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您要是困的話就去床上睡吧。”
顧青鸢驚醒，一時間竟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輕揉了下太陽穴，臉色很是蒼白，單薄的寝衣也被冷汗浸透。
她從來不信什麽牛鬼蛇神的事，可重生這種難以置信的事竟真的發生在了她身上，她死在了二十一歲那年，許是她的怨恨之意太過強烈，老天爺竟讓她重活一世，回到了剛及笄的時候。
這一年她不過十六歲，也是剛遇到傅懷安的那年，此時他還隻是丞相嫡子，哥哥還遠在邊疆未遭人暗算屍骨無存，爹爹跟娘親也未被斬首示衆，一切都還未發生，都還來得及。
甚是那人也還有轉圜的餘地…
“小姐，二小姐還在外頭等着，要讓她進來嗎？”
見到進來的小丫鬟，顧青鸢有一瞬間的恍惚，月桃與凝冬是她的貼身丫鬟，最後卻爲了護她被野狗分食，現在想來跟顧涼月怕是脫不了幹系。
月桃見她一直沒有反應，壯着膽子上前推了她一把，随即又趕忙跪在地上。
顧青鸢回神，抿了抿紅唇，将地上的月桃扶起。
月桃一驚：“小姐？”
“你剛說什麽？我沒聽清。”
“二小姐還在外頭等着呢。”月桃又重複一遍。
顧青鸢細細思索，總算是将腦子裏零散的記憶拼湊出來，昨兒個她與顧涼月一同出門上香，馬車不知被誰動了手腳，直接翻了車。
好在地勢不陡峭，顧涼月沒有受傷，而她的臉頰被擦傷了一道，但并不嚴重，隻是現在臉上還留有紅痕，她自幼便很愛惜自己這張臉，加之本就高傲看不上庶出的顧涼月，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本來出了這檔子事，她心中本就不悅，顧涼月今兒個還上門，說什麽來道歉的，是她沒有第一時間保護好自己。
她雖跋扈但是最起碼的理智與分寸還是有的，可不知怎的顧涼月就落了水，并一口咬定是她推的。
後來這件事傳了出去，沒人相信她，也算是個導火索，索性就破罐子破摔，畢竟不管她說多少次旁人都不會相信。
“走吧，出去瞧瞧。”
身着白衣的少女就跪在院子中央，這身影顧青鸢再熟悉不過。
外頭下着淅淅瀝瀝的小雨，已經入秋天氣有些涼，顧涼月雙手已經被凍得發紅，渾身抖如糠篩，可是她不能起身，爲了以後她也要跪在這兒，隻能在心中默默告訴自己再忍忍，總有一天要将自己受的這些折辱千倍萬倍的還給顧青鸢。
她的狼狽與站在小丫鬟傘下的高貴少女形成鮮明的對比。
顧青鸢邁步上前，彎下腰嵌住顧涼月的下巴，令她擡頭看向自己。
少女一縷劉海輕撫過額頭，被迫睜眼看向身前的人，看清是誰後，眼中又染上恐懼，潔白如玉的臉龐宛若夜空中的明月，蒼白而美麗。
顧青鸢心中的恨意肆意翻滾，恨不得此刻就将顧涼月碎屍萬段，閉了閉眼壓制住心中的恨意，松開手，淡聲道：“起來吧。”
起身的瞬間，兩人幾乎同時看向院子中央的蓮花池，裏頭還養着幾條金燦燦的錦鯉。
既然左右都要被陷害，她向來不是一個會委屈自己的人，這樣她心中還能好受些，總不能平白被冤枉。
顧青鸢嘴角上揚，随即擡腳，使力，落水，動作一氣呵成，表情卻絲毫未變。
顧涼月一點準備都沒有，許是沒想到她會動手，落水的瞬間連自己會水都忘了，隻能憑借本能瘋狂掙紮。
院子中的下人被突如其來的一幕吓了一跳，反應過來後趕忙低頭，礙于顧青鸢常年的威嚴，隻得裝作看不到。
而跟着顧涼月一并來的侍女，下意識的想下水救自己的主子，可想起來前主子囑咐的，轉身就往外跑去喊人。
跟上一世一樣，顧青鸢就站在岸上冷眼瞧着水中不停掙紮的顧涼月。
沒多久，先是幾個侍女跳進水中将人救上來，後面跟着的是顧涼月的母親蔣氏和顧老夫人。
“我可憐的女兒啊！”蔣氏把顧涼月攬入懷中，母女兩個抱頭痛哭。
顧青鸢輕嗤一聲，這母女兩人哭得她頭疼，跟哭喪一樣。
“混賬！還不跪下！我們顧家百年清流怎麽就教養出了你這麽個心腸歹毒的，膽敢推親妹妹下水，你的規矩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嗎！”顧老夫人胸口被氣得起起伏伏。
她本就不喜顧青鸢，整日隻會惹是生非，今天又将顧涼月推下水，這不就是再打她的臉！要不是有人護着顧青鸢，她早就将人趕出去了。
“祖母可有證據？您剛才不也說了，咱們顧家百年清流，總不能沒有證據就冤枉人吧。”
她可不是推的，是用腳踹的，不算。
“就是大小姐把二小姐推下水的！奴婢都親眼看見了。”顧涼月的貼身丫鬟春竹，神色激動的喊道。
顧老夫人渾濁的雙眼，不滿的盯着顧青鸢：“證據就在這兒，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顧青鸢輕笑聲，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虞老夫人：“春竹是顧涼月的貼身丫鬟，讓她當人證，祖母您怕不是老糊塗了。”
“你……”顧老夫人被她怼的愣是沒說出話來。
“您要是真想定孫女的罪，就拿出證據來。”
顧老夫人跟蔣氏往四周看了眼，隻見下人們都紛紛低下頭，一言不發，大小姐雖嚣張跋扈，但在她院子中當差可是個好去處，況且二小姐不過是個庶女而已，大小姐可是正兒八經的嫡女，倘若現在有不識趣兒的站出來，怕是活夠了。
“沒什麽好說的，自己做的事就要認，就罰你去祠堂跪着，來人！将顧青鸢帶去祠堂閉門思過，沒有老身的命令不得出來！”老夫人不想再廢話，也知曉證據肯定是沒有的。
“我看誰敢！”身着華麗，長相貌美的婦人被人簇擁而來，發上的金步搖随着走動，碰撞間叮當作響。
謝氏經過顧涼月母女時，銳利的美眸瞥向她們，雖沒說什麽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謝氏看不上蔣氏母女。
“她們又欺負你了？”謝氏輕撫顧青鸢的頭發，俨然換了副神色，别提多溫柔了。
顧青鸢看着謝氏，眼眶溫熱，險些又要落下淚來，這是她的母親，到死都在爲她謀劃出路，對她百依百順的母親，說起來她的脾氣也是随了謝氏，謝江眼中容不得沙子，能讓顧涼月順利降生在這個世上就是最後的仁慈了。
“怎麽，吓傻了？”謝氏見她這幅樣子不由覺得好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