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寶看看自己親娘,又看看姑姑,糯糯道:“爹爹讓我牽着姑姑手~~~~~”
張梨捏了捏他臉蛋:“元寶真乖,那你可要好好看着姑姑,别讓她摔跤了。”
小元寶鄭重的點頭:“好。”
姜赢感覺自己被握住的那一根手指格外的滾燙,小元寶手上的溫度突然就熱得像是烙鐵一般。
“小姐.”靈雀打了水進來,看見姜赢眼睛瞬間就哭了。
但她沒有哭出聲,隻是一個勁兒的掉眼淚,輕柔的給姜赢擦去臉上的污漬,又給她換了衣服。
直到滾燙的淚落在姜赢手背,這才讓姜赢明白她在哭。
“傻丫頭,你哭什麽?”
靈雀瞬間繃不住了:“嗚嗚,早上還好好的,怎麽晚上會變成這個樣子?都怪奴婢學藝不精,都沒能保護小姐,嗚嗚嗚.”
靈雀跟其他侍候的人坐在後面的馬車,刺殺發生的時候她是想去救人的,但姜赢所在的馬車突然被駕走,她隻剩傻眼,想去找姜赢卻被交代陪着小少爺一起去等候。
她是跟孫姑姑學了幾日武藝,但都隻學得一個形,面對那些刺客根本就沒還手之力。
都是她太沒用了,嗚嗚嗚.
姜赢都怕她哭岔氣兒了,連忙安慰她。
靈雀也心疼姜赢,都不敢哭太久,連忙給她收拾洗漱,還拿來了飯菜。
姜赢沒吃幾口飯,姜時言帶着大夫進來:“大夫,快幫她看看眼睛。”
大夫過來伸手就要扒她眼睛,姜赢連忙退後阻止:“哥,不用大夫,我這眼睛過段時間就好了。”
姜時言不信:“阿赢聽話,讓大夫看看,你眼睛流了那麽多血,不治怎麽行?萬一總之得聽話。”
姜赢還想拒絕,但姜時言摁住了她的肩膀,然後她就被大夫扒開了眼睛。
這種溫柔關心的強勢,姜赢竟一下子拒絕不了。
她眼睛已經恢複了正常的顔色,琉璃般剔透,但眼圈周圍還有些許血絲,而且畏光,無法掙開。
大夫又把了許久的脈,不确定的開了一個方子,讓她暫時吃着,等之後找更厲害的大夫再看看。
姜時言臉色不怎麽好看,但還是客氣的把大夫送走了。
“回到家我就去請太醫,一定能治好你的。”
作爲瞎眼的當事人姜赢倒是不着急,甚至好心情的還能笑出來:“哥不用着急,過段時間就好了。”
她可沒騙姜時言,她這眼睛隻是鬼力反噬,等她力量恢複了,這眼睛應該也就能看見了。
當然,她不是很确定。
不過瞎不瞎她也不在乎,就當作回來的代價.
天色已經晚了,今晚所有人都得在這兒留下,包括樓玉琅。
客棧房屋有限,爲了所有人不分開,隻能擠一擠。
姜赢的房間不小,姜時言安排張梨和元寶進來,加上靈雀,四人一起住。
床不是特别大,那就隻能打地鋪。
多買幾床棉被墊着,再點上兩盆炭火,倒也就不冷了。
姜赢自然是睡床,但靈雀不會跟她睡,張梨和元寶也準備好了睡地。
姜赢雖然心冷但不至于一點兒良心沒有。
大人且不管,不能讓孩子跟着睡地,地鋪還沒鋪好元寶就睡着了,姜赢讓張梨把孩子放到床上來。
張梨猶豫了一下,沒有拒絕。
地上不冷,這裏又是二樓,她沒覺得兒子金貴不能睡地,但小姑子難得主動一次,讓她親近一下元寶也好。
所有人都相繼睡下,黑夜恢複了本該有的寂靜。
子夜之後,在所有人都熟睡之後,一道常人看不見的鬼影飄了進來,直奔床上熟睡的小娃娃。
就在這時,已經熟睡的姜赢微微側身,手臂輕輕的攬住了那小小的一團。
鬼影毫無所覺靠近,隻是碰觸的一瞬間就差點兒灰飛煙滅,眨眼間瘋狂逃竄出去。
——
第二天,等姜赢醒來的時候,所有人都起來準備好了。
昨天這一輪大家都受了經吓,還有好些人都受傷了,這一晚能睡得好的也就眼睛看不見的姜赢和小元寶。
那些刺客不知道是否還藏在哪裏,想想都心有餘悸,還是早些出發回到上京比較安全。
姜赢用膳的功夫,外面傳來整齊的馬蹄聲,靈雀跑去看了一眼,回來萬分驚喜:“小姐,是王爺來了。”
平日裏甯王很可怕,但對比那些刺客,現在帶着騎兵到來的甯王就是滿滿的安全感。
刺客再厲害能有活閻王可怕?
樓下傳來幾聲寒暄,沒過一會兒腳步聲就上樓來,甯王和姜時言前後腳的功夫到姜赢房門口。
夏沉钺一眼看到了姜赢的眼睛,沒上前,而是問姜時言:“她眼睛怎麽了?”
姜時言:“受了傷,暫時看不見。”
夏沉钺大步走過去,急促的腳步在姜赢面前停駐,伸手輕輕的拂過她的眼簾:“我帶你回去看大夫。”
說着就要去牽她的手。
素來對他很是容忍的姜赢這一次卻抽出了手,茫然的看向另外一邊:“哥,哥!”
姜時言立刻過來,一把握住她手腕:“哥在這兒。”
姜赢抓到了人這才安心:“哥,我們回家吧。”
“好!”姜時言不知爲何喉頭哽了一下,牽着她起身:“好,回家。”
姜赢走了兩步,回頭似是‘望’了一眼夏沉钺,但最終什麽沒說,什麽也沒解釋。
這次安排了馬車,還有甯王護衛,自然安全很多。
姜時言一家三口和姜赢一起坐馬車,姜時言一直都挨着姜赢,外面甯王含着怒氣的目光都塊把他射穿了,他如芒在背,但又覺得好笑。
甯王竟然這般在乎姜赢,這場賜婚也許并沒那麽壞。
中午時分終于回到上京,姜家門口,姜時言和小元寶一起牽着姜赢的手進門。
姜赢在一雙腳踏進門之後就不走了,姜時言停下:“怎麽了?”
姜赢眼角有血淚溢出,沿着眼角緩緩淌下,看着有些吓人,她卻笑得很開心。
“哥,我回家了對麽?”
姜時言點頭:“自然,我們已經進家門了。”
姜赢突然就放開了他的手,一個人開始往裏走,眼睛睜不開,但似乎從不影響她的腳步。
擡步間,每一步都像是丈量過的,一步一步,走得穩且準确,仿佛閉着眼走過了千萬遍。
可不就是千萬遍麽,她夢裏都回不去的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