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得他在坐的三位家屬同意,她才能剃。否則,等武直清醒後,這個剃頭發之仇,還真不好說。
“剃,命都沒了,要頭發做甚。”沈婉秋直接摸了把剪刀出來,咬牙道,“溫大夫,給,用這個可以吧?”
在她眼裏,什麽都沒有武直的命重要。隻要保住命,其他都好說。
溫娴瞳孔微縮,接過剪刀道:“可以,這個可以用,你們把他扶起來。”
她方才可是看清楚了,這剪刀,是沈婉秋從枕頭底下摸出來的。
按照她前世看小說和電視劇的經驗來看,會把剪刀放枕頭底下的,很有可能是在随時等死。
難不成,她是想等武直死後殉情?
想到這裏,溫娴看沈婉秋的眼神都不對了。這兩人感情竟然這麽深,都到了同生共死的地步了?
看出溫娴的想法後,沈婉秋哭笑不得解釋道:“溫大夫誤會了,這些日子不太平,我隻是備在屋裏以備不時之需罷了。”
她不會武,隻能用剪刀什麽的。
溫娴點點頭,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
接下來,她就在沈家三人的協助下,将武直受傷部位的頭發,全給剃光了。
其實就是用剪刀貼着頭皮剪,剪的倒還幹淨。
隻是,沒有精密的現代化醫療設備,溫娴隻能用中醫望聞問切來看病。
她仔細看了良久,才擡眼道:“武将軍腦中的瘀血散開了,需要将瘀血排出來,他才能醒過來。”
确實是有腦淤血,先前沒有擴散,隻在一個地方,所以武直才沒有完全昏迷過去。
現在是瘀血擴散影響到其他的神經,所以,才會導緻他始終昏迷不醒。
這跟腦出血不一樣,腦出血的人,十有八九都會變成植物人,癱瘓在床,且基本無法痊愈。
但腦淤血的人,努努力,還是有希望恢複過來的。
“腦子裏面有瘀血?擴散?”沈婉秋臉色一白,突然想到什麽,連忙道,“我記得夫君昏迷前說他頭疼,我還專門給他按了按頭,會不會跟這個有關系?”
她眼眶微紅,若是如此,那就是她害了夫君,讓夫君傷情加重。
她以爲自己夫君頭上的傷早就好了,沒想到隻是外強中幹,嚴重的是内傷。
溫娴看了她一眼道:“沈姑娘無需自責,即便沒有這事兒,他腦子裏的瘀血也會擴散。”
她說的也是實話,武直這情況都兩年多了,早晚得擴散開來。
“可是,沒有這事兒,夫君的病情也不會惡化的如此快。”沈婉秋白着臉自責。
溫娴搖了搖頭道:“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的,之前随軍大夫沒提這個事兒?”
按理來說,那大夫既然能保住武直的命,自然也能看出來武直腦袋裏面的問題。
沈婉秋搖頭道:“他不曾看出這個問題,而且,半年前,古大夫便出門爲夫君尋良方去了,至今未歸。”
古大夫醫術高明,但始終無法治好武直的病。他心裏着急,便出門四處尋醫去了。
府裏陸陸續續來的大夫,有一大半都是古大夫找來的。
“原來如此。”溫娴點點頭,繼續道,“先去拿個盆來,我給武将軍施針放血。先看看情況,若是不行,再準備開顱手術。”
這也是中醫的神奇之處,若是施針放血能慢慢将瘀血放完,自然用不着冒風險去做開顱手術。
但若是不能,又想要活命。開顱手術,自是不可避免的。
隻是,開顱手術也不是完全沒問題。畢竟,現在這個條件,其實是達不到手術要求的。
若是在手術中感染了細菌,那便是死路一條。
“開、開顱?”沈承直接沒繃住,不可置信道,“溫大夫說的開顱,莫非是把頭顱打開,再取出裏面的瘀血?”
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他從來不知道有這種治療法子。
怎麽能把人的頭顱打開呢,若是打開,那豈不是就死了。
沈行之和沈婉秋同樣驚駭,齊刷刷看着溫娴,想聽聽溫娴怎麽說。
然而,溫娴卻點頭道:“的确是開顱取瘀血,不過,這是萬不得已的法子。先前讓你準備的房間,便是用來開顱用的。但若是可以,我還是希望保守治療,用銀針慢慢給他放血。”
沈承腳步微踉,穩住心神,咽了咽口水說道:“還是先紮針吧。”
至于開顱,這事兒他可不敢做主。怎麽着都得想辦法讓武直清醒過來,他自己做這個決定。
溫娴點點頭,表示理解。這事兒,确實沒那麽容易實施。
話說着,早在門口候着的管家,已經按照溫娴的要求,拿了個幹淨的瓷盆進來。
瓷盆就是正常洗臉盆,比臉盤子還大。不知道的,還以爲溫娴是要殺人放血。而且,還是放滿盆的血。
溫娴挪了挪武直的頭,開始往他頭上紮針。
頭是非常危險、複雜的地方,稍有不慎,便會有生命危險。所以,溫娴每一針,都下的無比謹慎小心。
不過才短短幾針,她就已經滿頭大汗。
房間裏的人都不敢吭聲,沈承也默默讓人下去準備好休息的房間和吃食,好讓溫娴待會兒歇歇。
終于把所有針都紮完後,溫娴才顫顫巍巍由着暗夜将她扶起來。
沈婉秋連忙送上盞燕窩道:“溫大夫,先喝點燕窩補補。”
瞧這臉色,像是被榨幹了似的。雖然世道艱難,但一盞燕窩,他們還是吃的起的。
溫娴點頭,由着暗夜喂她喝了幾口,這才緩過勁兒來。
沈承拱手道:“溫大夫辛苦了,可暫到隔壁休息休息,吃點東西。”
就沖溫娴這一手針灸的手藝,他就相信溫娴的醫術不是空穴來風。
然而,溫娴卻擺手道:“無礙,我在這兒守着就好,得随時觀察情況。”
整整十二根銀針,每一根都有不同的作用。當然,每一根銀針取下來的時間也不同。所以,她隻能在這兒守着。
好在屋裏有軟榻,溫娴便先在軟榻上坐着稍事休息。(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