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衆期待之下,那一身漆黑的鬼終于來到姜赢面前。
站定之後将搭在肩頭的包拿下來,金線缂絲的毯子被他用來當包裹,随意的墊在地上,不過他拿來的東西也不便宜,一打開就差點兒亮瞎一群鬼眼。
那些金銀玉器,莫說陪葬了,就算是生前,他們這些孤魂野鬼都沒怎麽見過。
他将裏面的東西拿出來,上供一般,一樣一樣的擺在姜赢面前。
做好了這一切,他才擡頭,頭上唯一看得出的五官是那雙猩紅的眸子。
鬼眼如血,猩紅滲人,但看着同樣是鬼的姜赢卻溫柔得出奇。
他也不說話,一切都在行動裏。
姜赢看着這熟悉的一幕,倒是明白自己爲什麽會回來了。
生前一直糾纏于太子和甯王之間,死也死得很早,她從未動過少女春心,沒想到死了還能有個追求者。
沒能死在一起,卻不惜跋山涉水來找她。
他從不說話,姜赢也沒有答應他什麽,每隔兩三個月他會來一次,帶着一些東西,金銀玉器,珠寶首飾,還有漂亮衣服。
也不知道他一個鬼從哪兒弄來的,莫非去翻人家陪葬品了?
姜赢不是什麽都收,再漂亮再貴重對她來說也沒多大作用,不過偶爾看到喜歡的,倒也是會留下一兩件。
兩人就這樣不冷不熱的來往着,不知道過了多久,後來有足足三年沒見他,她終于想起去打聽。
本以爲他隻是累了,放棄了,後來才聽說他在來的路上遇到了道門的人,被打得魂飛魄散了。
姜赢是沒動心的,但到底這麽多年了,她還是有幾分感情在的。
她身邊的人一個個消散,每一個離開都是一分傷感。
本以爲自己也會如他們一般消散于天地間,沒想到竟然會重新活過去。
她見到了乞老伍不周,想方設法給他改命,現在又遇到了另外一個人。
那塊玉佩
姜赢緩緩起身,指尖微擡,從一堆東西中準确的拿起一塊玉佩。
仔細端詳,跟樓玉琅身上戴的那一塊很像,但不能說完全相似,當時她并沒有看得特别清楚。
所以這鬼是樓玉琅?
地上擺的東西多是金玉飾品,倒是跟喜歡金玉裝飾的樓玉琅很像。
她一手拿着玉佩,一手朝他的臉伸過去,凝視着那被黑霧遮蓋的面部:“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你到底是誰”
漆黑的房間裏,一人猛然從床上坐起來,驚魂未定。
擡手點了旁邊的燭火,順手拿了面具扣在臉上。
臉上似乎還殘留着冰涼的觸感,夢中那人的容貌看不見,隻有指尖冰涼徹骨的寒意和猩紅刺目的眸子。
噩夢?
可爲何夢中的自己對那雙猩紅的眸子滿心眷戀癡纏,就像.對姜赢一樣。
在床上沉坐良久才起身下地,倒了杯水,冰涼的水下肚,人也徹底清醒過來。
“叩叩!”
門窗傳來敲擊聲。
“進來。”
長影推開窗戶,人如影子一般無聲無息的進來。
“主子,太子今夜召集了十位親信大臣,似乎有意撤換姜尚書。”
夏沉钺目露嘲諷:“他這是終于意識到自己做了虧心事,心虛了?”
幾次三番對姜赢動手,把姜家顔面踩在腳下。
就算姜遠山不背叛他,他怕是也不敢再相信姜遠山了。
不過太子這些算計怕是注定要成空,他越是懷疑姜遠山、越是想消滅他,皇帝就一定會把人保下來。
“那兩具屍體查得如何了?”
死兩太監而已,算不得什麽大事,但令人在意那是誰殺的,太子又是爲何暈倒的,還有那已經失去神智的蘇良媛,幾件事情湊在一起,屬實詭異。
長影:“屬下親自看了,跟仵作驗的沒有區别,沒有外傷,沒有緻命傷,也沒用中毒迹象,身體完好,就像是壽終正寝一般,除了臉上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有些許驚恐,再無其他線索,仵作甚至已經把其中一人開膛破肚,肯定不是被吓死的。”
就算要吓死,那一瞬間吓死兩個人也太巧了吧。
而更詭異的是當時那裏五個人,其他四人死的死,暈的暈,唯有姜赢是那個完好走出來的。
真相隻有姜赢才知道。
夏沉钺突然覺得自己的未來王妃愈發神秘了,可惜昨夜到今天他都忘了問她這事兒,以後.總會知道的。
“把屍體燒了。”
那晚在東宮,他認了那兩人是他殺的,太子也是他打暈的,蘇良媛是被吓傻了。
一切邏輯符合,加上他當時态度狂妄,誰都沒有懷疑他說的是假話。
難不成還能是姜赢殺的人?當時她可是中了軟骨散和美人香,怎麽可能還有還手之力?
可事實恰恰就是那最出乎意料且讓人難以置信的。
暗地裏偷偷驗屍,隻是想知道一個真相,沒想到竟是更加迷糊了。
“姜赢.”他挑的這個準王妃,可真是越發讓他喜歡了。
姜赢自夢中醒來已經塊天亮了,冗長的一場夢讓她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直到冷風從被子邊緣灌進去,冷得她生生打了個哆嗦。
靈雀端着盆兒進來放在炭火上燒着,整個人凍得一邊烤手一邊哆嗦:“小姐遲點兒再起床吧,外面下大雪了,蓋了厚厚的一層,可冷了。”
“莊子那邊凍死了一頭牛,牛肉分送上來,含笑姐姐去包餃子去了,這種大雪天,早上也要吃點兒肉才扛得住。”
姜赢确實不想離開自己被窩,又賴了半個時辰,等到含笑把餃子都煮好了才起床。
一碗牛肉餃子下肚,整個人才有種活過來的感覺。
趁着身體暖和,姜赢讓靈雀把她的繡線拿出來,準備償還一下欠甯王的債,早日還清,免得被追債心虛。
才剛繡了幾針,靈雀揣着新鮮的消息跑了進來。
“小姐,二少爺帶了一個長得好漂亮的小公子回來,奴婢還是第一次見那麽好看的人呢。”
姜赢手頓住,腦海中頓時浮現那個人的模樣,樓玉琅。(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