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星月光來，京城高張燈火，裏坊遍開，八街九陌，處處人聲鼎沸。
前面即是燈市，放眼望去千盞明燈如同漂浮在天河上的皓月繁星，融融如海。伴着天空上不斷綻開的煙火，真個如瑤宮仙境。
顧青鸢跟月桃沿着鬧哄哄的借道而行，月桃幾乎是緊貼着顧青鸢，生怕她走丢了，心思都在她身上，連煙火都沒心思看。
“月桃，前面有賣小吃的，咱們也去買點吧。”顧青鸢是看哪哪新鮮。
兩人走走停停，沒一會兒月桃手上就多了大大小小的包袱。
“小姐您慢點！”
不多時，顧青鸢在攤子上挑選花燈，猛地感覺身後有人撞到她，回身去看，跟身後那人對上視線。
“哎，裴小姐？”
裴意秾身後跟着年紀不大的小丫鬟，她一手拿着花燈，一手拿着糖葫蘆。
顧青鸢跟她打招呼時她正忙着往嘴裏塞糖葫蘆，兩個腮幫子撐得鼓鼓的：“姐姐！”沖顧青鸢呲牙笑。
顧青鸢此刻雖蒙着面紗可裴意秾還是一眼認出了她，畢竟她這雙眼令人過目難忘。
“慢點吃。”顧青鸢順手還在裴意秾臉上摸了下，跟隻小兔子一樣。
月桃發現，她家小姐每次在遇到裴小姐時周身的鋒芒好似都收了起來，像是疼愛妹妹的知心大姐姐。
裴意秾乖巧的點點頭，将花燈遞給身後的夢兒，又拿了串糖葫蘆遞給顧青鸢：“姐姐吃。”
顧青鸢輕笑着接過，這時她才發現夢兒竟扛了一整個糖葫蘆，這是都給買下來了啊。
“少吃點，會掉牙。”
裴意秾眼睛染上驚恐，慌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令幾人笑出了聲，怪可愛的。
“小姐，咱們該回家了”夢兒在身後出聲提醒道。
裴意秾小臉垮了下來，咬着嘴唇，顯然是沒有玩夠，忽然想到了什麽眼睛一亮，上前一步湊近顧青鸢：“姐姐一起。”
她思考片刻點了點頭，并未拒絕，裴意秾眼睛彎成了月牙，主動牽起她的手往侯府走去。
“你哥哥呢？他怎麽沒陪你一起出來。”
說起裴清辭，裴意秾嘴巴一撅，唔哝道：“哥哥壞，生病。”
她可還都記着呢，自打上次以後裴意秾就被裴清辭關了禁閉，不準踏出侯府一步，也就是中秋節才讓她自由活動，不過需要有人寸步不離的跟着。
“生病？”顧青鸢腳步一頓，随即恢複了正常：“怎麽生病了？”
裴意秾搖搖頭，她也不知道。
到了侯府，顧青鸢本打算将人送到就回去的，可架不住裴意秾的盛情邀請，再加上她也想看看裴清辭怎麽就病了，剛剛不還差人送來了東西。
黑漆的家什，象牙鑲的十二扇水間立屏，如霧似煙的葛黃色绡紗帷帳，鑲着彩色琉璃的窗棂旁插着幾支桂花，東南邊一盞羅疊玫瑰椅。
這布置一看就是花了心思了。
裴意秾興奮的拿出各種點心，還有各種各樣的小玩意兒來給顧青鸢分享。
她也樂意陪着裴意秾玩，劉嬷嬷跟夢兒再一旁看的眼熱，這顧大小姐跟傳言中還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這些年裏不少世家小姐都主動與她家小姐交朋友，裴意秾心性單純，将她們都當做好朋友，有什麽好東西都會拿出來一并分享。
可這些人中又有幾人是真心的呢，不過就是想借着她家小姐接近侯爺罷了。
“嬷嬷，聽聞侯爺病了，可否帶我去瞧瞧？”
“這……”劉嬷嬷有些爲難。
顧青鸢見狀眼神落在裴意秾身上：“意兒，帶姐姐去瞧瞧你哥哥可好？”
裴意秾撅起嘴巴，半晌後點點頭。
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一處院子後裴意秾腳步停下，不肯再往前半步。
“意兒怎麽了？”
裴意秾踢着腳下的石子，悶聲道：“姐姐進去，不想看哥哥，哥哥壞。”
劉嬷嬷湊近顧青鸢低聲道：“顧小姐，我家小姐前些日子跟侯爺鬧脾氣了，這會兒正别扭着呢。”
她了然，眉眼帶笑撫了下裴意秾的發絲：“那姐姐就先進去了。”
顧青鸢擡手敲了敲門：“侯爺？”裏頭燈火通明，敲了幾下後裏頭依舊是無人回應。
難不成是睡了？
這麽想着轉身就要離去，結果剛走沒兩本，原本明亮的屋子熄了燈，一片漆黑。
她回眸望去，鳳眸中滿是疑惑，這什麽情況？
在原地呆愣片刻本該離去的腳步卻怎麽也擡不起來，算了，過去看看，雖然這厮有點讨厭但是畢竟生着病呢，出了事可怎麽是好。
思及此，顧青鸢便不再猶豫，手上使力，直接将房門推開。
屋内十分安靜，靜的可怕連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還夾雜着淡淡的血腥味，顧青鸢下意識地雙手攥緊，放輕了呼吸聲，手摸向腰間，這才想起出門較急，并沒有将鞭子帶在身上。
“裴清辭？你在嗎？”
她的聲音在黑暗的房間顯得格外明顯，無人回應，顧青鸢心髒一下子提了起來，一股擔憂的情緒湧上心頭，她壯着膽子繼續往裏走。
直至腳步停在了内室前，好半晌，一道悶哼聲傳來，空氣中的血腥味越發濃烈起來，彌漫着一種壓抑感。
“裴清辭是你嗎？”
往裏走去，終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内室一片狼藉，椅子桌子東倒西歪各種物件兒都碎在地上。
少年墨發淩亂地灑在身後，單腿曲起坐在地上，身後倚靠着大床，黑色的錦袍似是被撕扯的，借着微弱的月光顧青鸢看清了他胸前那一道道蜿蜒交錯的疤痕，觸目驚心。
那雙原本勾魂的桃花眼，此時正神色陰戾的死死盯着她，像是叢林中狩獵的獵豹，令人沒來由的心慌。
顧青鸢心尖一顫，并沒有察覺到裴清辭的不對勁，快步上前蹲下身擔憂問道：“你怎麽了？我幫你找郎中。”
聽她聲音，裴清辭雙眼逐漸聚焦，眉心動了動，就在她要起身離去時，手上一個用力，天旋地轉間顧青鸢整個人被他壓在身下動彈不得。
“裴清辭你做什麽！趕緊放開我！”顧青鸢何時被人這般壓在身下過，想也沒想擡手就朝他臉上打去。
沒想到裴清辭反應比她還快，鉗制住她的手，利落的扯過床邊的腰帶綁住她纖細的手腕，壓過頭頂。
兩人互相壓制，緊盯着對方，誰都不肯退讓，這個姿勢也導緻兩人距離極近，周身都被少年的氣息籠罩住。
“你快放開我！”顧青鸢動彈不得，難受極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