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绾兒雖然還是飄着，但身體凝實之後心裏踏實了不少，總算不是下一刻就要消散了。
看姜赢帶着她穿行在巷子裏，害怕之後陶绾兒終于還是沒忍住好奇。
“你到底是人是鬼啊？”
她能聞到姜赢身上的人氣，有呼吸，有血氣，可她卻能見鬼，還有那麽強大的鬼力，這還算人嗎？
“這是個好問題。”姜赢笑了，她也挺想知道自己是人是鬼的。
沒再回答陶绾兒，帶着她往鬼差出沒的地方去。
姜赢都感覺到鬼差的存在了，陶绾兒卻突然攔住她，緊張忐忑道：“别去那邊，有惡鬼.太子要殺甯王，他們再那裏厮殺，死了好多人，好可怕，還有一個人變成血紅色的鬼，一直拿刀到處砍。”
姜赢聽到了惡鬼嘶吼的聲音，不以爲意：“走吧，你要找的鬼差就在那裏。”
等姜赢去到那個巷子，一排士兵正在把地上的屍體拖走，而他們看不見的另一面，一個手持長刀的血紅惡鬼正拿着刀砍那些士兵尚且混沌的魂魄。
兩個鬼差都顧不上那些剛剛死去的新鬼，手中鐵索死死纏在紅衣惡鬼身上，兩人拉得還挺費勁。
陶绾兒又怕又好奇，瞅了好幾眼：“那個鬼好像太子身邊的屠大人。”
姜赢也認出來了，可不就是屠刃麽。
“你倒是好運氣。”這屠刃生前殺人太多，早就一身煞氣，死得時候執念太深，怨恨滔天，瞬間成了惡鬼，就陶绾兒剛剛那虛弱的樣子，隻要沾到他一點兒刀氣都得魂飛魄散，壓根兒不需要去找她了。
眼看着屠刃馬上就要掙脫鬼差的鎖鏈，姜赢手中鬼氣凝聚，一把打入屠刃身體，直接将他身上的煞氣全部消散，讓他瞬間沉默下來，跟旁邊的幽魂沒什麽區别。
屠刃再吓人，那也是剛剛成鬼，在姜赢面前不值一提。
鬼差看到這變故朝這邊看過來，姜赢大大方方的站在那裏，然後把陶绾兒推了過去。
“去吧，下輩子投個好人家。”
陶绾兒試探的走過去，那鬼差倒也沒有爲難她，直接給她上了鎖鏈，讓她跟其他鬼魂一起走。
終于要去陰間了，陶绾兒回頭看姜赢一眼，她是怕姜赢的，但也感謝她。
要不是姜赢，她不可能親自報酬。
然而隻是一眼，面前的景色就模糊了，變成灰蒙蒙的迷霧一片。
陶绾兒聽到前面兩個鬼差低聲聊天。
“我的天呐，哪位到底是何方神聖，莫非是酆都哪方大神去人間渡劫？”
“八成是了，鬼氣雖然隻有一點，但也強大純正，還有那一身的功德之光，這人間得有多少廟宇？”
“我們這等小鬼也隻能羨慕羨慕了。”
陶绾兒：“.”突然覺得自己錯過了天大的機緣。
——
太子身邊的人一下子死了這麽多，連屠刃都死了，這消息自然是瞞不住。
第二天一早就傳遍了衆位掌權者耳中。
皇後和李家自然是慌張，但多的是人暗中竊喜。
太子嚣張多年了，現在一直在走下坡路，要是太子身邊時候被甯王弄下台，那上京可就有好戲看了。
李家的人掌控的權勢太多，也該分一些出來了。
這些人中最得意的自然還是皇帝，聽聞這個消息，他早膳都多吃了一碗。
太子慌才好，要是太子位置坐得穩穩的，就該他這個皇帝慌了。
“去，把七皇子叫來，朕要考考他學問。”
康德連忙應聲，揮手讓小太監跑腿去叫人。
——
知道甯王昨晚發生的事情，姜赢以爲他今天不回來，果然，一個上午都沒看到人，姜赢也沒再多想。
然而下午過後，就在她犯困想要睡午覺的時候，人來了。
靈雀還挺興奮的：“小姐，王爺來了，在門口等你。”
姜赢：“.他可真會挑時間。”
無奈起身挽發，裹上厚厚的狐裘出門。
不是她刻意穿甯王送的狐裘，而是它真的暖和啊。
兩匹膘肥體壯的馬兒拉寬大的馬車停在門口，長離早就備好了凳子請姜赢上車。
甯王沒露面，但姜赢一上去就看到他了。
微微散漫的靠在車壁上，閉着眼，唇色看不見多少血色，身上有微微的藥味和血腥味，倒是不濃郁。
不過靈魂裏散發的血腥煞氣就不一樣了，濃郁得如同實質，姜赢一靠近，有種被濃郁酒香包裹的感覺，差點兒醉了。
“王爺。”
姜赢上前，同時從懷裏拿出準備好的荷包遞過去，先還一筆小債。
夏沉钺微微掀開眼皮，看了看荷包，又看了看姜赢，伸手接了。
本以爲隻是一個荷包，但入手之後感覺裏面有東西，好像是紙張。
送荷包的時候裏面帶着紙，不免會讓人想到那些男女談情說愛時寫的情詩和書信，不過這個念頭隻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他不會對這根木頭抱這樣的期望，尤其是她給得坦蕩，半點兒羞澀都沒有，那就更不可能了。
單手打開将裏面的東西拿出來，又一份名單。
果然，期待就是多餘的。
“爲何給我這個？”
姜赢：“上次的事情太子應該會針對你，别的地方我也幫不上忙，也就這麽點兒拿得出手的東西，現在我們是綁在一起的，我希望你赢。”
希望他赢。
“僅此而已？”
察覺到他目光沉沉，似有烏雲凝聚，姜赢歪頭：“嗯？”
不然呢？
他拿了荷包收進懷裏，閉上眼，不再言語。
姜赢不樂意了，一大早起來就開始繡荷包，累得犯困連午睡都沒睡就被他喊出來，現在他還不理人了。
無緣無故的發什麽脾氣？
姜赢氣呼呼的坐在那裏，她也不想理他了。
馬車一搖一搖的，這小小的晃動弧度像是搖籃似的，感覺特别好睡。
沉默讓姜赢昏昏欲睡，突然腰上多了隻手，她整個人就被撈去了對方懷裏。
瞌睡瞬間消失，一臉懵。
“你做什麽？”
下一刻，一手摁住她腦袋将她扣在懷中：“閉嘴。”
姜赢：“.”就不能好好說話，兇什麽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