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獻容坐在他的身側,也就跟着一起往後挪了挪。她悄眼看了看劉曜,發現他的神情有些落寞,似乎還有什麽隐情。許真人已經開了口,問道:“劉淵反了,要你跟着他一起攻打大晉,你不同意,所以就來了這裏打算隐居,做個獵戶,過這一輩子了?”
“是,也不是。”劉曜還是這個回答,聽得羊獻容都煩躁起來,直接說道:“劉大哥,都這個時候了,你就說清楚嘛。我還沒有說你騙我們的事情呢?哼。”
小女兒的嬌态出現,讓劉曜更不知道要如何說下去才好,看着火光映襯下的羊獻容的小臉,又有些晃神。
“哎,吃老虎肉了!皇上,卑職給你挑了一塊最嫩的!”羊獻康用随身的匕首插了幾大塊烤得滋滋冒油的肉塊走進了山洞,但快走到司馬衷身邊的時候,張度忽然出現攔了一下,說道:“羊武衛,可以給老奴的。”
羊獻康一怔,張度已經伸出了手去接那柄匕首。
他忘記了,這是在大晉皇帝的面前,他這個級别是沒有資格帶刀進來的。但是,劉曜的那把永明劍竟然就這樣放在這裏。
羊獻容快速站起了身,向羊獻康說道:“二哥呀,幹嘛這麽着急,仔細燙到。來,給我吧,我先來吹吹再給皇上吃的。”
她也伸出了手去接羊獻康的匕首。
張度看到她伸了手,就縮回了自己的手,但依然躬身站在司馬衷的身邊,寸步不離。
羊獻容把匕首接了過來,笑着說道:“皇上,臣妾先替您嘗嘗可好?”
司馬衷笑眼彎彎地看着她,搖着頭說道:“不好,朕要先吃。”
“别呀,萬一不好吃呢。”羊獻容還往後退了半步,用身體擋住了羊獻康。此時的羊獻康已經知道自己過于莽撞了,就往後退了兩步。
“好吃好吃,羊咩咩二哥帶過來的,必然是好吃的。”司馬衷沒有站起來,但是伸出了手。
羊獻容問張度:“張總管,您可以把它切得小一些麽?我想和皇上吃一塊,萬一他說好吃,我覺得不好吃,需要大家來品鑒的。”
這嬌弱的聲音和這美豔的面龐都令人看得目不轉睛,劉曜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張度又伸手去接這匕首,但司馬衷站了起來,對劉曜說:“劉兄弟,用你那個永明劍砍一砍呗。”
“什麽?”劉曜愣住了。
“不要不要,那個是不是很髒?不是說殺過大蟒蛇麽?好惡心。”羊獻容撒嬌,又攔在了司馬衷的身前,“皇上,你吃不吃啊,都要涼了。”
“吃。”司馬衷笑了起來,他從靴子中掏出了一把極爲鋒利的匕首,看來竟然是純金打造而成的。接過了羊獻容手中的匕首,輕輕削了一塊虎肉拿捏在手中對羊獻容說:“羊咩咩,朕喂你吃,好不好?”
“……好。”羊獻容的小臉紅了一點點,還是點頭答應下來。
司馬衷的動作很是輕柔,倒是和他壯碩的形象完全不同,還很是細緻地生怕有油漬弄髒了羊獻容的衣裙。
羊獻容嚼了嚼,才問道:“好像也沒有什麽感覺,就像是一般的牛肉,但好像又不太一樣。吃不出來”
司馬衷将剩下的虎肉也塞進了嘴裏,咂吧了幾下滋味之後才說道:“要是再鹹點就好了。”
“這裏有些鹽巴。”張度立刻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小包,竟然是精細的鹽粒。
司馬衷捏了一點點,放在匕首上的第二塊肉上,又切開,和羊獻容一起分享。這一次羊獻容沒吱聲,隻是使勁嚼了嚼吃了進去,然後眼巴巴地看着司馬衷。
司馬衷笑了起來,又蘸了一點鹽之後,把匕首上其他的虎肉全都放進了嘴裏,大口嚼了起來。
張度站在一旁又急急地說道:“哎呦,皇上哎,都是您的,整隻大老虎都是您的,别着急啊。”
“嗯,再來幾塊吧,還是挺好吃的。不過,羊咩咩就别吃了,這種東西過于臊氣,你身子弱,别亂吃。”司馬衷極爲認真的樣子,把羊獻康都看愣了。
羊獻容撇了撇嘴角,應了一聲,就上前去把羊獻康的匕首拿了過來交還給了他,還說道:“二哥,你悄悄給我再切一塊,要肥一點的。”
“嗯。”羊獻康嘿嘿笑了起來,轉身出了山洞。
“羊咩咩,這把匕首賞賜給你了。”司馬衷把純金的匕首往羊獻容的眼前遞了過來。羊獻容閃身躲開了,扁着嘴問道:“皇上,這個多沉啊,臣妾不要。”
“嘿,人家都巴不得要這個呢!”
“那您給别人呗,反正臣妾不要,拿不動。”羊獻容完全不肯收。
“那你不吃虎肉了?”司馬衷問道。
“您不是不讓吃麽?”
“那你不是讓你二哥悄悄給你吃麽?”
“那二哥有匕首啊,他切給我吃就好呀?”
兩個人哪裏像是大晉的帝後,而是正在拌嘴的小孩子。
許真人看着他們兩個,悄悄歎了口氣,站起了身出了山洞。
烤老虎肉的火堆就在洞外,許鶴年瞪着大眼睛看着滋滋冒油的虎肉,正在琢磨切哪一塊合适。許真人站在他的身後說道:“前腿自然是好吃的。”
“行,師父,您等等,我去切。”許鶴年連袖子都撸了起來。
“别别别激動。”袁蹇碩看着這一大堆人虎視眈眈的,竟然比猛虎還要吓人。“羊将軍,來幫我切分一下吧。”
羊獻永也嘿嘿笑了起來,伸手去拉二弟,他們三個人一起去分虎肉。
司馬衷站在山洞口看着這些武衛嘻嘻哈哈的樣子,也笑了起來,他轉頭問劉曜:“你說,隐居山林真的好麽?”
劉曜啞然。
站在他們身後的羊獻容早已經是冷汗淋淋,剛剛的羊獻康可真真是在鬼門關走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