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梨緊張的看着他,滿眼擔憂,但是卻沒說話。
“大郎.”林書韻喊住他,滿眼挽留:“刺客不知道還會不會追來,要是分開了豈不危險?”
姜時言也是擔憂,但他隻是猶豫了一下,堅定道:“時玉先帶你們找個地方藏起來,沿途留下記号,我找到阿赢就來跟你們彙合。”
林書韻不是很贊同,但姜時玉一把将林書韻攔住扶到一邊:“娘你看着太虛弱了,先坐下休息一會兒。”
林書韻反手一把抓住他:“還有元寶,元寶哪兒去了?”
姜時玉回答:“他很好,剩下的仆從都守着他,他們先去前面的鎮子瞪着,我們一會兒就去找他。”
聽到兒子好好的,張梨終于也得到一絲安慰,情緒終于能穩定一些。
安頓了林書韻,他走過去推了推姜時言:“哥你快去,娘和嫂子交給我,一定把小妹平安帶回來。”
張梨也點頭附和:“對,一定要把小妹帶回來,我們會藏好的。”
猩紅的眸子閃過一絲詫異,微微歪頭,輕笑出聲。
真是有意思。
她很想知道他們能不能找到她,若是找到了,她可一定要邀請姜時言坐一坐這塊石闆。
猩紅的眸子轉向别處,姜赢如這片領地的王一般巡視着這裏的一切。
突然,她看到了那群黑衣刺客,他們也尋着蹤迹找了過來,而且很快就要跟姜時玉他們相遇。
在黑衣人身後不遠,姜赢還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一位錦衣華貴的貴公子正懶散的倚在馬車旁的一棵樹上,目光望着黑衣人離開的方向,似乎在等待着什麽。
“怎麽是他?”
姜赢難以相信,今天這場刺殺怎麽能是樓玉琅的手筆?
那年少俊朗、朝氣蓬勃的少年竟然主導了這一場刺殺,他甚至可能是前世那個鬼
姜赢一手掃過去,一道陰風裹卷着山中的陰氣朝前翻湧,如一道無形的牆壁隔絕了刺客和姜時玉的所在。
鬼牆可不是刺客刀劍就能穿透的。
姜赢看着那刺客兜了一個圈兒,一臉震驚的回到樓玉琅身前。
他們恭敬的對樓玉琅拱手:“少主,沒有找到人,這地方好生詭異,我們走一圈兒竟然回來了。”
樓玉琅蹙眉:“剛剛不是還好好的,人在眼皮子地下也能丢?”
一人上前:“少主,這裏方圓幾裏地是出了名的亂葬崗,白骨不計其數,陰氣極重,我們怕是遇到鬼打牆了。”
樓玉琅不相信:“再去。”
一群人隻得再追查一次,然而沒過多久竟然又回到原地,這下就算是樓玉琅也不得不承認這裏邪門了。
他思索片刻,翻身上了自己馬背:“走。”
人走了,姜赢雙眼一痛,竟是有兩行血淚緩緩垂落。
她是人,聚陰之地加成放大了她的鬼力,但同樣也會對身體造成傷害,這一次傷的就是她的眼。
“阿赢,阿赢,小妹.”
姜時言終于了過來,若非姜赢所在的石頭非常明顯,他怕是還看不見她的存在。
此刻姜赢緊緊抱成一團坐在那裏,整個人都快凍僵了。
“小妹.”
姜時言連忙跑過去,踢到白骨差點兒摔倒也不在乎,連滾帶爬來到姜赢身邊,觸手的寒氣好像她已經沒了性命一般。
“小妹.”他聲音哽咽着,堂堂七尺男兒差點兒哭了出來,突然感覺到姜赢手指微微一動,激動不已:“阿赢,醒醒,哥來接你了,沒事了,沒事了。”
他一把将人抱入懷中,用披風去裹住她,像是抱個孩子一般緊緊捂在懷裏:“阿赢乖,沒事了,大哥在,很快沒事了。”
姜赢被陰氣反噬,整個人冰冷得像是屍體,但是她是有意識的。
好暖大哥的懷抱好暖.
她在這裏埋葬了這麽多年,終于有人來接她了
姜時言看到姜赢那淌着血淚的雙眼,震驚得無以複加,同時也心痛得像是被撕裂。
他溫柔的擦去她臉上的血淚,緊緊抱着她:“大哥在這裏,沒事了,我帶你回去看大夫。”
孤獨行走的孩子終于找到了點着燈火的家,哪怕這一盞燈火很微弱,但在她眼裏卻仿佛能照亮全世界。
在這一刻她不用在流浪,終于有了歸宿,滿腔的委屈有了訴說的地方。
“哥。”
“我在。”
“哥!”
“哥在這兒。”
“哥,哥,哥哥,我好疼啊,我好疼啊.”她痛苦的哀嚎着,哭喊着。
長街之上,萬箭穿心,她連聲慘叫都喊不出來。
身體被刺穿,痛苦達到了頂峰,靈魂都被撕扯,身體痛,靈魂痛,滿嘴鮮血,她真的好痛啊。
“好冷,好痛,嗚嗚嗚,我好難受.嗚嗚嗚,我好難受,好冷.”
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屍骨寸寸腐爛,那感覺就是做鬼都得崩潰,變成白骨之後把自己埋在地裏,沒有棺木,沒有衣物,隻有透徹靈魂的冷。
陰冷凝聚,仿佛被放在冰山中心,感受不到一絲的溫度。
她一直在害怕,哪怕恨家人,卻也期待着有人能爲她收斂,讓她有個歸處再入輪回也好,可是沒有,她等到快要消散都沒有等到。
“嗚嗚嗚”
姜赢哭得很傷心,兩輩子的委屈仿佛在這一刻都哭出來,整個亂葬崗陰風大盛、萬鬼同悲,天上最後一絲光線都消失,隻有一片黑暗,但卻沒有鬼敢靠近姜赢所在的地方。
姜時言耐心的安慰了她許久,直到她哭累了,他才親自背着她離開。
他身上也有傷,兩個屬下勸說要幫忙卻都被他拒絕了,堅持一步一步背着姜赢離開那個地方。
走回原地,沒一會兒就找到了藏起來的姜時玉他們。
看到窩在姜時言背上的姜赢,林書韻第一反應就是把她拉下來:“這麽大個人了,路都不會自己走了?”
一邊訓斥一邊就伸手去拉人,還是姜時言動作快轉身避開:“娘,阿赢不舒服。”
林書韻一臉怒氣:“她能有什麽不舒服,非要自己到處跑,盡給人添麻煩,這好手好腳的怎麽就不能自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