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窩入駐京城,怎麽想想都覺得是在做夢,真當天子是死了嗎?
虞錦禾也不管他們神色各異,進了城之後,就打算帶着一行人往賭坊走去,這狗洞後面連接的是一條弄巷,外頭有一些衛兵在巡邏。
她讓阿達等人在原地稍等片刻,自己率先走了出去,趴在牆角仔仔細細地觀察起來,确定那一隊衛兵的腳步已經走遠,神情一松,揮揮手讓後面的阿達走上來。
誰知道這一口氣還是松得太快了,阿達剛走出來,她就聽到了一聲咕噜噜的,像是輪子傾軋地面的聲音,旋即不遠處慢慢出現一個人。
孟齊。
虞錦禾夜視能力還不錯,一眼就看出了來人是誰,嘴唇不自覺微微抿起。
對方後面還跟着一個身穿甲胄的年輕人,兩人不知道在低聲交談什麽,總之,她敢确定孟齊的目光在這個角落流連了許多次,肯定是注意到她了。
虞錦禾又悄無聲息揮揮手,讓阿達等人藏好。
很快,孟齊就要來到這條巷子前了,他不知道說了什麽,讓跟着他的年輕人停下了腳步,自己推着輪椅到了巷子中。
虞錦禾已經翻了上牆。
“王妃,不必再躲了,我知道你在這裏。”孟齊聲音淡淡地對着空無一人的牆說道。
在這個弄巷的拐角處,阿達等人正相互擁擠着藏在了一塊,發出的聲音窸窸窣窣的,隻要不是一個聾子應該都聽得出來,更何況是這種孟齊這種久經沙場的大将軍。
虞錦禾翻身下牆,“這麽晚了,你不用睡?”
“你應該慶幸今天來得是我,如果是别人看到宵禁了還有人帶着一堆人不知道在京城裏面瞎晃悠什麽,估計當場就可以把你們給就地正法了。”
虞錦禾雙手抱臂,聲音有些不太耐煩了,“既然你沒有讓那個人跟着你,說明你也不想要讓我被發現吧,就不要多說這些廢話了。”
“讓他們出來。”孟齊手放在輪椅扶手上,慢條斯理地敲着。
虞錦禾擡起眼皮瞟了他一眼,知道這事兒是逃不過了,打了一個響指,道,“出來吧。”
阿達争先恐後地湧出來,在地上诶喲诶喲的胡亂喊一汽。
被孟齊喊在不遠處的年輕人聽到動靜,走上前幾步,“将軍,怎麽回事?”
孟齊擡起手臂,“沒關系,遇到了一個故人,你不要在這裏站在那兒,去巡邏。”
聽到這兒,那人遲疑,“将軍,京中有宵禁,你這朋友……”
“王爺的朋友。”
聽到這一句,那人再也沒有猶豫地轉身離開。
确認周圍無人之後,孟齊打量了幾下虞錦禾身後的人,語氣之中全是一種意味不明,“王妃,你深夜造訪,還帶着這麽多人,你知道若是被人發現了,就是丞相加王爺在一起都保不住你的清白嗎?”
“你既然讓那個人走了,就說明你沒有打算揭穿我。”虞錦禾看了看天,“不過我猜不透你到底想要做什麽,你還是直說吧。”
孟齊扯動了一下唇角,“今天是我對王妃多有不敬,而且王妃确實幫了我一個大忙……”
虞錦禾終于聽不下去了,擡手打斷了他,“你這個忙,如果态度真誠地找我幫,我肯定也會幫你,沒有必要動用這種手段,還有,你能不能不要這麽稱呼我,我和景王夫妻名分本來就是有名無實,難不成之前你不知道的時候是前輩,現在你知道了我就隻能淪爲他的附庸了?”
孟齊輕輕‘啊’了一聲,似乎這才意識到這有些不好,這次态度倒是規規矩矩,“抱歉,确實是我思慮不周了,不過前輩,你總要告訴我你帶這麽多人進京到底是想要做什麽。”
虞錦禾不直接回答,“你覺得我會做什麽?”
孟齊打量了一眼她身後的人,也不知道是諷刺還是輕蔑地開口,“總之,你帶這些歪瓜裂棗,不可能是來造反的吧?”
阿達幾人看了他,其實都有些瑟縮,不過聽到他這麽一句,那一些瑟縮頓時又變成了不服氣。
虞錦禾如實回答道,“想要給今日那一間賭坊一些小小的震撼,你讓還是不讓?”
“當然不會不讓。”孟齊勾唇,“你幫了我很大一個忙。”
虞錦禾松了一口氣,所以說有些事情就是一報還一報,今日給孟齊行了一個舉手之勞,他晚上就還回來了。
“不過我肯讓你走,但是好心勸你一句,那個賭坊背後的主人不是好惹的,你确定你還要去嗎?”
虞錦禾又微微一笑,“我這一輩子就沒有不敢惹的人。”
“這個人你應該也認識,就是景王殿下的老師,他最近可是四面八方在追捕你,你要确定自己能全身而退,不然你若是落在了他手裏面,那我想,景王可能也無能爲力。”
他說着,就讓開了位置,“走朱雀巷吧,那裏人少一些。”
虞錦禾倒是沒有料到他竟然這麽輕易放過自己,神色微微一凝,“你相信我?”
“前輩,與人相交,素來就看緣分,你不知道,若是沒有你,我可能真的再也活不下去了。”孟齊深深地看着她,“或許你覺得對于你來說,這是舉手之勞,對我來說不是的,我這些年找了太多辦法想要救我師姐,可是都徒勞無功,直到你出現了。”
虞錦禾歎了一口氣,“多謝的話就不必了,你不要自怨自艾就行,左右也是因禍得福了,整天在戰場上有今天沒明天的,你自己不會膽戰心驚嗎?”
孟齊也微微一笑,依稀總算有年少時光風霁月的身影了,他輕飄飄地說,“人生機遇,就是這麽起伏不定,你永遠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麽。”
說着,就滾着輪椅離開了。
阿達等人顯然對他意見很大,頗有些不太确定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