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那到看不清的身影漸漸有了雛形,那張容貌也剝開黑霧緩緩浮現。
原來那個跋山涉水也要去見她的鬼魂不是旁人。
原來前世哪怕死後,他依舊不曾虧待了她。
視線模糊,眼淚落下,她連忙去擦,卻怎麽都擦不完。
夏沉钺連忙雙手捧住她的臉:“怎麽哭了,本王就這麽醜嗎?”
姜赢想笑,想說他很好看,可越想笑眼淚卻越多。
夏沉钺隻得溫聲細語的哄着,其他人面面相觑,最後都不約而同的往外走,把房間讓給兩人,而他們也需要消化一下剛剛的震撼。
其他人若隻是被甯王的容貌驚豔震撼到了,那幾個皇子,尤其是齊王,那簡直如遭雷劈。
身有殘缺者不可爲儲君,不可登基稱帝,可.若是這殘缺治好了呢?
甯王本身實力就強,唯一讓人惋惜的就是他容貌被毀。
他都可以想像甯王以真容出現在朝堂之上會是什麽局面了。
滿朝武将怕是都會願意推舉甯王當太子,而那些文官,又有誰不害怕甯王和金吾衛?
甯王在皇帝的放縱之下已經可以與太子抗衡,現在太子死了,誰又是甯王的對手?
齊王覺得之前想讓甯王給自己爲将爲帥的自己簡直天真又愚蠢,弄了半天,他真正的敵人在這裏啊。
太子逼宮身死、甯王大婚、甯王沒毀容。
三件大事同時爆出來,整個上京的人都驚呆了,一時間不知道先聊哪個消息,隻恨自己沒多長幾張嘴,說不完這新鮮事兒。
上京城裏熱鬧翻天,甯王府内春意正濃。
終于娶回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王妃,早就忍到極限的某人那是一刻都不想等。
坦誠相待,采花釀蜜,不知疲倦。
藕節般雪白的手臂緩緩垂落,下一刻又被一雙強壯的手撈了上去,暗啞喘息的聲音蠱惑人心:“乖,抱緊點兒。”
“唔~~~~~”
她推拒着,試圖逃離,嗚咽的聲音可憐脆弱。
“乖,夭夭,疼疼本王”
他不要臉皮的誘哄着,一次又一次把人拆吃入腹,食髓知味,不知餍足。
紅燭賬暖,一夜到天明。
事實證明,人的身體真的太脆弱了,她差點兒就成了真鬼了。
姜赢半睜着看着賬頂,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好消息:她成親了,丈夫是個絕色美男子,賺了。
壞消息:她差點兒死床上了。
全身酸痛,像是被碾壓過一般,每個關節都是疲憊,尤其是某個地方,更是不可言說的火辣。
正憤恨人生呢,面前突然多了一張笑盈盈的俊顔,朗目星眉、俊美無俦,此刻墨色的眸子含着潋滟波光,滿眼是溺死人的溫柔愛意。
“夭夭,餓了吧,飯菜都送來了,我先給你洗漱再起來吃。”
丫鬟都沒動手,某個自覺心虛的人親自幫忙洗漱,還貼心的端着飯食喂到嘴裏。
姜赢盯着這張臉看了許久許久,罷了,爲了這張臉,這點兒苦也不是吃不了。
大不了多來幾次,鬼母說的,這種事情也就第一次難受,後來快樂就多了。
新婚第二天早上起來是要去敬茶的,但皇帝昨天才被刺殺,今天實在是沒心情喝媳婦茶,而梁貴妃那邊甯王看起來也不準備安排去敬茶。
是以姜赢吃了飯之後又倒頭睡了一陣,直到中午才醒來。
夏沉钺也是陪着她睡,等她醒來了才跟她一起洗漱出門,有意的牽着她去正廳,那裏滿滿當當的站了上百人。
一個個面含期待的看着他們過去,以裴長青和長絕他們爲首,等他們過去,齊齊跪地:“參見王爺、參見王妃娘娘!”
饒是見過不少大場面的姜赢此刻都難得緊張了一下,她這是真的又嫁給了夏沉钺一次啊。
不過這次跟上一次不同,不是陰謀詭計不得不成婚,而是兩心相悅,明媒正娶。
太子已經死了,那一切都可以改變。
夏沉钺牽着姜赢走到中間:“姜赢是本王的王妃,甯王府的女主人,自即刻起,爾等敬重她當如同敬重本王,不得違背。”
“我等遵命。”
林書韻不操心姜赢成親後的事情,但有大哥大嫂幫着操心,所以早就幫忙備好了要打點的禮物,還不止一遍叮囑她。
姜赢身邊最得力的是含笑和靈雀,外家一個孫姑姑,但出嫁之後不僅僅是照顧她,還要管理,所以孫姑姑又從宮裏劃拉了兩個嬷嬷和兩個宮女,在皇宮那吃人的地方訓練出來的宮人,個個都是好手。
姜赢隻需要吩咐一聲,孫姑姑等人就會把該賞賜的都賜下去。
裴長青等人是特别準備的獨一份,其他人多是賞錢,也有一包糖果和幹果。
府上人多,姜赢不需要認他們,是要他們先認識這個王妃。
露面一會兒,夏沉钺又帶着她繼續在府裏走,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很有目的性,最終走到了一個小祠堂面前。
“你在這兒等我一下。”
夏沉钺讓姜赢停住腳步,自己去了祠堂。
大門沒關,姜赢能清楚的看見裏面整齊擺放的牌位,夏沉钺點了香,燒了紙錢,做完禮數才出來。
自然的牽起她的手,溫柔卻堅定的攬住她的腰。
不等姜赢開口問,他就說道:“那裏面供奉的是在南昭爲我犧牲的友人,有宮女有太監,有百姓有将士,我并不是時常來,但每來一次,心裏就會更堅定一分。”
“夭夭,我雖然生來就是皇子,但這一份尊貴卻是帶着砒霜的糖,爲了活着我拼盡權力,甚至一度被人踩到泥濘之中,所以我注定是爲了鬥争而生,不争就隻有死。”
“你嫁了我,我的榮耀尊貴、危險劫難都與你相連,不過你放心,隻要我活着,我就一定護你無憂。”
姜赢自然信他,因爲他曾經就是那樣做的。
知道自己跟太子厮殺勝算不大,早早将她送走安頓。
前世他不曾對她有過親近,兩人陌生得根本不像是夫妻,更談不上感情,可便是如此,他也一直護着她。
她反手回握住他的手掌:“我不懂夫妻之道,但我知道自己喜歡什麽樣的丈夫,當如虎狼一般兇猛強悍,如雄鷹一般英勇無畏,而想要得到猛虎和雄鷹相伴又怎能不承擔一點兒風險?可我啊就是那種虛榮的女人,就愛那無上的榮耀和世人羨慕的目光。”
聞言,夏沉钺心口一片火熱升騰,果然,他就知道她會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