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萬籁俱寂,隻有燈火鳴響和夜風的聲音。
一道黑色身影翻牆而入,行走翩然無聲,恍若入無人之境。
一路來到一處精緻雕花的繡樓,在門口遲疑一瞬,然後翻身而入。
守夜的丫鬟趴在榻上睡得正香,床榻上的姑娘也似在夢中。
黑影來到床邊,居高臨下睨着床上之人,
幽冷的眸子在黑暗中晦暗不明,仿佛那已經亮出了利爪的兇手,隻等一揮而下,解決獵物的性命。
沉睡中的姜赢對這奪命的危險絲毫未覺,她隻覺得整個人仿佛掉進了冰窟裏,好冷,好難受,後背好痛、好癢。
她無力的呻吟,痛苦的想要掙脫那無邊的折磨。
冷得想要蜷縮在一起,但一動就扯到後背,面色痛苦,身子顫抖,明明冷得不行,整個人卻在出汗。
難耐得無意識的扭動,手不經意的掀開被子,腳一登,整個被子都掉下去了,露上半身,她沒穿衣服,讓人一眼就看到了她後背猙獰一片。
上了藥,傷口止血,但她現在有些發燒,汗水弄到了傷口,又痛又癢,她伸手去抓,很快又流出血來。
鮮血淌過猙獰的傷口,順着雪白的肌膚往下,流淌到肚兜邊緣飽滿的渾圓。
鮮血荼蘼,春色盎然,血腥又惑人。
黑暗中人緩緩傾身,指尖輕撚脊背的鮮血,冰涼的指尖一路往上,碰觸到她汗津津的臉頰,一路來到她緊蹙的眉梢。
血腥、痛苦、無力、垂死掙紮……
“呵!”
一聲低沉的輕笑,似是嘲諷,似是愉悅。
掏出一瓶藥來,修長的手指輕叩,将藥粉倒在她背後出血的傷口之上。
擡手,薄被輕輕蓋住春色。
見她一臉潮紅,又拿了一顆藥塞進她的嘴裏讓她含住。
指腹碰觸到那柔軟的紅唇,滾燙綿軟,似有幽香。
輾轉研磨,戀戀不舍,欲望在黑夜裏肆意放縱。
最終收了指尖,攜夜色冷風離去。
——
姜赢本是嬌養的大家閨秀,身嬌肉貴,這頓鞭子自然是承受不住的。
流血暈倒,醒來之後又斷斷續續燒了兩天,終于穩定了,但人失血過多,很是虛弱,還有後背傷口結痂之後長新肉,奇癢難耐,簡直折磨死人。
姜重文自打人那日之後就沒再見過,林書韻倒是每日都來看。
眼看着姜赢漸漸好了,她又開始勸說,不管說多少都是一個意思:他們很傷心,要姜赢道歉,改錯。
姜赢幹脆閉眼睡覺,不理。
他們覺得自己是對的,巧了,姜赢也覺得自己是對的,她挨打都沒吭聲,他們就不能閉嘴嗎?
姜時玉也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這次倒是不來罵她了,人也不出現在她面前,隻是送了不少好吃好玩兒的過來,人不露面。
姜赢照單全收,不要白不要。
“小姐,老管家過來,老爺子喊你過去。”
姜赢抿了抿唇,不是很想去。
南松院
磨磨蹭蹭,姜赢還是換好衣服過來了。
還沒進去就聞到濃郁的藥味,等她進門,老爺子姜遠山剛好喝完藥放下碗。
“夭夭來啦,過來坐。”
老爺子已過花甲之年,一臉滄桑,頭發近乎全白,此刻半躺在搖椅上,不見威嚴,隻是個慈愛的長輩。
“爺爺。”
姜赢乖巧的喊道。
對于姜家衆人,姜赢的感情很是複雜,恨不能,愛也不能,怨不多,隻能說是失望。
而這位老爺子,她倒是沒那麽多想法,不管前世今生如何,總是敬重的。
老爺子往上,姜家隻是造紙賣墨的商戶,老爺子自小書堆裏長大,認識不少讀書人,他天資聰穎,發憤圖強,後來搭上李家,這才一步步走到現在一品大員的位置。
姜家的滿門榮耀都是靠他一人掙回來的。
姜赢可以怨父母棄她,怒姜時玉不争,但對這位老爺子卻不能說半句不好。
就算已經沒了前世孺慕,卻依舊尊敬。
“爺爺怎麽在喝藥,哪兒不舒服?”
老爺子擺了擺手:“老毛病了,不妨事。”
說着又敲敲旁邊的凳子:“快坐。”
姜赢坐下,老爺子連忙讓管家将旁邊的食盒拿出來。
三層的食盒依次打開,一層幹果、一層點心、一層水果。
老爺子笑道:“這是宮裏賞的,爺爺牙口不好,你幫我吃點。”
姜赢心裏頓時酸脹得厲害,眼裏也起了霧氣。
老爺子并沒有重男還是重女,他一生隻有兩個兒子,孫子輩有五人,但老爺子不管對孫子孫女都是一樣的疼愛。
教導時嚴厲,平日裏慈愛。
在王嫣然沒對她下毒手時,她一直有着一個完美的家,一群很好的家人的。
老爺子見姜赢吃着點心,這才慢慢說話。
“你爹打了你,傷口可還疼?”
搖頭:“不疼了。”才怪!現在不是特别疼,但是癢,而且那種疼痛她能在心裏記一輩子!!!
“你爹……”老爺子哼了一聲,不再提。
老爺子扯了扯搭在膝蓋上的毯子,姜赢看見了,憂心詢問:“爺爺到底是哪裏不舒服啊?腳嗎?”
老爺子無奈笑笑:“我這一把老骨頭了,全身都是毛病,不是什麽大病,就是多多少少有些不得勁兒。”
“老咯!”
他笑歎一聲,半是惆怅道:“最近上朝都有些力不從心,最多再得一兩年,我這老頭子就可以回來頤養天年了。”
姜赢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麽。
老爺子也不是要她回答,又道:“可惜你爹啊,堅韌有餘,但卻不夠果斷,這吏部的擔子他接不住。”
一半是皇上壓着不讓,一般是姜重文壓不住其他人。
老羊不死,小羊難活,可怕的是老羊死了,小羊也一樣活不了。
這才是姜遠山死死站在太子這條船上的原因,因爲無路可退。
若是曾經的姜赢定然是聽不懂這話裏的深意,但現在她并非真正年幼無知的少女。
“爺爺覺得太子一定會是明君嗎?”全部押太子,不怕押錯?
老爺子沒有正面回答,反而陷入了遙遠的回憶:“我十五歲那年遇到李國公,他于我亦師亦友,十八歲舉薦我入仕,從那至今,竟然已是四十多年,真是歲月不饒人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