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快查清楚姓羅的貨物裏究竟藏着什麽鬼,另外,給我約一下老何,我得跟他聊聊了!”朱傳仁吩咐道。
“是,三少爺,不過那個羅家棟平常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能弄到什麽違禁品?”老譚問道。
“我也不知道,但他費了這麽大周折,不可能什麽都不做。”
“也是,我會盡快讓兄弟摸進去查看的!”
“嗯,加快速度,船期是後天吧?”
“對!”
“抓緊時間。”
……
翌日,朱傳仁在阿桂姐的地盤見到了何太生,這些年他保養的不錯,生活也滋潤,精神狀态自然也達到了人生巅峰,光是姨太太就娶到了7房,年紀最小的都能當他孫女了。
别說,他對這個七姨太還不錯,走哪都帶着,估計也是爲了給自己長臉吧,“瞧,我能娶一個這麽小的當老婆,說明我老當益壯啊!”
不過外人看來他就是老黃瓜刷綠漆裝嫩呢,一黃土埋半截的老頭,還娶了個小嬌妻,這不是裝嫩是什麽?
“老何啊,你現在越來越年輕了!”一見面,朱傳仁就拿老何的年齡打趣!
“哈哈哈,兄弟啊,老哥我這叫人老心不老,你羨慕不來,對了,還不見過你七嫂子?”
何太生一邊說着一邊對他擠眉弄眼,明擺着要占便宜。
朱傳仁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不過他還是對他七姨太抱拳示意了一下,對這個年紀比自己小了一輪的姑娘,朱傳仁隻有佩服,真能下得去口啊!
對方也起身行了個萬福,剛進家門就被姐姐們教育過,在魔都有幾個人不能得罪,否則老爺也保不住伱!
其中,朱傳仁的名字排在首位!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朱三少爺,果然和傳說中一樣英俊威武,站在那有股強烈的陽剛之氣,卻不會給人壓抑感,反而有種讓人如沐春風的趕腳。
她在打量朱傳仁的時候,朱傳仁正跟何太生聊呢:
“老何啊,聽說你最近跟一個姓羅的走的很近?”
“噢,是有這麽回事,你都知道了?”老何頗爲詫異的說。
“呵呵,那你知不知道,他爹就是被我逼死的?”
“啊!”老何還沒反應呢,七姨太吓得驚呼。
朱傳仁撇了她一眼沒當回事,看向還很淡定的老何。
“我還真不知道,那小子費盡心機給我送了條狗,求我幫忙帶貨,我也沒多想,可被你這麽一提醒,我倒是琢磨過味兒了,這小子不會想要挑撥離間吧?”
聽到何太生這麽說,朱傳仁心裏的大石頭落了地,還好啊,這老小子雖然腦子沒亂,知道誰才是他的唯一合作夥伴!
“有這個可能。”
“那你準備怎麽辦?”何太生知道朱傳仁肯定有自己的安排,否則不會輕易見自己。
與此同時,他冷汗都冒出來了,差一點,就差一點上了賊船下不來了,要是因爲一個敗家子破壞了自己跟朱傳仁的關系,那可太不值得了!
“你什麽都不用做,順着他的請求辦事就好,我也想看看他要幹什麽,不過你得給我的人行個方便,去貨倉看看,那小子的貨物裏有沒有違禁品!”
何太生暴怒:“他敢!”
“呵呵,爲了報仇他有什麽不敢的,放心,他還翻不起風浪!”
何太生稍稍平息怒火,轉而道:
“兄弟啊,你放心,老哥還沒糊塗到分不清利弊的程度,咱哥倆這輩子都得穿一條褲子,誰也别想分開!”
朱傳仁故作嫌棄的擺擺手:
“行了吧你,誰跟你同穿一條褲子,太惡心了!”
“哈哈哈,惡心也得穿,兄弟啊,老哥一家子就指着你活了,你也知道我這人沒什麽上進心,家裏的錢夠花了,幾輩子都花不完,你現在讓我像老夏一樣天天上班,我也嫌煩,不如這樣,我把船運公司交給你吧,年底給我分紅就行!”
朱傳仁知道,這是老何在用這個方式向自己賠禮道歉!
“算了,我需要管的公司太多了,你老哥辛苦!”
“一隻羊是趕兩隻羊也是放,老弟你就别推脫了!”
“不是推脫,是真的有心無力!”
“你瞧你這,行吧,那我就先替你管着,隻要你開口,老哥毫無保留!”
朱傳仁點了點頭,但他肯定不會去要的自己已經占了大頭了,總得給身邊人留口飯吃!
接下來就是花天酒地的時刻,老何大手一揮,就把阿桂姐場子裏最美的姑娘叫了出來,其實不用他說阿桂姐也會安排的,也不看看是誰來了,自然得要最美的姑娘陪客!
結果姑娘來了,朱傳仁還沒上手丈量尺寸呢,就被匆匆趕來的孔老二打斷了性質!
“三少爺,出事了!”
“出什麽事了?”朱傳仁無語,這一天天事兒怎麽這麽多!
“黃麻皮把盧公子給打了!”
“什麽?”2
朱傳仁跟何太生二臉懵逼!
下一秒,朱傳仁拍案而起,壞菜了,他也是忙,竟然把原曆史中這麽重要的一幕給忘了!
黃麻皮爲什麽暴打盧公子?因爲一個女人!
黃麻皮這個人,前半生勤懇謹慎,在阿桂姐的幫助下逐漸成爲魔都最大的勢力之一。
可是過了五十歲,人越來越色,事業也一直在走下坡路,黃麻皮人生的拐點,就是露藍椿。
露藍椿其實本來是黃麻皮的徒弟的女兒,小時候還叫黃馬屁爺爺,從這裏領壓歲錢。
長大以後呢,露藍椿女大十八變,自然讓色中餓鬼黃麻皮看上了,黃麻皮把她捧紅了,并且讓她成爲了魔都大舞台的當家花旦。
和明星最般配的永遠是油頭粉面的二代們,而不是滿臉麻子堪比豬頭的黃麻皮。
民國四公子之一的盧公子,就狂追露藍椿,小姑娘嘛,又是長得漂亮的小姑娘,必然十分受用,卻不敢答應。
這一天,盧公子來給露藍椿捧場,聽到她一句台詞唱的荒腔走闆,一下子興奮得喝起了倒彩,巧合的是,黃麻皮也在場。
黃麻皮爲了讨好露藍椿,興師動衆找盧公子算賬,盧公子的手下少,直接就被拿下了。
黃麻皮也是暴躁,也不弄清楚人物背景,甚至不給人報家門的機會,上去就揍。
結果盧公子還沒來得及亮出自己的顯赫身份,就被暴k一頓。
盧公子何許人也?
他是軍閥盧勇翔的兒子,盧公子本人在軍閥圈裏也很受人尊敬。
魔都最大軍閥何鳳琳,也是盧勇翔的愛将!
敢打盧公子,信不信我給你黃公館夷爲平地!
盧公子這人也有意思,你不是跟我玩嘿嗎?行,那我就嘿道的事情,用嘿道的方式解決。
趁着黃麻皮和露藍椿約會的一天晚上,給他綁架到了何鳳琳公館的地牢之中。
黃麻皮在地牢裏面受盡折磨,才知道自己無意之中得罪了盧公子這個瘟神,一下子就軟了下來,跪地求饒,請盧公子放了他。
盧公子當然可以直接弄死黃麻皮,但黃麻皮這麽嚣張也不是沒有理由的,他徒子徒孫遍布魔都,随便出幾個刺客,都讓盧公子很麻煩。
種種顧慮之下,最終,盧公子決定釋放黃麻皮,但是他提出了三個條件:
1,露藍椿借給他玩一個月。
2,繳納大量贖金,作爲道歉費。
3,黃麻皮放棄自己的一切身份。
盧公子這招狠呐,從“錢”“權”“色”三個方面對黃麻皮進行精準打擊,一下子把不可一世的黃麻皮打落到了塵埃裏。
首先,此事因露藍椿而起,所以露藍椿必須陪睡三個月!
露藍椿是黃麻皮心尖上的人,結果盧公子偏要在你心尖上挖一塊肉下來,逼得你不得不把她交出來。
盧公子在露藍椿身上,不僅能嘗到明星的妙處,還能有報複黃麻皮的快感。
之後的漕幫中,一定會流傳着一句話——黃麻皮真慫,居然被自己心愛的女人給仇家玩,真是沒底線。
當然,露藍椿自己,也得到了“黃麻皮的女神,盧小嘉的精盆”的美譽。
然後呢,盧公子還讓黃麻皮退居二線,不再直接掌握法租界的大權。
按理說,黃麻皮年紀大了,也到了該退休的時候,可是,畢竟縣官不如現管。
派出門徒去法租界當探長、去各地擔任各種職務,黃麻皮清閑是清閑了,可是對青幫的控制月越來越低了。
事實上,黃麻皮退居二線,就成了杜萊陽崛起的最大契機。
當然,最狠的是索要贖金,黃金榮這個人,愛财如命,卻無法守财。
黃麻皮通過罪惡勾當上積累了大量财富,最後發現都是爲他人做嫁衣。
盧公子讓黃麻皮交贖金,實際上把他多年的積蓄全部搬空了。
黃麻皮忙不疊答應了盧公子的一切條件,并且承諾從此以後唯盧家馬首是瞻。
也就是在這次綁架案中,黃麻皮跟何鳳琳建立了合作關系,此後一直到北伐成功,黃麻皮一直在給何鳳琳交保護費!
不過,令盧公子大跌眼鏡的是,此後黃麻皮還要娶露藍椿爲妻,甚至不惜和幫他走到今天的發妻阿桂姐離婚,這絕對是一招昏棋,也正因如此,黃麻皮才走上下坡路!
不過現在一切還有挽回的空間,至少現在盧公子還沒開出條件。
“人現在在哪?”朱傳仁問。
“何公館~”
朱傳仁歎了口氣:
“走吧,希望黃麻皮不要吃太多苦頭。”
好歹是跟着自己混的,事情既然出了,怎麽也得出面亮亮相,要不然顯得自己這個帶頭大哥太沒人品。
“用我跟你去嗎?好歹那個何鳳琳跟我是本家~”何太生問。
朱傳仁猶豫了一下:
“你也跟着一起吧,你鏡湖老太爺弟子的身份應該能讓對方顧及顧及~”
“行,那就走一趟,我倒要看看大名鼎鼎的盧公子究竟長的什麽奶奶樣~”
朱傳仁有點後悔了,何太生顯然也喝醉了,嘴上沒把門的,到了地方别再把盧公子給得罪了,那他可麻爪了。
不過何太生已經起身離席了,朱傳仁也不好再拒絕,隻好硬着頭皮跟了出去。
何家是平陰的望族,何鳳琳的父親叫何綜隐,還有個二叔,三叔就是大名鼎鼎的何大帥――何綜連,何鳳琳還有個弟弟叫何鳳玉,官拜陸軍上将。
何綜隐一生克勤克儉、節衣縮食,供兒女讀書上進,并支持兩個兒子參軍報國。
後來何鳳琳考入津門武備學堂,畢業後任北洋常備軍左翼步兵第九營營長。
1912年後,任陸軍第四師第七、第八旅旅長,不久随督軍前往江浙,13年晉升爲甯台鎮守使。
老袁稱帝後,封三等男爵。
結果老袁一噶,何鳳琳就投靠皖系盧勇翔。
現任淞滬護軍使兼第6混成旅旅長,這也是何鳳琳最牛逼的時段。
他這個護軍使相當于後世魔都警備區司令,掌握着整個魔都的生殺大權,所以人送外号“魔都王”。
别人這樣稱他,他心裏美滋滋的,但表面上,他會給你急,怕名高蓋主,得罪了他的大老闆盧勇翔。
在魔都,讓何鳳琳最得意的事有兩件,一是煞了黃麻皮的威風。
在魔都嘿白兩道驕橫跋扈、如日中天的租界巡捕房華人探目黃麻皮,突然有一天,被一群便衣用槍指着腦袋給綁走了。
在魔都,誰敢動黃麻皮?能太歲頭上動土的,唯有淞滬護軍使何鳳琳一人而已。
從旁觀者的角度倒是很好理解他爲什麽要煞黃麻皮的眉頭,“太子”被打,這還了得?
肯定要拿黃麻皮開刀啊!
至于第二件事,是何鳳琳修了一座橋。
有人說,這有什麽了不起?
别說,這橋不是何鳳琳換了别人還真修不成。
一是這橋是直接溝通華界和租界,沒有洋人的支持你不能修;
二是河寬橋大,沒有經濟實力你也别想修起來。
何鳳琳籌資一萬七千兩白銀建橋。
别人幹不成的事,他幹成了。
所以,上級同意,将這座橋就命名爲“鳳林橋”。
而與之相連的華界道路,就叫“鳳琳路”。
總之,此時的何鳳琳要多風光有多風光。
何公館面積遠沒有馬裏斯花園那麽大,更比不上朱公館,但位置沒得說。
下了車,杜萊陽屁颠屁颠跑過來,殷勤的叫了聲三少爺。
“裏面什麽情況?”
“三少爺,黃爺被抓進去就沒出來過~”
“裏面傳話出來了嗎?”
“沒有,三少爺您快給想想辦法吧,咱們也不能見死不救啊。”
朱傳仁前世看過相關的轶事,原曆史中,還是杜萊陽主導的這次營救。
他想到了一個突破口,就是找何鳳琳的老娘。
這個時候也不能在乎什麽錢不錢的了,阿桂姐把自己珍藏的黃金佛像和翡翠翠綠玻璃種的玉觀音都拿了出來。
在熟人引薦一下,來到了何公館,見到了何鳳琳的老娘。
一般人是提着豬頭找不到廟,多虧阿桂姐平時的人脈關系廣大。
信佛的和老太太一看到這兩件寶貝,那可是喜笑顔開,一尺來高的純金的黃金的羅漢,翠綠翠綠的玻璃種的翡翠。
那可都是價值連城的稀世珍寶啊,雖然說比不上傳說中的翡翠白菜,那也比遍地開花的銅鑄鎏金的佛像強多了。
阿桂姐很會察言觀色一看何老太太特别對莊,也就是對玉器特别的有眼緣的意思,俗話說黃金有價玉無價,于是趕忙乘熱打鐵說道:
“何媽媽,我一直都想來看望你的,隻是一直沒有什麽好的機會,這不,我剛剛得到了這兩件寶貝,聽說您信佛,而且特别虔誠。
我想啊,這兩件寶貝放您這裏是最好的歸屬,就正好來孝敬孝敬您。”
何媽媽一邊愛不釋手,用手在拭擦着這兩件寶貝,一邊笑眯眯的回複:
“瞧你說的,平時也不來好好坐坐,一來呀就給我那麽大的驚喜,好好,哎呀,你也是有福報的人哪。也是有緣分之人,佛祖會保佑你的。”
氣氛非常的融洽,老太太異常的開心,阿桂姐繼續說:
“你看我從小就沒有媽媽,小時候缺愛長大了缺鈣,總覺得特别沒有安全感,看到人家父母照顧孩子,總覺得很羨慕,要不這樣,如果您不嫌棄的話,收我爲幹女兒吧。”
說罷,馬上跪地變拜:“媽媽在上,請受女兒一拜!”
老太太哪受的了這個,笑得眼睛都沒了。
吃了人家的嘴短,拿了人家的手短,何老太太本來就在高興的頭上,就一口答應了。
阿桂姐爲了救丈夫黃金榮也是蠻拼的嗎,真是有情有義,可惜黃麻皮不念舊情,抛棄糟糠之妻跟她分道揚镳,最後還強娶露藍椿,他不倒黴誰倒黴。
言歸正傳,都成了何老太太的幹女兒了,阿桂姐再找何老太太說出主題,請求放了黃麻皮,何鳳琳哪敢忤逆老娘的意思:
“既然老娘放話了,黃麻皮的人肯定不會有性命之憂,但是還得等上峰,盧勇翔的命令,軍令難違。”
就像打遊戲打魂鬥羅通關一樣,要過五關斬六将。
阿桂姐得了這話,立馬讓張笑林星夜趕去杭城見盧勇翔。
兩手空空見怎麽方便,張小林這次帶上了一大塊地和一棟别墅的地契和房産證圖紙。
兩人見面,盧勇翔裝作不知道對方有何貴幹,“哎喲好久不見,别來無恙乎,”
簡單按照常規流程寒暄客套,送禮,推讓,再送強送,再推讓,演足了三推三讓之後,最後一句“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啦”,盧勇翔笑納了土地和别墅。
禮都收下了,張笑林這才引入正題說要求釋放黃麻皮。
盧永祥止住笑臉,鐵青着一張臉大罵一通:“黃麻皮那王八蛋,什麽東西,不識擡舉,就是要教訓教訓他什麽叫做人要低調。”
就類似的話吧,而張笑林呢,隻能谄媚着不停的點頭:
“嗯嗯,您說的是,嗯嗯,大帥息怒,大帥大人有大量,大帥大人不記小人過。”
盧勇翔也就是裝模作樣,看自己好處也得了,黃麻皮也遭罪了,自己也大罵一通,氣也消了大半,總不能真把人弄死,于是在張笑林的要求下,派了一封電報給淞滬護軍使何鳳琳:
“放人!”
張笑林回去以後,跟杜萊陽他們等了好幾天,黃麻皮還是沒有出來。
于是湊到黃公館緊急商議,徒子徒孫們早就按耐不住了,tmd花了那麽多錢,跑了那麽多關系,時間過了那麽久,怎麽還不放人呢?
盧勇翔都放話放人了,難道是姓何的那麽不識擡舉,硬要和我們黃老闆過不去是罵?
兄弟們摩拳擦掌想大幹一場好好的出一口惡氣
杜萊陽像往常一樣沉默不語,一個勁的緊鎖眉頭,他在揣摩其中的緣由。
其實他已經猜出個七八分,他認爲應該是盧勇翔拿了好處,何鳳琳被卷入進來了不拿好處是不可能也善罷甘休的。
那既然如此,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杜萊陽胸有成竹,選擇觀察,隐忍。
這個時候他知道千萬不能因爲一時沖動功虧一篑。
于是他選擇單刀赴會。
杜麻皮知道這種事必須得過五關斬六将,到了最後一個大boss這裏了,大boss自然就是何鳳琳。
這天,杜萊陽隻身一人,帶着十根金條來到了何公館。
何鳳琳摸着十個金燦燦的金條心裏說:這個杜萊陽果然是個人物,一個人就敢來,真有膽識,而且還帶着金條,真是明事理會辦事兒。
何鳳琳也暗暗欽佩起來。
杜萊陽被領進到一個小包房,沒想到盧公子也在現場。
杜萊陽和何鳳琳都知道對方的心意,卻都揣着明白裝糊塗,先是各種寒暄客套,天南海北,風月無邊,越扯越遠。
邊上的盧公子看不下去了,像當初喝倒彩一樣,這次又陰陽怪氣的說道:
“嗯,既然平時都不怎麽過來,說沒有時間來拜訪,今天又是什麽風,把杜老闆吹過來了啊。”
杜萊陽低下頭,抿一口茶,再吹吹滾燙的茶水,再小口抿一口,同時腦子裏飛快的盤算着:
“這位盧公子餘怒難消,肯定對我心存芥蒂,如果我接話,不管我說什麽都起不到好的效果,反而很容易和他針鋒相對,話不投機半句多,怕是又起什麽風波,前功盡棄了,幹脆我放大招得了!”
想到這裏,杜萊陽沒有接過盧公子的話茬,而是笑眯眯繼續對何鳳琳說道:
“實不相瞞,何将軍,我這次來,還是要找您做生意的,我想開一家公司販賣雲土(壓片)的公司,請你一起入夥,一起發财,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
盧公子終究還是名利場的人,因爲這句話盧公子最終還是放了黃麻皮,當然也提出了那三個條件。
眼下,杜萊陽沒有想去找何老太太,反而等着朱傳仁拿主意,曆史就是這樣被改變的。
“叫門吧,先跟他們聊聊再說。”
“是!三少爺!”
不管如何,杜萊陽把自己小弟的身份擺的很正。
門開,朱三少爺的名頭還是很響亮的,何鳳琳也沒有擺架子把朱傳仁拒之門外。
一進大廳就見何鳳琳抱拳拱手:
“三少爺登門,我何公館蓬荜生輝啊!”
“何将軍客氣了,說來慚愧,沒想到因爲下面人不懂規矩才登門拜訪,按理說我應該早早來拜訪才是。”
“哈哈,這邊坐吧,嘗嘗我何公館的茶,還能不能入你三少爺的口。”
朱傳仁落座,杜萊陽跟老譚站在他身後,把小弟的姿态做足!
茶葉就是最普通的茶葉,但朱傳仁用屁股也能猜到對方是什麽心思。
于是他很配合的說:
“好茶啊,活了小半輩子都沒喝過這麽好的茶!”
何鳳琳笑得跟彌勒佛似的,軍服都撐開了~
“三少爺,我這可是下人喝的茶葉沫子,好茶嗎?哈哈哈哈~”
好一個何鳳琳,有夠嚣張,竟然當衆折朱傳仁的面子。
朱傳仁也沒想到,本來配合他說,就是想讓他暗自開心一下,沒想到還來這麽一出。
不過他的養氣功夫早就練到爐火純青了,聽到何鳳琳的話不但不生氣,反而大笑道:
“何将軍有所不知,我就喜歡茶葉沫子,這在京城叫高碎,也是一種特殊的文化。”
何鳳琳沒想到朱傳仁還能接上話,多少有些郁悶,笑得也不自然了。
“是嗎?三少爺這愛好還挺别緻啊~”
面對陰陽怪氣的話,朱傳仁攤開手:
“誰還沒點特别愛好呢?”
話音剛落,他補了一句:
“對了,黃麻皮還好吧?”
何鳳琳眼珠子一轉,來了句:
“還沒死呢,别說,這老東西還挺抗揍!”
“沒死就好,這樣我對手下人也有個交代,何将軍既然喜歡,那就讓他多陪您玩一段時間,什麽時候玩夠了什麽時候再放人就好!”
他這一下就讓何鳳琳騎虎難下了,放人吧得罪盧公子,不放人吧,又會把朱傳仁給得罪了。
雖然朱傳仁跟盧公子不在一個水平面上,但姓朱的結交甚廣,能動用的人脈資源非常豐富,貿然得罪這麽一個勁敵也絕對不會好受。
好一個朱傳仁,何鳳琳是真沒想到他會這麽幹。
他現在的臉色跟吃了屎一樣,吭哧一會兒也沒說出個一二三來。
朱傳仁輕笑道:
“何将軍,其實我知道,這件事你做不了主,不知盧公子在嗎?在的話麻煩請出來吧,大家當面鑼對面鼓的聊聊,有什麽誤會不能解開?”
話音未落,樓梯上走下來一人,不是盧公子還能有誰?
“朱傳仁?”
現在魔都敢這麽稱呼他大号的,除了自己爹娘,也就找不出第三個了。
不愧是民國四公子,底氣就是足啊!
朱傳仁心裏感慨了一句,起身道:
“盧公子,久仰大名了~”
“呵呵,真的嗎?确定不是惡名?”
“整個民國,恐怕也沒有敢傳您惡名的人。”
“會說話,我還以爲你是那種桀骜不馴的性格,沒想到拍起馬屁來也不錯嘛!”
該說不說,盧公子長得不錯,四公子的大名倒也撐得起來,可不單單靠長相。
而且盧公子也不是那些不學無術的纨绔子弟,還是有一定手段的。
當然,富家公子哥該有的脾氣秉性他一樣不少,否則也不會幹出跟人争風吃醋的事情。
“盧公子喜歡被人拍馬屁?早說啊,以後我日日到您府上拍馬屁!”朱傳仁半開着玩笑說。
“哈哈,沒想到你還挺有意思,坐吧!”盧公子對朱傳仁的玩笑很受用。
一個玩笑直接扭轉了盧公子對朱傳仁的印象。
“本來我想給你個下馬威的,看在你人還不錯的份兒上就免了吧。”
在現在這個年月,有個當軍閥的爹,就是有決定人生死的能力!
不過盧公子這人骨子裏還是很膽小的,等他爹倒台,失去了最大的庇護之後,他二話不說一溜煙遁走了,生怕被當時抱上小本子大腿的黃麻皮報複。
當然了,那是後話,眼前他還是四公子之一,有一句話決定人生死的能力。
“那我就多謝盧公子了!”朱傳仁一本正經的道謝,又搔到了盧公子的癢處,逗得他哈哈大笑。
何鳳琳見狀,陪着笑說:
“盧公子,朱三少爺此次前來,是爲了黃麻皮的事。”
朱傳仁暗罵何鳳琳不是東西,竟然暗戳戳給自己上眼藥!
本來按照他的計劃,就是把盧公子這小屁孩給哄開心了,然後再送點禮,這事兒也就解決了,一個露藍椿而已,沒必要鬧那麽大。
結果何鳳琳突然來這麽一句,把朱傳仁之前的努力都白費了!
這不,一提起黃麻皮那個混蛋,盧公子立馬拉下臉,變臉速度比變天還快。
“朱三少爺,是嗎?”
朱傳仁能怎麽說,硬着頭皮說:
“是~”
“你覺得自己面子很大?你出面了,我就得放人?”
“當然沒有,我之前也說了,人隻要不死,您想怎麽玩就怎麽玩~”
這個回答着實出乎盧公子的意料,他還以爲朱傳仁要問他要人呢。
“你确實挺有意思的~”
如果之前這麽說還隻是随口,那麽現在就是走心了。
“呵呵,畢竟得罪了盧公子,讓他受受教訓也是應該的。”
“好!是給懂理的人!你朱傳仁出面了,我也不能一點面子都不給,放心吧,黃麻皮我肯定不會弄死的,但露藍椿那女人必須給我玩幾天~”
朱傳仁大手一揮:
“她是您的了,盧公子!”
“哈哈哈~你倒是大方~”
“一個女人罷了,對您來說跟一件衣服沒什麽區别,喜歡就穿兩天,不喜歡就扔,很簡單。”
“哈哈哈~真是有趣,沒想到魔都還有你這樣的妙人,不錯,你這個朋友我交了!”
朱傳仁拱手道:
“那就多謝盧公子了,這可是我們朱家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哈哈哈哈~”盧公子重新開懷大笑,之前臉上的陰郁一掃而空!
“好你個朱傳仁,本少爺難得笑得這麽開心,記你一功!”
“這麽大的功勞,能不能化作實質性的獎勵啊~”朱傳仁冷不丁問道。
盧公子眼神玩味:
“哦?你想要什麽獎勵~”
“盧公子能否賞臉,去我樓外樓坐坐,嘗嘗我們樓外樓的特色菜?”
盧公子愣了下:
“我以爲你要我放了黃麻皮呢!”
“欸~咱們不是說好了嗎?他要接受教訓,您盧公子大人有大量,留他一條命,至于什麽時候放,那是您盧公子說了算,我可不敢胡亂建議!”
“哈哈哈,好一個朱三少爺,本公子服氣,那行,改日就去你樓外樓一坐,給你捧捧場!”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我猜盧公子您打人也打累了,正好吃點東西,恢複恢複體力,養精蓄銳教訓起來的效果更好不是?”
盧公子被這一通馬屁給拍暈了,想也沒想便點頭應了下來:
“那就走吧!”
何鳳琳有些着急了,他可不想讓朱傳仁這麽輕易得手,這是給典型的小人,就剛才進門說了那兩句話,他便把朱傳仁給記恨上了。
不過盧公子決定的事情,他可不敢開口阻攔。
一行人乘車來到樓外樓,直奔朱傳仁的常用包廂。
“早就聽說樓外樓的菜是魔都一絕,今天可得好好嘗嘗!”
“沒問題,盧公子駕到,必須上最好的酒菜!”
樓外樓招待貴客自有一套流程,不用朱傳仁吩咐,便會有人安排得當。
各式精緻菜肴流水一般的上桌,光是看着就讓人食指大動。
“看來我今天是不虛此行了~”盧公子倒也不是沒吃過山珍海味,但朱傳仁的招待還是讓他非常受用的。
席間,朱傳仁也沒少灌他酒,華人談事情,先把人灌躺下再說~
盧公子不勝酒力,沒幾杯就開始散德行了,摟着服務的小美女上下其手,美女表現的越嬌羞,他就越興奮。
男人嘛,誰不喜歡良家。
朱傳仁看在眼中卻沒有制止,樓外樓的美女服務員都是經受過專業培訓的,知道該如何應對這種場合,表面上被沾點便宜不算什麽,反正樓外樓給的工資高。
可要是真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情,那就過分了。
當然,如果服務員小姐姐自己願意,那就另當别論了。
朱傳仁也裝出醉意,跟盧公子天南海北的聊着。
這位盧公子也算見多識廣的人了,但比起朱傳仁還差了不少。
朱傳仁出去度蜜月這兩年确實長了不少見識,各地的風土人情張口就來,讓盧公子大開眼界。
“真的假的?白人女子都沒毛的?”
“騙你不是人,以盧公子的能量,找個老毛子的女人應該不難吧?您一看便知!”
“哈哈哈,好!本少爺還真得見識見識大洋馬的威力!”
朱傳仁擠眉弄眼的說:
“盧公子,不是兄弟瞧不起你,這大洋馬可不好駕馭,兩腿一夾,魂兒能給你夾出來。”
盧公子當然不樂意聽這話了,拍着胸脯道:
“不是本公子吹牛!夜禦三女再正常不過,使使勁五個也能拿下!”
何鳳琳這狗腿子立馬在一旁附和:
“盧公子威武,誰要是跟了您盧公子,那才叫有福氣呢。”
“那是,這是本公子最爲自豪的地方~”盧公子就快把小老弟給揚起來了,要不是現在人太多,估計他懷裏的小美女可就遭殃了。
何鳳琳立馬道:
“盧公子,要不今晚我來安排?保證弄一頭漂亮的大洋馬。”
“哈哈哈,還是何将軍最懂我心!”
“卑職的榮幸!”何鳳琳騰的一下站起來,立正敬禮。
何鳳琳是不是鐵了心跟朱傳仁争馬屁第一的位置他不知道,但這家夥确實有本事,對一個非軍中的年輕人行軍禮,而且喊得要多響有多響,盧公子能不高興嗎。
他高興了,那手下人也有好日子過,何鳳琳高啊!
不過朱傳仁還是技高一籌,拍了拍手,下一秒,七八位身高一八零左右的大洋馬魚貫而入,他們穿着最新款中式旗袍,腳踩高跟鞋,金發盤起,看着别有一番風味。
何鳳琳傻眼了,這一波他在第三層,朱傳仁在大氣層。
盧公子哪見過這場面,一群大洋馬沖他搖曳生姿,口水都流出來了:
“傳仁呐,這是.”
“盧公子,她們都是從沙俄遠道而來的國際友人,對于中文非常感興趣,不知道盧公子能否發發善心,教教這些國際友人,免得她們以後在魔都迷路嘛!”
“哈哈哈哈,我中文說的最棒了,你放心傳仁,我保證把你這些朋友都教好,教不好我以後就不出門了!”
何鳳琳還保持着敬禮的姿勢呢,聽到盧公子的話,眼眶一酸,心中一空,好像丢了什麽心愛之物一樣。
“那就有勞盧公子了,不過我擔心盧公子操勞過度,特意準備了一份保健品!”
盧公子打開錦盒一看,竟然是朱砂色的藥丸,足有夜明珠那麽大個兒。
“這又是什麽新鮮東西?”
“盧公子,這是咱們東北的特産,名叫虎虎生風丸,由虎骨和虎鞭,以及幾十種名貴中藥材凝練而成,一隻數百斤成年老虎的精華,全在這一枚藥丸之中,大補,好東西啊!”
這名字一聽就不正經,不是,一聽就有利于陽剛,盧公子哪還不懂得朱傳仁的一片誠心?
“哈哈哈,好你個朱傳仁,本公子服氣了,我今晚試試這虎虎生風丸,要是好用,你以後可得給本公子多備着點!”
朱傳仁立馬道:
“您就放心吧!别人要肯定沒有,但您要的話,就算上天攬月也得給您弄到!”
“好!夠兄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