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喜走過去想說些什麽,但慧珠示意她先莫要說話,兩個人一起靜靜地聽牆根。之後,芫嬷嬷也加入進來,但也沒聽到什麽特别的内容。
秦太醫帶着幾名醫士過來,臨時充當仵作的角色。他們在原地就翻檢了屍身,有人認得這也是一名做雜役粗活的宮女,但按照現在金镛城的規矩,是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
“和昨日那宮女是一樣的,被銳器刺穿了喉嚨,所以才會流了這麽多的血。”秦太醫俯身看了一眼,讓一名醫士幫忙把屍身扶着坐了起來,看得張衡毛骨悚然,都不由得退後了半步。
這女子應該有三四十歲,樣貌說不上好看,但也不會特别難看。她的雙手有皲裂,應該是一直做着極爲沉重的體力活,所以臂膀摸上去還有些力氣。體溫微涼,死亡時間不超過一炷香。
“這人……昨日那名宮女有排查出來是哪裏的麽?”秦太醫問道。
張衡看了看自己的副手,那幾個人都在搖頭。“大人,昨日事情實在太多了,太上皇要我們幾個搬着木頭走來走去,真的沒時間去查這個事情……”
“這是命案!”張衡不樂意了,“快去查!”
“是!”那個副手帶了幾個人趕緊走了。
秦太醫又探了探屍身喉嚨傷口的位置,忽然“咦”了一聲,扯下了屍身衣裙的下擺裹在了手上,然後用力捏開了她的嘴……
這動作又把張衡惡心到了,趕緊退後了半步。
“哎……”這女子竟然在張嘴的同時還發出了聲音,吓得圍在周邊的武衛齊齊後退,面色煞白。
秦太醫可别搭理他們,讓身邊的一名醫士點燃了一個火折子,向她的口中照過去。
“竟然是被割掉了舌頭?”秦太醫這一次倒是忍不住驚呼了出來,也顧不得許多,手指裹着布條伸了進去左右攪和了一下。
張衡直接吐了出來,倒是能夠看得出來他早上還真的吃了不少。
“不對。”秦太醫将整個手都伸了進去。
這下好了,一旁的武衛全都吐了出來,就連那幾名醫士都還是惡心起來了。但秦太醫還在繼續摸着,然後才将手推了出來,将裹手指的布條展開,仔細看了起來。
張衡本來已經吐得差不多了,但看到秦太醫竟然用鼻子聞起了布條,就又忍不住再次吐了起來。
秦太醫擡頭看了看他們,将這布條展現給他們看,“口中沒有血,怕這舌頭是早就割下來的。可以去查查,金镛城裏誰是沒有舌頭的?”
“呃……”一群人繼續吐了起來。
秦太醫搖了搖頭站起身,“昨日那屍身也是要看看的,若也是沒舌頭的,可就真的有趣了。”
張衡抹了抹嘴角湊過來,“放在城門下的雜物間裏,要不辛苦您去看看?”
“可以的。”秦太醫一臉正氣,還真是令人欽佩。張衡想着自己怎麽也是守護金镛城最大的統領,還是要展現出英武之氣。但他一低頭,看到那女屍倒下去的瞬間竟然喉頭竟然又發出了聲響,吓得他都開始尖叫了。
“張統領莫怕。”秦太醫很是淡定,雙手在女屍的身上擦了擦,才說道:“因這女子沒有舌頭,所以腹中的氣血都會直接從喉嚨中吐出來,現在隻是吐氣,稍後就是肚子中吃下去的東西……千萬不要讓她倒下,一定保持直立的姿态搬動她,因爲之後我要再看看她吃過什麽的……”
“呃……”吐的人更多了。
袁蹇碩完全沒有上前去,也沒想着幫忙。他推了推張良鋤,讓他回廣莫宮并且繼續關上宮門不要外出。現在這種事情也真是棘手,不知道怎麽查下去了。
羊獻容聽慧珠他們說完聽牆根的事情後,一時間也不得要領。她心裏也很是别扭,在這座金镛城中,總像是有種詭異的氣氛在蔓延。這麽多人一下子住進來,或許打亂了這裏的某種平衡。在短暫的平靜之後,那些奇怪的事情又開始擡頭了麽?
但這又是什麽?
等到第三日清晨,一名武衛的尖叫聲又将廣莫宮的衆人驚醒,甚至連開陽宮的張度都聽到了異常,急急地跑了過來。
還在之前的位置,又躺倒了一名宮女,依然是滿地的鮮血,紅豔豔地慢慢侵入了青石闆的縫隙中。前日和昨日的纏綿春雨終于停了下來,但那血水就變得更加粘稠,在漸漸亮起的天色中顯得愈發可怖。
廣莫宮外的巡邏是半個時辰一次,袁蹇碩帶着人從這裏走過去的時候還什麽都沒有。之後就是這名武衛想折返回去上個茅廁,匆匆之間想着從這裏抄個近道。雖然他也知道這裏連着發生了兩次命案,但秦太醫帶着醫士已經在白日裏清掃幹淨了,他覺得天色也即将要亮起來,應該也沒有那些鬼魅的東西作祟,就快快跑了過來。
但真是想不到,這裏就出現了女屍,和昨日前日的形态一模一樣。他不想尖叫,都忍不住尖叫起來。
動靜實在太大了,羊獻容也忍不住出來看。
袁蹇碩一臉黑的攔住了她,極爲不悅地說道:“太上皇後娘娘,您這身子不适宜看這個的。”
想想也對,有孕之人不能看血腥。
羊獻容趕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翠喜把薄墊子系得很結實,一時半會也不會掉下來。“遠遠地看一眼,可以麽?”
“不要。”袁蹇碩還挺堅持的,“秦太醫馬上就會過來了,您要是想知道的詳細一些,不妨一會兒找他問問就好了。卑職昨日還看到他對兩具屍身都切開了心口……”
羊獻容也忍不住咧咧嘴,這秦太醫自從到了金镛城後倒是自由自在了許多,除了種藥圃之外,還搞起了各樣的藥材勾兌配比,現在又開始開膛破肚呢?
“那本宮就站在這裏聽着,可以?”羊獻容也是不肯退步的,看熱鬧站第一排,更何況這是廣莫宮的外面接二連三的出事情,她的心裏也是不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