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明看了看幾人,“我去買,你們在這裏等着吧。”
等到顧景明離開了,丁凝眉間抽了一抽,摸着自己的小腹,神色十分陰沉。
“有這麽餓嗎?”虞錦禾忍不住有些好笑,“他很快就回來的,你放心。”
丁凝緩緩搖頭,“這裏面有一個小雜種,所以特别容易叫,你知道嗎,我試着摔了很多次,可是怎麽都摔不掉。”
虞錦禾聞言,忍不住微微睜大了雙眸,有些瞠目結舌地看着她的小腹,“你?”
“嗯,就是你想的那樣。”丁凝臉上表現出了一種無甚所謂的自我厭惡,“是不是讓你覺得很惡心,很不知廉恥?”
“沒有。”虞錦禾沉默片刻,她之前就知道的,一些流落街頭的姑娘十分少見,流浪漢卻多,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爲流浪姑娘更加容易被抓去做一些不軌之事,知道歸知道,現實中倒還是第一次遇到。
“你不用假惺惺裝聖母了。”丁凝自嘲,“我這種人活不長命,隻是不想肚子裏面的小雜種出來跟我一起受苦而已,這個世界本來就不是我們這一種人應該生存的。”
虞錦禾小心地摸上了她的小腹,這個舉動讓丁凝忍不住後退了半步,驚悚地盯着她,“你做什麽?”
“沒有什麽。”虞錦禾道,“探一下你肚子裏面孩子的情況。”
“哪有你這樣探的。”丁凝神色莫名。
“你讓我試一下。”虞錦禾寸步不讓,她後悔一步,自己就走上前一步,直到兩人擠到橋墩旁,底下就是緩緩湧動的河燈。
丁凝看着虞錦禾,她的五官被河燈照得半明半暗,如同被清水仔細雕琢過的玉蓮一般幹淨,她的耳根不知道爲什麽突然之間有些發燙,再也不想逃,心中卻因爲她放在自己小腹之上的手而羞恥,因爲她發現那一隻手那樣的白嫩光滑,和她的肮髒不堪形成了鮮明對比,像是誤入了淤泥的一團雪蓮。
“感覺挺健康的,如果真像你說的摔了這麽多次都摔不掉,也夠頑強了。”虞錦禾語氣淡淡,神色之中沒有嫌棄,好像隻是再聊一個再尋常不過的話題。
“你……沒有什麽感覺?”丁凝試探道。
“又不是我的孩子,我能有什麽感覺。”虞錦禾有些莫名其妙地說,“你不想要這個孩子的話,我有辦法,現在月份還不大,好掉一些。”
“真的嗎?”丁凝臉上總算出現了幾分生氣,就像是一個破布娃娃突然有了靈魂,她有些歡欣雀躍地說,“之前我是聽别人說吃藥可以不要這個孩子,可是那些藥我們買不起,我倒是想亂吃東西來下掉這個孩子,可是哪有錢?”
虞錦禾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怎麽了?”丁凝莫名有些不安地說道。
“沒有,隻是很多人,有了孩子之後,就算再怎麽狠心,想要落掉的一瞬間其實都會猶豫一下,我沒有想到你會這麽果斷。”
“果斷一點不好嗎?這個孩子本來就不應該存在這個世界上,我不歡迎他來,就是他出生了我也會把他摔死的,還不如趁早斷了那念想。”
虞錦禾微微點頭,“厲害。”
“你是在諷刺我嗎?”
“不是,我是真的覺得你很厲害,很少有人能像你這樣了。”虞錦禾看顧景明朝着他們這邊走過來,就同她拉開距離,“我明天會抓幾幅藥給你。”
“謝謝!”丁凝的笑容總算真心了一些。
顧景明把買回來的荷葉飯團分給了豆豆和丁凝,“這些比較頂飽,你們先吃吧。”
丁凝兩人都下意識看了一眼虞錦禾。
“吃吧。”虞錦禾說完,兩人才拿過荷葉狼吞虎咽起來。
顧景明看了看他們,又将目光放到不遠處還在遊動的河燈之上,淡淡問道,“要不要去放個燈。”
“好啊。”虞錦禾閑着也是閑着,一口答應了。
顧景明就走到橋頭,買了四盞河燈回來,看豆豆兩人吃得無暇他顧,就先幫他們收着,自己走到了一旁用來供遊客寫字的書桌前,在河燈上慢慢寫了起來。
虞錦禾湊過腦袋看了他的河燈一眼,寫的都是一些很正常的内容,什麽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之類的話。
“看我的做什麽,你不寫一下?”顧景明把毛筆放回了筆架之上,吹幹了紙條上面的墨痕,塞入了蓮花的花蕊之中。
虞錦禾也拿起了筆,在筆下寫下了大大的兩個字‘發财’。
顧景明在一邊看得不知道是忍俊不禁還是無語凝噎,總而言之,唇角抽搐了老半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這麽看着我做什麽?多麽樸實無華的願望,比你的好實現多了。”虞錦禾哼哼着也把紙條塞入了蓮花的花蕊之中。
“是挺好的。”顧景明神色看着很認真,“我沒有說你的願望不好。”
看着他認真解釋的模樣,虞錦禾莫名覺得心裏微微一動,又産生了一種想要上去親一親的沖動,不過這種沖動最終也沒有實際行爲。
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是順勢而爲,第三次可就是情難自禁,難以解釋了。
這時,吃完飯團的豆豆丁凝也走了過來,随意用袖子擦了一下嘴,臉上帶着久違的滿足。
“好吃嗎?”顧景明問道。
丁凝點了點頭,“謝謝你。”
“托她的福,你們還是多謝她吧。”
丁凝看向虞錦禾,口裏的謝不知道爲什麽就完全說不出來了。
好在虞錦禾也不是那一種喜歡強人所難的人,看了兩人一眼,“你們要放河燈嗎?有沒有什麽願望要我幫你們代寫的。”
丁凝方才在一邊可是看得很清楚,她對虞錦禾可以說是一點也不客氣,“我覺得還是請你身邊這位公子來幫我們寫比較好。”
虞錦禾的臉立刻垮下來,“爲什麽?”
“你寫的太醜了。”丁凝更加直接了,“就算送到天上,應該也沒有人能看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