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明顯羊獻憐的狀況已經變得糟糕了很多,若是再不換湯藥治療,恐怕要出大事情的。
看着天氣漸漸暖和起來,羊獻容又向司馬衷提出要帶着羊獻憐去管涔山找許真人。
司馬衷的心思都在武庫被燒毀的事情上,對于她說的這個事情依然表示不同意。并且,還很認真地問她:“讓秦太醫換藥不可以麽?”
“若是秦太醫可以看,那不是早就看了麽?”羊獻容也有些着急,語氣都變得很差,因爲剛剛羊獻憐大哭大鬧了一場之後,直接昏了過去,吓得她都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
“朕這麽忙,沒時間陪你去!”司馬衷也生起氣來。
正陽宮裏堆滿了書簡,司馬衷正在其中挑挑揀揀,很是忙碌。
“臣妾自己帶着憐兒去就好了,不勞煩皇上相陪的。臣妾也不敢讓皇上陪着……”羊獻容皺了眉頭。
“羊咩咩,你這是什麽意思?”司馬衷擡頭看着她,因爲臉上全是橫肉,眼睛變得狹長且有兇光,“朕說過要陪你去,就會陪你去。你不能等朕忙完這幾天麽?你知道這些都是什麽?是武庫的清單。你知道武庫都燒了什麽?是大晉的珍寶。你知道這些珍寶是什麽?是父皇留給我的!”
就這麽幾句話,口氣極爲兇狠,吓得羊獻容都愣住了,甚至往後退了幾步。
張度趕緊上前示意,輕輕搖頭讓羊獻容不要再說下去了。
但羊獻容的眼淚已經掉落下來,哽咽着說:“那臣妾已經沒辦法了,臣妾也要瘋了。”
“朕也要瘋了!”司馬衷的聲音極大,吓得殿外的禁軍都忍不住探頭看了一眼。這可是帝後之間第一次這麽大聲的吵架,之前都是低聲軟語,甚至最近彼此之間的氣氛更加融洽,怎麽就吵起來了呢?
司馬衷扔掉手中的書簡看着羊獻容,質問道:“你懂麽?這是大晉的命根子,被燒掉了!”
一時之間,羊獻容也有些慌了。她也沒想到司馬衷忽然變成了這樣,極爲陌生。不似他之前的憨憨傻傻,現在竟然有種咄咄逼人的架勢。
武庫被燒,的确是大事情。那些皇族以及高官都在痛心疾首,但又如何呢?燒了就是燒了。
“那您應該先把放火的人找出來呀?”羊獻容的氣勢弱了一些。
“你知道是誰放的火?”司馬衷瞪着眼睛。
“不知道。”羊獻容搖搖頭,“這事情我的确不懂,也不知道。”
“那你願意去查一查麽?”司馬衷的聲音也低了一些。
“不願意。”羊獻容倒是把心裏話說了出來,“若真是放火,這人的心思必然是極爲歹毒,也不會留下什麽線索的。即便是找到了這個人,他也不會承認的。”
一直蹲在地上整理書簡的嵇紹忽然站了起來,看着羊獻容問道:“敢問皇後娘娘是否有所猜測?”
這問句可有點挖坑的嫌疑。
羊獻容沒有接話,隻是看着他。
這人現在的身份極爲複雜,司馬冏被殺後遣返他返鄉。長沙王司馬乂執政後,被授于平西将軍,以安定軍心。但是,他說,他還是喜歡在司馬衷的身邊,伺候他的日常政務,也很是盡職盡責。
“是臣唐突了。”嵇紹可能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立刻跪了下來。這人年紀也不小了,已經是滿頭華發,羊獻容也有些不忍心,想伸手去扶他,但司馬衷卻走向了羊獻容,拉着她的小手問道:“羊咩咩,你這麽聰明,一定是猜到了什麽,對不對?”
司馬衷又有些癡傻的樣子了,現在到看起來正常了不少。羊獻容心裏又在敲鼓,因爲她竟然發現自己對于司馬衷若真是裝傻的這件事情上感到極爲害怕。或許,是不是因爲自己隐瞞了他許多事情呢?那麽,到底要如何?
“臣妾不知道。”她啞着嗓子,一臉的不高興。
“羊咩咩,朕的身邊隻有你了。”司馬衷伸手擦掉了她臉上的淚痕,還将她攬在了懷裏,力道有些大,疼得她喊了起來。“哦哦哦,不疼不疼。”
司馬衷又趕緊放輕了自己的力氣,隻是抱着她,深深地歎息了一聲之後才說道:“這麽多的書簡,看都看不懂,朕真的是大笨蛋了。”
聽了這句話,羊獻容又哭了出來。這一次是真的哭了,很是傷心。這種情緒她也不知道因何而生,但就是無法控制住自己。
“羊咩咩怎麽又哭了?不好不好。”司馬衷有些慌張,聲音更加柔和起來,“不哭不哭……怎麽比那個臭靜兒的眼淚還要多?”
“你竟然說我們的女兒是臭的?”羊獻容又不樂意了,“臣妾每天都要爲她洗香香的!”
“她每天吃吃喝喝,又拉那麽多,能不臭麽?”司馬衷竟然還挺認真的。
這一次,連張度都聽不下去了,直接彎腰走了過來,還給羊獻容遞上了一塊幹淨的絲綿帕子,低聲說道:“清河公主不臭的。”
“嘿,張總管,朕說臭,就是臭。”司馬衷從羊獻容手裏搶過了絲帕,在她臉上胡亂地擦了擦,然後就又說道:“羊咩咩,你也要乖一點,朕把這些東西弄完,就陪你出去玩,好不好?”
“臣妾不是出去玩呀!”羊獻容哀怨起來,臉都被他擦疼了。
“是是是,不是出去玩。可是,你看朕這裏這麽多的東西……”
“讓嵇侍中看。”羊獻容又看了他一眼,心裏還是在揣測着。她其實是有了猜測,但是面對這人,她說不出口。因爲,他的女兒嵇飛燕現在又成爲了東海王司馬越的側妃,據說還很是得寵。
後宮女人的消息自然也都是關于女人,誰家的貴女嫁了誰,誰的妻子妾室過得好不好,大家都能夠很快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