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歡走了,一路沖去李家,身形狼狽,一直嚷嚷:“救命,王嫣然謀害太子側妃,王嫣然謀害李側妃……”
如歡沖進了李家,直接去到李國公面前,狀告王嫣然謀害李夢琪,李夢琪要死了。
如果隻是李夢琪的身體不好,李家斷然不會插手東宮,但牽涉到謀害就不一樣了。
如歡是李夢琪的貼身丫鬟,她狼狽又慌張的樣子讓人沒有懷疑她話中的真實性,李家立刻遞消息入宮,李家兩位夫人也入宮去,跟着皇後一起去東宮。
李夢琪将死不是作假,皇後就算不待見這個侄女兒此刻也慌了,立刻召集所有太醫給她治療,王家夫人也緊跟着被請入宮去。
姜赢不可能入宮去摻和這些事情,那就讓王嫣然來當一次惡人,爲了擺脫謀害李夢琪的罪名,王家一定會把太子對李夢琪做的惡事一樣一樣翻出來。
驅虎吞狼,宮裏怕是有一場大戲。
而這場戲的關鍵就在如歡身上。
姜赢難得沒了睡意,點了燈靠在床頭看書。
李家和王家狗咬狗,這戲來得着實意外,希望足夠精彩。
——
事實确實如姜赢所想,王家爲了幫王嫣然洗脫罪名,找來了東宮不少人當證人,還有各種太醫齊上陣,本來隻是證明李夢琪的慘狀不是王嫣然害的,卻意外把李夢琪這些年遭遇的虐待和折磨都掀出來甩在皇帝和皇後面前。
皇帝故作憤怒,實則心裏不知道多樂。
太子是皇後生的,李家是皇後娘家,李側妃是皇後侄女兒,這一家子互相傷害,皇帝可不得好好樂一樂麽?
也正因爲皇帝想要看這場熱鬧,當了一把推手,事情進行得出乎意料的順利。
等到真相查出來之後,太子可就慘了。
德行有虧、虐待側妃,被皇帝狠狠抽了幾下,喜提罰跪一晚上。
李皇後和李家都不敢太過求情,這麽荒唐的事兒,求情都不好開口。
李夢琪接機向皇後祈求想回娘家,皇後還沒開口,皇帝答應了。
第二天一早她就收拾好自己爲數不多的東西,帶着如歡回了李家,給自己父母磕了一個頭,回屋之後不見任何人,躺在自己出嫁前的床上,安靜的睡了過去。
等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中午,姜赢才收到李夢琪回家的消息,然而還沒過兩個時辰,她就聽到了李夢琪的死訊。
本就身體虛弱,強撐着過了一天,能回李家都是回光返照,藥石無靈,該走的留不住。
唯一慶幸的是她所有冤屈得以昭雪,她如願的離開東宮,死在自己出嫁前的閨房。
姜赢聽到消息之後愣了許久,随後笑了笑。
她并不悲傷,她是死過一次的人,當了那麽多年鬼,對死并無畏懼。
死對李夢琪未嘗不是一種解脫,輪回之後,她不再是李夢琪,會重新擁有一段人生。
李夢琪死的第二天,如歡打扮成小厮的樣子來到姜家見了姜赢,此刻的她一臉慘白,身上濃重的血腥味混合藥味,顯然爲了打赢這一場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但她眼裏卻堅定無比,沒有絲毫的後悔。
“多謝姜小姐。”她誠摯的道謝,将一個信封遞上前:“這是我家小姐臨終前留的,她說謝謝您。”
她紅着眼哽咽,說着又對姜赢磕了三個頭:“小姐走了,她還了我自由之身,以後我就在小姐墓前搭一間屋子,餘生守着她,就此别過,叩謝姜小姐。”
姜赢将她扶起,很是感慨:“我并未幫你什麽,當不起你重謝。”
就出個主意而已,真是出力的是她。
目光掃過如歡的身後:“她對你倒是忠心。”
那一道人無法看到的虛影詫異的看向姜赢,驚訝于她居然看得見自己,随即笑了笑,目光落在如歡身上,有感動、有擔憂。
她放如歡自由,就是想讓她不要再回李家,好好去過自己的日子,可如歡卻決定要去給她守墓,真是個傻瓜。
明明是鬼魂,但李夢琪現在的樣子卻比她活着看起來更加生機勃勃。
她對姜赢搖頭,又指了指地上的如歡,想讓姜赢勸勸她。
姜赢搖頭:“勸她作甚,她現在傷痛不已,聽不進去勸的,讓她去做些事情她心裏才安心,再傷心的事情也會被時間沖淡,等過些時日,她會自己走出來的。”
“你要不放心,我可以幫你照看她一陣。”
李夢琪魂影笑了笑,對着姜赢微微屈膝:“謝謝。”
如歡離開了,帶走了李夢琪的魂,她身上有李夢琪的執念,所以魂才會跟着她,不過今晚之後,李夢琪應該就會徹底離開了。
姜赢展開信件,李夢琪親筆,自然是感謝她幫忙,順便拜托她照看一下如歡,同時勸說她,希望她一定不要去東宮。
一個太子妃、一個李夢琪,是這東宮吃人,還是太子克李家的姑娘?
姜赢把信燒了,親眼見到李夢琪的鬼魂,這信的意義也不大了。
這一局壞了李家和王家的情分,王嫣然從此怕是徹底招了太子恨。
無心而起,卻殺傷力驚人。
一切的源頭是李夢琪,可她死了,這個結怕是再也難以解開。
——
如歡是真的很小心,還特意更換衣服才來見姜赢,但她卻不知自己早就被人盯上了,自她從李家出來,身後一路都有人跟着,眼睜睜的看着她進了姜家又出去。
“走,回去告訴公子。”
李家和王家撕扯了一番,李家死了個側妃,王家惹了一身腥,太子都被教訓一頓,這事兒實在是有些邪門兒。
李軒明之前就是被陶绾兒的丫鬟靈芝反咬,現在還在天牢裏關着呢,現在又出來一個丫鬟鬧事,李家自然重視,一直嚴密監視如歡。
兩個跟蹤的人得到了結果,激動的準備回去邀功,然而才走出一個拐角,隻見寒光一閃,一劍封喉,眨眼睛沒了性命。
黑影将兩具屍體提了丢上馬車,快速駕車離去。
點星樓頂,有人倚欄而坐,手拎白玉壺往杯裏倒入瓊漿,極品佳釀,酒香四溢。
底下的燈火璀璨照不到這一出角落,黑色的面具遮蓋了大半的容顔,唯有那猩紅的耳釘,更勝黑夜中流淌的血液。
馬車從鬧市中走過,人們來來往往、談笑吵鬧,沒有一人察覺到異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