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錦禾冷笑了一下,她看到哪一個人,那一個人就自覺地垂下了頭,紛紛不說話。
“很好,你們全部都不肯承認是嗎?那就我自己查,如果查出來真的是誰這麽膽大包天,那麽就不要怪我不客氣。”
她說着,足尖踢上了一邊平日用來鍛煉的樁子,那樁子竟然就在她腳下寸寸碎裂了,木屑飛了漫天。
衆人頓時都驚訝了,不由自主咽了下口水。
虞錦禾看到在場沒有人動,叉着腰不耐煩道,“還愣着幹什麽?阿達,去把整個山寨都翻一次,看看有沒有那一批皇糧。”
衆人之中,阿達算是比較了解虞錦禾,知道她就是喜歡這麽假模假樣的吓唬人,并不如何發憷,隻是微微躬身行了一個禮,臉色略有爲難,“大當家,這恐怕不容易啊,若是山寨之中真有人這麽大膽做出了這種事情,恐怕也不敢把這麽多糧食運回來。”
“景王說這件事是今早發生的,你們有多少人不在寨子裏面?”
陸陸續續有幾個人舉手,都是一些要去赈濟流民的,或者去山上砍柴,水裏摸魚的,總之各有各的理由,這麽一看,個個都不像兇手了。
虞錦禾将除了去鎮濟災民,早上不在寨子裏面的幾個人挑出來,她不擔心這些人撒謊,畢竟除了她,所有人幾乎都睡大通鋪,人在不在大家都是看着的,就算他們可能會互相包庇,也要等調查完這幾個明确不在寨子裏面的人再說。
虞錦禾數了一下,大概有十個人,她在他們面前一一走過,在他們身上轉了一圈,心裏面大概有了答案,她指着最前面的兩個人,“你們今天去京城裏面買早膳了?買了什麽?寨子裏面不是有人煮嗎?”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回答,“今日寨子裏面糧食吃完了,是丁凝姐讓我們出去買的,買的都是饅頭,一共一百五十個。”
虞錦禾看了丁凝一眼,見她微微點頭,就知道這二人的話不會有假,揮揮手讓他們回了原地,又走向下一個人,想了片刻,“你去挑水?”
衆人一下子都吃了一驚,沒有想到虞錦禾的記性竟然好到了這種程度,他們方才都是一起說了一次,虞錦禾竟然能把他們的每一個理由都對上。
那人遲疑地點了頭,回答道,“是的,大當家。”
正好柴房就在不遠處,虞錦禾走進柴房繞了一圈,在柴上面摸了一下,确認這些大概都是新柴,于是又問道,“砍了多少?”
“大概二十斤。”那人老實回答道。
虞錦禾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我看看。”
砍二十斤柴,就算這個人是鐵打的,也不可能沒有任何痕迹。
那人老實地伸出手,虞錦禾看了一眼,手心裏面确實有不少新傷勒痕,大概都是被繩子磨的。
虞錦禾淡淡道,“好,也沒有你的事了,你下去吧,下次搬柴不用這麽拼,叫别人陪你一起去,反正這寨子裏現在大家都比較清閑。”
這人神色微微一動,抿唇點頭說道,“大當家,我明白了,多謝你這麽關心我。”
而後就走了下去。
她這一遭恩威并施可以說讓所有人都很信服,原來怨聲載道的衆人此刻都安靜了下去。
虞錦禾很快走到了第七人跟前,問道,“今早釣了多少魚?”
“大概十來條吧,都在那個水缸裏面。”第七人神色淡定地回答道。
虞錦禾走到水缸前看了幾眼,又看了看第七人,“你确定這些魚都是你自己釣的?”
“确定。”那人回答笃定。
虞錦禾繞着他轉了一圈,搖頭道,“說謊。”
第七人臉色微微僵硬,“大當家,你什麽意思。”
“你是在哪裏釣魚的?山腰的那一片湖嗎?”
“是啊。”第七人回答的毫不猶豫。
“最近幾天下雨了,山腰那一片湖的周圍,有不少淤泥,我昨天過去,回來鞋就沒有辦法再穿了,可是你的鞋子幹幹淨淨的,還有,你釣的這些魚,是買的吧?”
“當然不是。”第七人額頭上流下冷汗,“大當家憑什麽這麽說。”
虞錦禾有些無奈地說,“你下次買之前可以問問清楚,這種魚叫做羅漢魚,是海魚,我們這裏就是一個淺水湖泊,就是再等八百年,那羅漢魚也遊不到我們這裏來,你以後如果再想要做這種事,還是謹慎一點吧。”
這幾天相處下來,她知道虞錦禾不是什麽花瓶,知道很多奇奇怪怪莫名其妙的東西,可是她完全沒有想到虞錦禾連這種小常識都清楚。
“我爹以前喜歡帶我去海邊玩,所以教了我不少。”虞錦禾随便找了一個理由搪塞,而後看向第七人,神色淡淡道,“怎麽樣,你現在還有什麽好說的。”
第七人料到自己可能會被發現,但是沒有料到這麽快,還是以一種莫名其妙的理由被拆穿的,一時之間簡直不知道作何表情,“我我也是一時糊塗了。”
虞錦禾搖頭,“不可能,你當禦林軍是廢物啊,如果沒有嚴密周正的計劃,你根本就不可能搶到皇糧,誰和你是同夥。”
她環視了衆人一圈,衆人紛紛搖頭擺手,“不是我們,大當家。”
顧景明給自己的時間不多,虞錦禾是不可能一個個調查的,于是打算詐一下他們,“景王來的時候,手裏面其實給了我一份名單,不過由于我比較相信你們,并沒有看,現在卷軸還在景王那裏,我如果想要知道,隻要去問問他。”
衆人一時間沒有說話,都有些惶惶不安。
虞錦禾給自己的五個心腹遞了一個眼神,他們好像都不太明白,唯有丁凝上前一步,不耐煩地說,“大當家,要不我說你就直接去看吧,總不能讓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浪費大家時間。”
虞錦禾暗道一聲幹的漂亮,垂下雙眸,神色十分爲難道,“我不想把事情鬧得太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