使分開,這樣便于她開遛。
隻是一個轉念沒完,人就被打橫扛起,須臾之間,她就被放到了飛奔的馬背上。
身後之人一手提缰一手緊緊攬着她的腰,她盡量往前趴,但是馬兒跑的實在太快,她的身體時不時的會碰到身後人的前胸。
一路跑來,她能感受到身後的人高大健碩完全将她罩在懷中。
她的手剛剛觸碰到,腰間的手就松開了。
改成雙手握缰,留給她的空間就更小了。
馬兒慢下來之後,康韶華能感受到除了林間的花草香,還有身後隐隐的似乎很熟悉的氣息。
康韶華微微轉身:“齊”看到的是一張陌生又豔絕的臉。
面如白瓷,眸如點漆,鼻似懸膽,丹唇外朗,棱角分明,陽剛之氣十足。
“我是勁草!”男子目視前方,“奉主上之命助你救人。”
“勁草?”康韶華狐疑的在轉了轉身,想要看看他脖子上有沒有傷,這人給她的感覺太熟悉了。
“你一人?不是說好了,齊筱和疾風都一起去的嘛?”
“嗯!”勁草一伸手将她的肩頭掰正,“我一人足以。”
“你用了什麽功夫?”康韶華坐正,低頭看着提僵的手。仔細看,那手上竟然帶着一層薄薄的手套,手指纖長甚是好看,和齊筱的極爲相似。
“輕功!”
“繡衣使都在!”康韶華表示不信,“又是大白天,你會隐身遁形不成?”
“輕功快到一定程度就可以隐身遁形!”
聲音不對。
齊筱的仙音猶如梵音,讓人過耳不忘。
這人的聲音低沉醇厚,比一般人的聲音都好聽,但是和齊筱比起來還是差了許多。
“你一直都在?”康韶華試探的問。
如果有一個這麽厲害的護衛,她刀架齊筱脖子的時候,豈不是太危險?
“剛到!”勁草似乎脾氣很好,對她有問必答。
“那你知道去哪裏救人?”
“知道!主上已經傳了飛信。”
馬兒緩緩跑了一陣子,林木漸稀,明晃晃的日頭便落在身上。
康韶華依舊裹着披風,嚴嚴實實的,有些熱,不由就解開了兜帽。
跑出林區,南湖在望,水天一色,有濕濕的風吹來很是涼爽。
南湖外圍都有村落,零零散散的大多是農人的小院。
當然也不乏達官貴人,看上南湖的景色,沿湖建了别院。外面和農家院沒有區别但是裏面卻是别有洞天。
瞿昊尚未加冠,并沒有在瞿府治喪,而是選擇了南湖西側的瞿家别院。
瞿太尉早年建的陵墓也在此處,依山望湖風水極佳。
聽聞墓室規格隻比皇陵差一丢丢。
馬兒來到一處小院停了下來。
籬笆院牆,三間茅草屋。院子前後都是大樹,倒也是僻靜。
馬兒進院子,勁草跳下了馬。
“需要扶嗎?”勁草站在光影裏仰頭問。
康韶華這才看清勁草,一身黑色的騎馬服,寬肩細腰長腿,身材好到極緻。
全身黑衣更襯的他肌膚勝雪!
齊筱若是換上這身衣服,不知道有沒有他這氣勢?
不過想想他健碩的上身,也是寬肩細腰完美的倒三角人魚線,應該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康韶華盯着自己不動,勁草伸手去拉她的胳膊,輕輕一舉一放,康韶華已經下了馬背。
腳才沾地,勁草就松了手。
康韶華腿上一軟,往前一撲将勁草抱了個滿懷。
像是抱了一塊熱乎乎的石頭,隔着薄薄的黑衣,勁草身上到處都是硬邦邦的。
更尴尬的是,貼到勁草身上時,她的肚子還不争氣的咕咕的叫出了聲。
昨日隻吃了幾塊齊筱給的糕點,晚膳沒吃,夜宵沒吃,早膳,早點都沒有吃,她真是餓了。
勁草沒有動,直到康韶華穩住腳步,離開他的身體才輕咳了聲:“你餓了?”
“嗯!”康韶華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再看他。
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生出了局促感。
“我隻會煮粥!”勁草說着大步往茅草屋裏走。
康韶華緊緊的跟在後面。
屋裏很簡陋,隻有一桌一椅一櫃,一榻,再加臨窗一搖椅,幹淨整潔,像有人常住,并剛剛收拾過的。
“你先在那坐會!”勁草指了指臨窗的搖椅,“我去弄些吃的。”
院子裏有露天土竈。
康韶華坐在搖椅上,看着這個身材絕佳功夫上乘的護衛生火,淘米,煮粥,一時間有些恍惚。
記憶中,有次父王來看她和娘親,就親自在土竈上爲他們煮了粥。
她還記得,父王忙活了好半天,端到她面前的是簡單的白粥,她嫌不甜,都沒喝幾口。
如今想想這世上最幸福的也不過是一家人平平淡淡的柴米油鹽!
如果她的父王是一個普通人,和她的娘親米油鹽平平淡淡,此刻她又是怎樣的……
光影移動,草木燃燒的氣味逐漸被煮熟的粥香取代。
康韶華肚子不争氣的又是咕噜噜響個不停。
康韶華起身,走到院中土竈前。
勁草正掀開鍋蓋,防止沸騰的粥溢出。
鍋裏不是白米粥,是黃橙橙的小米粥,粒粒圓潤,猶如珠玉,十分誘人。
勁草神情專注的攪動着米粥。
“你不是說剛來,怎麽知道這兒,又怎麽知道這兒有米下鍋?”康韶華還是覺得這個勁草太過熟悉。
“這是空瑜真人的住處。”勁草放下長勺,看着竈堂裏最後一把火熄滅蓋上了鍋蓋:“再捂一捂就可以吃了。”
“空瑜真人真來了?”想起觀景台上她說空瑜是齊筱假扮的,齊筱并沒有承認。
“前幾日就來了!”勁草起身拍了拍手,一旁水桶舀水到暗紅的陶瓷盆洗手。
或許是剛剛對着竈台,勁草猶如白玉的額上全是細密的汗珠,洗了手又換水淨面。
整個過程康韶華都凝神的盯着,這張臉應該不是易容的。
“郡主洗嗎?”勁草又換了新水。
康韶華象征的洗了洗,之後一伸手提起剩下的半桶水對着勁草潑去。
她實在想看看他脖子上是不是有傷,先讓他把衣服脫了再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