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不是每次出門都會遇到你這種小賊的。”虞錦禾抛了一下手中的荷包,語氣慢慢冷凝了下來,“所以倒也不用這麽警惕。”
“你什麽意思?”女子慢慢眯起雙眼,“就算不想承我的情,也不用污蔑我吧?凡是都要講究證據。
“證據?這可是你說的,證據不就在你手上嗎?”
女子下意識地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心,“什麽意思。”
“今天遇到我們,是你們的不幸,因爲我這個人特别特别窮,所以喜歡在自己的荷包裏面放一些符咒啊,比如追蹤符什麽的,所以今天你們就算真的把我荷包拿了,也跑不了。”
女子冷笑了起來,“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污蔑我拿了你的荷包。”
“當然不是污蔑你,你大概是懂一些符咒的,所以你打開荷包的一瞬間就想要做這一場戲給我看了,可是很不幸,我這個人不僅僅窮,而且心眼很多,我的追蹤符上面有一種粉末,由一種海棠花制成,沾上了在燈光下會泛出晨星一樣的光澤。”
女子臉色終于微微變了,下意識的用手去對了對光,果真看到手心之上燦燦若星河流淌,一時之間無語凝噎。
虞錦禾順勢也看了一眼,“若是你真的隻是一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好人,怎麽手心上反而會沾上這麽多海棠花粉末?而這個你說的小偷身上,反而幹幹淨淨?”
女子歎了一口氣,知道自己逃不過去了,索性攤開了手,撫展而笑,“厲害厲害,不過我真的很好奇,爲什麽二兩銀子,你好意思用追蹤符的?”
“蚊子再小也是肉,年輕人就是過得太好了。”虞錦禾随口胡謅。
“你看上去也沒有比我老多少。”女子撇撇嘴,“不過輸在你手裏,我也認了。”
在一邊冷眼看完全程的顧景明有些好奇,“真的有你說的那一種海棠花嗎?”
“當然,不過你們平常大概是注意不到的,這種海棠花能制作成這種追蹤粉的是它的芽,也就是說,你要時刻盯着海棠,等到它長出芽的一瞬間,就将它割下來,制作成粉末,外表看着是沒有任何顔色的,隻有當人的身體溫度升高了,在光下就會格外好看,這種花叫做螢火。”
顧景明在一旁若有所思,“這名字倒是适合這種花。”
女子不做戲了,“既然沒有什麽事了,我也把錢還給你們了,那我就先走了。”
“不行。”虞錦禾扯住她的後頸,這才發現這小孩幾乎瘦成了柴幹,眼睛大而凸,顯得有幾分可怕,特别是一瞬不瞬盯着你看的時候,總叫人有幾分毛骨悚然的感覺。
“做什麽?二兩銀子不會還想拉我去官府走一趟吧?”女子有些不滿地說。
“我隻是想問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虞錦禾語氣十分平靜,“我那裏雖然不算特别安甯,偶爾可能有一些事情要你做,但是整體來說,可以吃飽穿暖,算一個好去處。”
女子有些遲疑,指了一下自己臉頰,“我嗎?”
“不然呢?”虞錦禾有些好笑,又看了一下她身邊可憐巴巴的小豆丁,指了指,“如果你肯來,可以帶他一起。”
“我們去我們去。”女子還沒有回答,小豆丁就道,“姐姐,你讓我們端茶倒水我們都會的,洗衣做飯打流氓都可以啊。”
女子頓時恨鐵不成鋼地拉住小豆丁,“胡說八道些什麽,我們剛剛才偷了她的東西,你怎麽知道她不是把我們兩個打包一起賣了,還以爲人家這麽好呢?知人知面不知心,早就叫你不要這麽輕易相信陌生人了。”
虞錦禾忍不住有些好笑,“我再兇難不成還能吃了你們不成,反正在京城裏面你們朝不保夕的,連一頓飽飯都吃不起,還不如跟我一起拼一拼呢,難不成你們不敢?”
這一招激将法顯然對女子更有用,她哼了一聲,“算了,就算你要把我們抓去賣了,我們也不過是爛命一條,沒有什麽好說的。要帶我們去哪裏,你說的算。”
虞錦禾就欣賞她不扭捏的性子,眯着眼睛笑起來,“不用這麽着急,現在最重要的是,先知道彼此的名字吧?我性虞叫錦禾,你們呢?“
女子撇撇嘴,有些不甘不願地說,“我們可沒有你這種貴人命,你想叫我什麽就叫我們什麽好了,沒有人給我們取名的。”
“哦,真可憐。”虞錦禾毫無誠意地說了一聲,“既然如此,你叫豆豆,你叫丁……丁凝吧。”
猛地到了嘴邊,虞錦禾發現女孩的名字不能取得太草率,又臨時改了口,将女孩命名爲‘丁凝’。
女孩不太耐煩地說,“随便你怎麽叫,反正我們就是我們就是了。”
“你不想知道你的名字怎麽寫嗎?”虞錦禾強勢地将她的手拉過來,在她手心慢慢描摹出兩個字,一邊寫,就一邊看着丁凝的臉色,直到她不耐煩的表情漸漸變得迷惑,再看着虞錦禾時,臉上總算多了幾分漣漪,“爲什麽要叫這一個名字。”
“随意取的,看你總是闆着一張臉,冷冷的,覺得凝這個字挺适合你的。”虞錦禾又将她手指攏上,“以後不用再說自己沒有名字了,人不能沒有名字,名字也不止是一個符号,若是有一天你不在了,關心你的人要如何回想起你,首先想到的,不就是你的名字嗎?”
豆豆對自己的名字卻十分滿意,歡天喜地地跑來跑去。
丁凝垂眸仔細想了片刻,而後微微點了一下頭,“你說的是對的。”
看向虞錦禾時,目光總算是少了三分警惕。
虞錦禾微微松了一口氣,“看完焰火再走吧。”
這次丁凝總算沒有故意和她反着來了,隻是她的肚子十分不合時宜地發出了一聲怪叫,她捂住肚子,神色有些陰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