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王一轉身，林書韻就叫人把她喊了過去，上上下下一頓打量，滿臉嚴肅。
“你昨天真去見梁貴妃了？”
姜赢：“見啦。”
林書韻懷疑不減：“梁貴妃不是瘋癫着，怎麽會突然要見你？見了她跟你說什麽了？”
？？
這質問的語氣，也不像是關心她。
“貴妃娘娘犯病了，什麽都沒說。”
林書韻顯然不相信：“你跟我說實話，昨天爲何留在宮裏？”
姜赢沉默了，她倒是能說實話，但怕林書韻聽了不接受。
見她不吭聲了，林書韻不知道想到什麽，突然臉色變得悲痛，然後一耳光朝她扇過來。
姜赢已經被打過一次了，事情可一不可二，下意識就躲開。
“你做什麽？”
“做什麽？”林書韻滿臉失望，眼神含恨，氣得發抖：“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孽障？不知道廉恥，不懂自愛，你還有臉回來？”
姜赢第一個念頭是‘林書韻知道昨天太子做的事情了’？然而她半個字都不曾提到太子，顯然不是。
那她氣什麽？
“什麽不知廉恥，怎麽就沒臉了？你到底在說什麽？”
林書韻對她除了失望就是恨，壓根兒不屑跟她解釋，氣恨恨的對旁邊的張嬸道：“去熬一碗藥過來。”
張嬸一下子沒懂：“夫人，熬什麽藥？”
林書韻咬着牙，惡狠狠的瞪着姜赢：“避子湯。”
一瞬間，姜赢懂了，難以置信的看着她。
“你到底在想什麽？”姜赢一張臉沉得仿佛寒冰凍結，目光淩冽，第一次恨不得自己沒有母親。
“你不是想知道昨天發生了什麽嗎，我告訴你，太子在我酒裏下了藥，蘇妙竹幫他把我綁到了東宮，甯王殺進東宮救了我，我因爲身體不适留在宮裏，孫姑姑一直照顧我，甯王昨天晚上就離宮，今日一早才入宮去接我出來。”
“你在想什麽？”姜赢朝她步步逼近：“你是姜家夫人，更是我的生生母親，面對自己女兒，你沒有關心不說，思想還這麽龌龊。”
“姜家與我的教養讓我不允許在沒成親之前做不該做的事情，但是我的親娘，她覺得我會做。”
“避子湯？”姜赢冷笑：“要不你給我一碗絕子湯，從此一勞永逸再無煩惱不是更好？”
林書韻迫于姜赢的氣勢步步後退，愣是說不出話來。
姜赢一把捏住她的手臂，雙目泛着猩紅：“娘，你倒是說話啊？！”
“小姐，小姐别這樣.”劉嬸連忙去拉姜赢，激動勸說：“夫人被吓到了，小姐冷靜些。”
姜赢冷靜了，但林書韻就不太好了，整個人傻愣愣的坐在那裏，像是丟了魂兒一般。
在姜赢出門之後，林書韻突然往地上一倒昏了過去。
——
姜家老爺子的書房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還沒離開的幾位小吏下意識的看向姜尚書，這位一看就來者不善，他們惹不起。
老爺子一揮手：“你們都回去吧。”
一群人一溜煙兒消失，就剩老爺子和管家。
管家一把年紀，雖然沒有多高的身份，但跟着老爺子多年，經曆的場面多了去了，是以即便面對甯王也能冷靜無波，親自給二人上茶。
“老臣見過王爺。”
姜遠山起身見禮。
甯王雖然是姜遠山的準孫女婿，但沒有刻意跟姜遠山客氣，這一禮他受了。
“姜大人請起，小王今日有空，想與姜大人手談一局，不知可否？”
姜遠山擡手：“王爺這邊請。”
茶香袅袅，火盆熱暖，棋局開始，落子清脆。
夏沉钺低頭望着棋盤，從容落子，并無攻擊性。
“姜姑娘送了份禮給本王，姜大人可知情？”
姜遠山：“小娃娃拿去的玩兒的東西，無關緊要。”
李家那麽多的暗棋，竟是無關緊要？
夏沉钺：“本王是真心迎娶姜姑娘，以後不會讓她受委屈。”
姜遠山老神在在：“王爺有這番心意是小丫頭的福氣，成親之後兩人能把日子過好比什麽都強。”
夏沉钺思索着又落下一子：“太子對姜赢不死心。”
姜遠山：“她既是王爺定下的王妃，自有王爺守護，老夫相信王爺不會讓阿赢失望的。”
滴水不漏，不愧是姜尚書。
此後再無談話，寂靜無聲，直到一局棋下完。
夏沉钺拿着最後一顆棋子：“八年前，李家綁走本王，姜大人可知情？”
姜遠山眯眼：“知如何，不知如何？王爺想要什麽答案？”
夏沉钺擡眼望着這位已過花甲的老人，所有人的想法是他已經垂垂老矣，支撐不起姜家了。
可他以一己之力撐起一個在上京排得上名号的姜家，沉浮官場四十餘年，期間三代帝王更疊。
這樣的人物，就算老了，那也不是誰都可以小觑的。
“那若是換了大人，可會綁了本王去替換太子？”
姜遠山合上了眸子：“爲臣者，爲君計。”
——
姜家門口，馬車停下，裴長青探出頭來：“王爺。”
上了馬車，裴長青給他倒熱茶：“可算出來了，我都塊凍死了，送個人怎麽這麽久，舍不得了吧？”
裴長青一臉打趣，臉上都寫着‘我懂’，畢竟這感情才開始，正是你侬我侬的時候，難舍難分是必然的。
“陪姜大人下了局棋。”
“姜大人？老大人？”
夏沉钺點頭，裴長青急切問道：“他怎麽說？”
夏沉钺喝了口茶，目光沉沉：“姜赢是姜赢，姜家是姜家。”
裴長青瞪眼：“這是舍棄姜小姐了？”
一般不是自家閨女嫁了誰，那一家子就會往那邊偏嗎？
姜赢可是姜家嫡長女，身份不比尋常，她的夫婿代表的就是姜家勢力所在，之前太子不就是了。
怎麽到他們王爺這兒就吃閉門羹了。
夏沉钺倒是沒有太大意外：“李家對姜老爺子有知遇之恩，隻要姜老爺子還是姜家的主事人，姜家就不能與李家爲敵，否則就是忘恩負義。”
讀書人最看重名聲，姜老爺子不會讓自己幾十年的名聲毀于一旦，那影響的不僅僅是他，還有姜家後代子孫。(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