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她跟謝家丫頭是好友至交,一同入了王府,也是成全一段佳話,也更利于家宅和睦。”
皇帝覺得自己安排極好,雖然姜赢當側室有些委屈,但上面是謝家女,她當個側妃也不過分,大不了到時候他多給點兒賞賜。
姜家不能不識好歹。
一直沉默伫立的甯王終于有了些許反應,他神情散漫不怎麽在乎的說了句:“一個就夠了,多了煩人。”
皇帝難得沉默了一下,不确定的問道:“你想娶姜赢當正妃?”
夏沉钺微微蹙眉,表情看不出多少欣喜:“就她吧。”
皇帝覺得自己都有些看不懂這個兒子了。
說他是喜歡姜赢吧,可他情緒素來冷漠,從始至終沒有多少起伏,不像是陷入情愛中的男子。
說他不喜歡吧,他又主動救了人家,現在還同意成婚。
盯得久了,皇帝看着他蹙眉,有些不耐煩,瞬間心口一跳,這不會是壓根兒不喜歡,随便娶一個就算了吧?
他對成婚之事一點兒都不熱情,這次也是意外.
皇帝心口沉甸甸的壓了塊石頭:“那就她吧。”
姜赢的身份也當得起甯王妃,先娶一個探探路,他倒要看看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嗯。”夏沉钺回答一聲,然後告退走人,至于婚事的後續都沒多問一句。
在皇帝面前他素來情緒内斂,仿佛什麽都不在乎,什麽都不放在心上,也就他主動出手狙擊太子勢力的時候才會讓人記起這是一匹狼。
未免夜長夢多,皇帝立刻讓人拿了聖旨過來準備親自書寫。
不過想一想他還是不甘心:“這謝家女他是一點兒沒瞧上?”
大太監康德回道:“奴才好像也沒見王爺瞧上誰啊?”
皇帝抿唇:“是他接觸得少了。”
爲什麽接觸得少?還不是因爲去當了七年質子,也不知道當質子那七年他遇到了什麽,竟然不近女色。
康德一看就知道皇帝又在胡思亂想了,說來也是神奇,那麽多皇子處心積慮的想要讨好皇帝,但皇帝現在看誰都不是很順眼。
明明這個爲質歸來的兒子該是皇帝的恥辱,可甯王愣是有本事,不但讓皇帝重用他,扶持他跟太子打擂台,甚至還能什麽都不做,讓皇帝自己越想钺愧疚,處處爲他着想,也是厲害。
這道聖旨皇帝寫得很是郁悶,他是樂意太子和甯王争奪姜家撕扯,最好甯王能把姜家咬下來,斷太子一臂。
但皇帝最開始想劃拉到甯王身後的勢力是謝家。
李家和王家練手,唯有謝家可以扛住,姜家到底還是單薄了一些。
正妃是差了點兒,側妃剛剛好,但甯王不樂意。
康德:“.”人甯王就說了兩句,攏共沒幾個字,哪兒就值得您一個皇帝在這裏糾結難受了?
最終皇帝還是把這聖旨寫出來了,不想多看一眼,讓康德拿去晾幹送出去。
“你傳旨的時候記得拿庚帖送到欽天監去,讓他們挑個最好最快的日子,傳令禮部,一切按照太子婚制籌備,再去翻翻朕的私庫,看有沒有合用的,例出一個清單呈上來。”
康德:“.奴才遵旨。”
侍候皇帝幾十年,康德也是第一次看皇帝如此疼愛一個兒子,有算計有考量,但至少一半是發自真心。
莫說皇子,就算是曾經最得皇帝寵愛的妃子也沒被這麽重視過。
誰能想到當初甯王一路殺回來,所有人都以爲皇帝定會視爲恥辱厭棄嫌惡呢?沒想到僅僅一年,不但握住了權力,還讓皇帝動了慈父心腸,眼巴巴的想給他塞勢力,塞不出去還渾身難受。
真是世事難料啊。
——
姜家父子二人回到府上,姜重文憂心忡忡,想找老父親拿主意,姜遠山卻什麽都不想說,直接走了。
姜重文隻能去找自己妻子,得知女兒醒了,下意識想去看看,但站起來之後又重重的坐了回去。
“哎”
林書韻着急的湊上前:“老爺你别歎氣啊,快說說怎麽了,甯王不會真看上阿赢了吧?”
姜重文搖頭:“不好說,甯王沒表态,但皇上看着是這麽個意思。”
林書韻眼前發暈,心存僥幸:“可之前皇上一直看好的是謝家嫡女,據說庚帖都送到欽天監了。”
姜重文沉吟:“謝家勢大,正妃自然是謝家嫡女。”
林書韻扶額,眼前發黑:“所以阿赢還可能隻撈到一個側妃的位置?”
她一心想讓女兒當太子妃,現在變成一個王爺側妃。
林書韻不甘心,咬牙問道:“太子那邊怎麽說,你沒找人去問太子嗎?”
姜重文:“太子去了,被皇上遣回去了。”
林書韻捏緊拳頭:“那皇後呢?要是現在皇後下一道懿旨讓阿赢當太子妃,不也一樣能避開嗎?實在不行太子側妃也好啊!”
太子側妃,未來高低是個貴妃,生的孩子也可能當太子,那不比王爺側妃高貴?
姜重文一臉凝重:“皇後要是搶着下懿旨,不知會皇上,這無異于直接與皇上撕破臉,爲了一個官家女,皇後不會這麽做,而且皇後的懿旨要是沒有皇上同意也出不了宮門。”
姜家在宮裏也有人脈的,太子拿皇後懿旨并非多隐秘,可太子就是連宮門都沒出就被奪了懿旨,當場銷毀。
當今皇帝雖然幹過一些糊塗事,但并非真窩囊,手裏牢牢握着的權力可不少。
林書韻聽完臉都白了,這就是沒有回轉的餘地了?
“等吧,等明天,一定會有個結果。”
姜重文憂心忡忡,尤其是想到自己父親的态度,心裏感覺更加不好。
山雨欲來風滿樓。
這已經不是阿赢嫁誰的問題了,而是太子和甯王的撕扯怕是終究要落到姜家身上。
是傾覆毀滅還是更上一層樓,都在這一日之間。
然而姜重文還是低估了皇帝的耐心,僅僅一個時辰後,皇帝的聖旨就到了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