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竹匣子顧名思義,就是用竹子編制而成的盒子,這一款不像是其他呈現黑褐色,而是黃綠色調,表面有一些竹節的凸起,倒是整個盒子呈現出了一種質樸自然的感覺。
羊獻容伸手摸了摸,竹匣子質地堅硬,很是結實。打開看看裏面,很是光滑,沒有毛刺,不能算是上品,但也是普通人家用的比較好的物品了。
“王瑞武家買的?”羊獻容看着綠竹,綠竹立刻點頭,左右看了看并無外人,才說道:“按道理說,王瑞武昨天夜裏死的,今日他家店鋪要關門一天的。可是,依然開着門做生意。不知情的人還去挑挑揀揀買東西。掌櫃是王瑞武的大哥,年紀不小了,但是個癱子,就坐在櫃台裏面算賬,看那個樣子,也沒有什麽特别悲傷的神情。奴婢就進去買了個竹匣子,還特别挑挑揀揀了一番,仔細聽裏面院落中也沒有哭聲,很是平靜。”
“據說他妻子體弱,孩子年幼。”
“嗯,其實還是見到了,二郎和秦武衛去的時候,我趁亂就看了一眼,他妻子劉氏看起來眼睛紅紅的,也是大哭過的。但就是一直抱着孩子也不說話。秦武衛說要仵作給驗屍,她的反應才激烈了一些,說不用了。”綠竹把竹匣子裏的幹果蜜餞拿了出來,蘭香立刻就用小碟子裝好,又扒拉了一下才說道:“女郎,奴婢還是去再洗洗吧。”
“嗯。”羊獻容意不在吃,繼續問綠竹:“可還有什麽異常?”
“藥味極濃。奴婢分辨不出來是什麽藥,但就是後院全是中藥的味道,不知道是誰吃的。”綠竹想了想,“想來那個癱子大哥的臉色也是蠟黃的,應該也是要吃藥的,因爲奴婢依稀看到他手邊有個藥碗。”
“還有其他的麽?”羊獻容又摸了摸竹匣子,應該是刷了桐油,在燭火下看着也很光亮。
“北軍府的師爺總共有八位。”聽到綠竹說起了北軍府,羊獻康立刻就來了精神。綠竹輕輕笑了一下,“這些師爺們也在北軍府真的任職很久了,北軍府這些年換了不少統領,但是他們這些師爺都沒有換,也是因爲他們對府内的事物很是熟悉,也沒有什麽野心和壞心眼。在北軍府做事,每年會漲些工錢,時間久了,像吳師爺這種的工錢都快趕上毛大人了。”
“嗯,這個是的。吳師爺比我掙得多。偶爾我也會向他借錢的。”羊獻康立刻點頭。
羊獻容可不樂意了,瞪着眼睛看他,“你做什麽借錢?難道不跟我要麽?大哥不在,你就亂花錢是不是?”
“那那那……我就是請武衛們喝喝酒嘛,也沒有去别的地方。”羊獻康又口吃起來。
“你還想去哪裏?”羊獻容明顯心情不好了,“父親娘親大哥都不在洛陽,你可莫要搞事情。以後,每日裏都要來我這裏,不許瞎喝酒。”
“也沒有瞎喝酒啦……我可不想天天進宮,看着袁蹇碩那個吊樣子就生氣……”
“還不是你打不過他,生氣呗,你有時間多練練呀!”兄妹兩個拌嘴,旁人插不進去。
羊獻康又說不過自家妹妹,沒幾句話就扁了嘴,嘟囔道:“不是還要給你修小書房麽,自然是一時間周轉不開的……吳師爺有錢嘛。”
“吳師爺家裏人多,好像是小兒子都剛剛添了個孩子,家裏十幾口人,都是靠吳師爺養的。”綠竹終于又能開口了。“他有三個兒子,大兒子二兒子都是讀書人,但一直沒能讀出個名堂,現在也隻能是在北軍府裏做一些最基礎的事情。三兒子沒出來做事,聽說是讀書還可以,全家的希望就是讓這個三兒子能夠出人頭地了。”
“嘿,綠竹,我發現你知道的比我都多。”羊獻康這才反應過來。
綠竹笑了,羊獻容也笑了。“二哥,綠竹可是繡衣使者的頭兒,必然會有辦法知道想知道的事情。”
“嗯,佩服佩服。那吳師爺的錢藏在哪隻袖子裏,你可知曉?”羊獻康有點故意了。
“應該不是在袖子裏,而是在懷裏,靠近玉鈎帶的地方。”綠竹比劃了一下,“這個不用打聽,那日我見過吳師爺,發現他總是喜歡摸自己的玉鈎帶,試想一個玉鈎帶也不算什麽稀罕物,他常摸這裏,很有可能這裏有他認爲很重重要的物品。”
“果然!”羊獻康朝着綠竹舉了大拇指,表示極爲贊賞。
“還有什麽其他的?”但這些資料對于羊獻容來說,幾乎是沒有什麽意義的。
“聽說,他三兒子最近常常去賭坊。隻是他家鄰居偶爾聽到他三兒子夫妻吵架,說了一句,但很快就不吵架了。”
“這你都知道?”羊獻康瞪大了眼睛。
“當年先皇在的時候,繡衣使者是先皇的耳目,才散落在各處。後來,先皇說這些人在必要的時候要保護皇上,從各處出其不意出現,才能夠起到不一樣的作用。”綠竹看着羊獻容,“先皇故去後,奴婢一直聽平陽公主的調遣,但這些年也沒有什麽事情。平陽公主也很少回洛陽……還是要感謝皇後娘娘讓奴婢出去聯絡了大家,否則很多人都要失聯了。”
平陽公主養尊處優,也不愛管什麽事情。所以,繡衣使者竟然将近荒廢了十年。羊獻容接管之後,自然是要重新構建起來,她甚至在想,應該是把花名冊也重新整理一遍了。所以,才讓綠竹常常外出聯絡大家。當然,普通的聯絡也沒有什麽意義,還是要做事情的。現在的梅妖案,就是最好的練手機會。
“可不可以找個人,去給王瑞武過大身?”羊獻容忽然問起了這個。
綠竹想了想才說道:“過大身是今晚,那奴婢還是要趕緊出宮去的。”
“有人?”羊獻康多問了一句。
“就算是沒有人,也要找機會進去的。”綠竹笑起來的時候,還挺神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