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赢是真被梁含玉氣狠了,兩輩子第一遭,差點兒沒把天靈蓋兒給氣炸。
剛剛真是理智都給氣沒了,現在冷靜下來,就剩一個尴尬。
她在甯王府打了甯王的表妹,o(╥﹏╥)o~~~~這還能活着回去嗎?
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因爲剛剛打人太用力,現在還有些麻。
兩輩子都是第一次幹這種事兒,沒經驗,不知道該怎麽收場了。
抓住衣袖,掩耳盜鈴般的把手放到背後,露出一個尴尬不失禮貌的笑容,乖巧無害,纖長的睫毛不安的顫動,心虛和後悔都寫在那雙會說話的眼睛裏了。
“我……我……”
夏沉钺唇角微微揚起弧度,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剛剛不是還很兇麽?現在嗓子卡住了?”
姜赢扁扁嘴,憋屈。
她覺得自己應該道個歉,她不該在他王府打人,不該打他表妹。
可錯的又不是她,實在是梁含玉太氣人,被那麽罵,聖人都有脾氣吧?
而且梁含玉先想打她的,要是她真被打了,現在估計都殘了。
雖然她對夏沉钺有極大的包容性,除了前世他對她的容忍和照顧,還因他死得太慘,在她懷裏隻剩一盒灰,面對一盒骨灰,她能有什麽包容不了的?
可她能忍的隻有他一人,在他面前收斂性格當個乖乖女可以,但不代表他身邊的其他人也得忍。
尤其還是梁含玉這麽過分的。
忍不了,也不想說對不起。
低頭,倔強:“我沒錯,她欺負人,王爺不能不講理。”
夏沉钺都差點兒被氣笑了。
他不講理?他要不講理,剛剛能幫她擋住梁含玉的拳,還把人直接丢走?
“本王就是不講理,你待如何?”
姜赢鬼生多年,感覺沒什麽是自己害怕的,大不了魂飛魄散,可不知道爲什麽,面對夏沉钺總覺得自己底氣不足,莫名弱勢乖巧。
身爲惡鬼給同類丢臉了,真是很抱歉。
摸出腰間的荷包,往夏沉钺手裏一塞:“賠償。”
然後提上裙子,拔腿就跑,隻要她跑得快,尴尬就追不上她。
兩條腿兒将速度發揮到了極緻,眨眼睛消失在甯王的視線内,偏生跑得這麽快,看起來還挺淑女,甚至還有種說不出來的鮮活靈動。
“……”
夏沉钺捏住那個荷包,擡手抵着額頭,沉默良久,肩頭忍不住抖動,随後終是笑了出來。
怎麽可以有人那麽兇悍又那麽笨傻?
他真要對她做什麽,她能跑得了?
荷包散發清甜的香味,跟她身上的香味一樣,似乎還帶着她的體溫,以及絲絲纏繞的女兒香。
輕易的就能勾起那藏在心底深處的欲,殘留在身體裏的藥性早已經過去,現在渴望她的不是藥,是他的念。
輕撚荷包,透過布料能摸到裏面的碎銀子和銀票,她是真的喜歡拿錢砸他,兩次三次都是錢。
明明對他毫無脾氣,卻又把自己瞥得很幹淨,矛盾至極。
可既然已經撞到他手裏來了,哪兒還能讓她逃了去?
角落裏,一個假裝灑掃的下人不動聲色的将這邊的一切看在眼裏,低頭裝作自己毫不知情,一路掃着落葉離開。
不疾不徐的回到自己休息的小房間,趕緊摸出紙筆書寫,甯王和姜家小姐關系密切,主子可得好好查查姜家了。
他寫得認真,全然不知殺機到來。
一道身影撲過去,短刃破空,一刀封喉。
寫了一半的紙被點燃丢在地上,片刻就燒成灰燼。
今日甯王府最大的消息應該是又擡出去了一具屍體。
——
裴長青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瞥了眼被某人藏起又忍不住拿出來放在手邊的荷包,沒眼看啊沒眼看。
“梁姑娘哭着去找老侯爺,張管家過來請人了。”
這是回家告狀去了。
梁家就剩梁含玉兩姐弟了,老侯爺就算年歲大了管不了事,也不可能不管他們。
而且姜小姐看着嬌,力氣卻不小,梁含玉兩邊臉都被打腫了,這樣跑去告狀确實很有說服力。
靛藍色的身影從容的站起來,毫不避諱的将荷包收入手邊帶鎖的抽屜裏。
“許久沒去陪老太爺說話了,正好。”
裴長青雖然看熱鬧不嫌事兒大,但不是什麽熱鬧都願意看的。
梁家老爺子心裏懷着恨,恨帝王無情又無能,很蒼天無眼,亡他梁家男兒,可他隻能以沉默來表達恨意,卻不敢真的對帝王如何。
年紀大了,雄心不再,加上一家子死了太多人,打擊太大,終究是讓他變得怯懦。
但怯懦不代表恨意消失,失去兒子、孫子、曾孫,自他之下,兩代斷裂,這滔天的恨意總要有地方宣洩。
他将梁家最後的底牌送去給甯王,助他從南昭脫身。
可甯王回來之後,老爺子對他卻從沒一個笑臉。
每次見面不是質問就是催促。
質問甯王,是誰助他走到今天,是誰保他性命?催促甯王趕緊把太子弄下台,用李氏一脈的鮮血告慰梁家的亡靈。
梁家對甯王有恩,他時刻提點,生怕甯王忘記。
梁含玉和梁飛羽是梁家僅存的血脈,甯王必須得照顧,不得有任何閃失。
在老太爺那裏,梁家爲甯王做得夠多了,現在該甯王回報梁家。
知道的甯王是梁家女所出的皇子,不知道的還以爲那是梁家養的奴才呢。
梁飛羽早早去了軍營還好,這兩年也長成了一個威武的小将軍,但梁含玉卻跟在老侯爺身邊長大,深受老太爺的影響。
乍一看好像是少女懷春,戀慕自己表哥,實際上她根本就是把甯王當成自己可支配的所有物。
人是她的,榮耀是她的,關注是她的。
甯王欠梁家,就該對她好,就該聽她的,就該娶她。
以一個施恩者的姿态,高高在上的想要掌控甯王,她卻說那是她的真心。
甯王爲質七年,歸來不過一年,她甚至都沒見過甯王現在的真容,情深不悔、癡心一片?
從何而來?
可笑的是梁家是三年前才送人去的南昭,那時甯王已經爲質五年了,談什麽救命之恩。
若真等梁家的人來救,甯王早就骨頭渣都不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