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下午的時候，下屬回來了，也帶回來了部分資料。
“……這十幾年，那些死亡的産婦，基本上都是在村裏被大夫或者穩婆診斷平安生下來沒有問題的，隻是他們覺得還是得來醫院查查，接診她們的人便是鍾德全，但鍾德全的說辭卻和村裏的大夫和穩婆不一樣。”
“鍾德全說産婦和胎兒的情況很危險，很可能會一屍兩命，如果住院的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有的人不相信，所以回去了，之後在村裏平安生産，但……”下屬頓了頓，道，“那些選擇相信鍾德全的，最後的結果，要麽是一屍兩命，要麽就是産婦活下來，孩子沒活。”
“就沒有産婦沒活，孩子活下來的？”張長征嚴肅着臉問，他的表情也越加嚴重。
“沒有。”下屬其實在調查出這部分資料的時候，其實已經意識到什麽了。
這些資料，還是他發動人去一家家問的。
但這資料，明顯看着就不是很正常。
而且看着那一個個産婦和新生兒死亡的數字，他也覺得很恐怖，這死亡率太高了。
這醫生，到底是在接生，是在救人，還是在殺人啊。
“至于那些沒活下來的新生兒怎麽處理，目前還查不到，可能需要到安仁醫院調查，翻閱資料才能知道。”
“不過，我們發現，安仁醫院似乎對這方面很模糊。”
“對了，我們在調查的時候，發現剛到安仁醫院就職的宋毅醫生也在調查。”
“宋毅……”張長征喃喃着。
宋毅這個人，張長征是知道的。
他知道，宋毅是許錦甯的未來姐夫，之前宋毅和許芳華定親的日子，他還有去。
他還知道，宋毅之前是軍醫，是轉業來安仁醫院的。
也知道，宋毅原本在部隊是有更好更遠的前途的，但他爲了許芳華，所以轉業回來了，就職在安仁醫院這個比較小的單位。
定親那天，他是第一次見到宋毅。
但宋毅給他的印象非常不錯，宋毅的身上有那種軍人需要的正直與根正苗紅，是一個靠譜，能讓人信賴的人。
如今，宋毅也在查鍾德全的事。
張長征想，會不會宋毅也對鍾德全是有所懷疑，所以才會暗中調查呢。
張長征覺得，或許晚點他可以去會一會宋毅。
宋毅剛好在安仁醫院工作，先要調一些資料是比較方便的，或者可以和宋毅合作。
如果鍾德全真的是那樣的惡魔，剛好他和宋毅合作，盡快将這個惡魔抓住！
事實上，宋毅确實在查鍾德全和婦産科這些年産婦和新生兒的事，此時的他，正在無人看管的資料室裏，翻閱着資料。
他發現，關于這方面，藏得很隐秘。
不過他還是拿到了部分資料。
從裏面，他知道了婦産科對于死亡的新生兒的處理。
在新生兒死亡或者情況不好，很難養活後，會告知家屬，之後會讓家屬簽署放棄孩子的同意書。
再之後，死亡或者情況不好的新生兒就由醫院處置了。
至于怎麽處置，就沒有後續了，資料裏沒有記載。
而這幾年，死亡的新生兒率太高了，還是出自鍾德全之後。
最關鍵的是，這些消息都是隐藏起來了。
也就是說，沒有人知道，鍾德全手底下死過這麽多産婦和新生兒。
一點風聲都沒有透露出來。
宋毅還隻查到前面幾年和近幾年的資料，中間的那幾乎十年的資料，全部都沒了。
據說是那時候這裏意外失火，将這些資料都燒毀了。
“……怎麽就這麽巧呢。”宋毅懷疑，那場失火，會不會不是意外。
也正是這場看似意外的火，燒毀了那些資料，讓宋毅更加懷疑鍾德全。
鍾德全手術刀下，死亡的産婦太多了，如果次次都是意外，那隻能說鍾德全的醫術完全不行，才會導緻那麽多産婦死亡，又或者說……是故意的。
故意弄死那些産婦。
如有鍾德全的目标是孩子，如果把産婦弄死了，弄成一屍兩命，那樣就比制造新生兒死亡還要更加讓人信服了。
可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
那鍾德全就太可怕了。
“……如果那些一屍兩命都是鍾德全故意的，那鍾德全就不僅僅是和人販子合作那麽簡單了，除了拐賣孩子，就是謀殺了，還是那麽多人。”
如果是真的，鍾德全得是多麽可怕的惡魔，才能下得了手啊。
那些産婦，那些夫妻，原本來醫院，是來迎接新生的，是帶着希望來的，可遇上鍾德全，卻可能是進入了死亡的魔窟。
想到這種可能，宋毅的後背陣陣發涼。
明明天氣也不熱，資料室靜悄悄的，也不悶熱，可就是這樣的情況之下，宋毅的額頭和後背還是沁出了冷汗。
宋毅意識到，這件事，或許沒辦法隻有他參與這麽簡單了。
或許，他得報警，得和公安合作了。
宋毅剛這麽想，忽然就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宋毅陡然就是一驚。
……
“宋醫生，這不是下班了嘛，你怎麽在資料室裏？”門被打開，一個人探了進來。
赫然就是臉上帶着笑容的鍾德全。
宋毅雖然是軍醫，但也是軍人出身，他看到了鍾德全笑容底下的打量與審視，還有一絲絲的警惕。
他故作輕松，回道：“你不也來了嘛。”
“也沒什麽，我下班無聊，偶然經過資料室，就進來看看。”
“那宋醫生現在看完了嗎？說起來，宋醫生來我們安仁醫院後，我都沒有和你好好聊過呢。”
“是啊。”宋毅順勢放下手裏的東西，然後關上資料室的門，與鍾德全一起出去。
兩人邊走邊聊，臉上都帶着笑容。
一直走到停靠自行車的地方。
兩人均騎上了自行車。
“鍾醫生的家也是在縣城？”
“是啊。”
“今天和鍾醫生聊得很愉快，不過現在天色有些晚了，我就先回去了。”宋毅道。
“行啊，我們下次再聊。”
說着，鍾德全就目送着宋毅騎着自行車離開，随着宋毅漸行漸遠，鍾德全原本挂在臉上的笑容也一點點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