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明坐到今天這個位置,少不了逢場作戲,數不清的人會在他身邊塞眼線,而自古以來,最方便的眼線自然就是枕邊人了,
她當時聽過蘇素素是怎麽叫顧景明的,她隻會喊顧景明‘王爺’‘殿下’之類,絕對不會喊他夫君,估計是顧景明不讓吧。
話又說回來,這不是證明顧景明被綠了?
她臉色變得有些微妙,不過眼下也沒有時間計較這個了。
那些災民群情激憤,死都覺得是顧景明在粥裏面下毒,甚至懷疑虞錦禾也是他們那邊派來的人。
“你該不會是景王叫過來收取民心的吧?”
“是啊,你們兩個難道在唱雙簧?一個負責下毒,一個負責給解藥,到時候什麽便宜都讓景王得了。”
虞錦禾覺得有些無語,“不,你們絕對想多了,我和景王有仇。”
衆人懷疑地看着她。
虞錦禾循循善誘,“你們想一下,如果你們死了,對景王有好處嗎?毒是他給下的,要是有解藥,第一時間拿出來,不是能救更多人,可是你們也看到了吧,這裏死了這麽多人,再來收買人心,不是一眼就被你們看出來,可能是在做戲嗎?”
衆人這麽一想,覺得也沒有錯,于是又懷疑起來,“那我們如果死了,到底對誰有好處呢?”
是啊,對誰有好處呢?
虞錦禾稍微往深處一想,立刻得到了一個讓她頭皮發麻的答案,如果說這群流民死了,對誰有好處,首先一定是陛下,因爲他不費吹灰之力解決了流民的問題,流民全部死了,難道不是一種辦法麽?
不過這個想法實在太過于歹毒了,因爲派粥的人是顧景明,到時候被第一個問責的絕對是他,若真是陛下,那他對顧景明的态度也十分可疑了。
從哪一方面來講,顧景明好像都沒有威脅的到淩江帝的地方,現在儲君已定,顧景明行事低調,爲人周正圓滑,在朝在黨也一隻保持中立态度,絕對不出錯,爲什麽要加害他?
她想到這一層,不敢再深入想象了,流民們也沒有什麽頭緒,索性也就放棄了。
虞錦禾歎了口氣,看粥棚已經搭的差不多了,就過去同阿達等人一起煮粥了,白花花的大米一下鍋,周圍的流民立刻圍上來。
“怎麽又來了,昨天害死我們好幾個兄弟,今天誰還敢吃你們的粥,你們還是快點滾吧,不要逼我們打人。”
“就是就是,就算你們煮了,我們也不會吃的,不要在這裏礙眼。”
虞錦禾淡淡地說,“你們放心,待會煮出來的第一鍋,我們會跟你們一起吃,如果真吃出什麽事情了,我保證給你們一個說法。”
“你要怎麽保證?一個女娃娃,還是回家相夫教子去吧。”
“呵呵,這你就不懂了吧,她之所以這麽做戲,不也是爲了嫁的更好,他們這些大戶人家就是喜歡這麽惺惺作态的媳婦。”
阿達忍了半天,實在忍無可忍了,磨刀霍霍就要上前砍人,他長得本來就兇神惡煞的,這一發火就是金剛怒目之态,周圍的人立刻讓出了一大圈,警惕地看着他,“你想要幹什麽?千萬不要亂來,告訴你,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
“不要以爲我們好欺負,我們這裏可是足足一百五十人。”
阿達冷笑道,“就你們這些小身闆,也不知道多少天沒有吃飽飯了,經得起我們一拳。”
大概男人就是有争強好勝的心态,對面的人聽到他這個說,當即就一扯衣服,怒氣沖沖上前,“那就叫我好好讨教一下閣下的本事。”
阿達哼了聲,“正有此意。”
虞錦禾連忙拉住阿達手臂,低聲說道,“等一下,我們可不是過來跟他們打架的,我們隻是過來派粥的,你不要忘記了。”
阿達氣得要死,“大當家,你聽聽他們說的都是什麽話,你好心被當驢肝肺了,這些粥還不如倒了喂狗呢,你竟然還幫他們說話!”
“是,我幫他們說話,你忘記了自己是什麽出生是不是。”虞錦禾平靜地看着他,“你現在欺負他們,就是恃強淩弱,勝了有什麽了不起的,我們派粥,想吃的人可以吃,不吃的人就不吃,你管别人怎麽說呢,你是爲了别人的話而活着的?”
阿達聽她這麽說,頓時愧疚地低下頭,諾諾的說,“不是,大當家,是我錯了。”
虞錦禾搖頭,“你沒有錯,你這麽想也不過是人之常情,但是任何時候不要忘記自己是怎麽來的,你也知道,整天說話的隻有那幾個人,更多的都是默默的,什麽也不做的,我們救的人之中,或許大部分都是這種,隻不過說話的這一群人聲音太多,讓你誤以爲他們全部有那一種不把你放在眼裏的想法。”
阿達眼中慢慢湧起了一種東西,是一種敬佩,又像是一種欽慕,到最後,所有的所有,都變成了一句,“是,大當家!”
“你明白就好,煮粥去吧。”虞錦禾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就兀自走到鍋爐後面,看着那一雙雙眼睛盯着自己,有些莫名,“你們不幹活看着我幹什麽?”
衆人頓時該燒水的燒水,該劈材的劈柴去了。
“我有什麽能做的嗎?”虞錦禾在一邊閑着也是閑着,索性打算幫個忙。
“不用不用,大當家你坐着就好了。”
“是啊是啊,哪裏勞動得了您這千金之軀呢,鍋邊多煙,大當家還是離遠點吧。”
虞錦禾在一邊聽得有些無語,自己怎麽說之前也經常幹這一種雜活兒,倒也十分熟悉流程,撸起袖子就是幹,“不要把我當成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