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有人路過那女郎家的後花園牆外時,驚異地發現那棵梅樹竟然在短短數月之中長大了不止一倍,并且還異常粗壯,那些早應該落敗的梅花此刻依然綻放在枝頭,且呈現出了猩紅如血的顔色。那女郎也依然嬌豔無雙,就算是遠遠地看上一眼,也會心神激蕩,難以自持。
有個雲遊四方的術士經過此地時,擡頭看了看這梅花樹,嘿嘿笑了起來。他用桃木劍先是嘗試觸碰了那些猩紅色的梅花,梅花迅速枯萎變黑。他又念了幾句什麽,眼看着那梅樹的枝葉竟然在往後退。随後,這名術士從忽然間将背後的長劍拔出,寒光過後,那棵梅花樹被砍去了大半。
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躍起進入了這女郎家的後花園,揮舞起長劍将梅花樹的枝枝葉葉全都砍了下來。有人立刻打開了花園的大門,沖進去站在頭排看熱鬧。
若是旁的樹木被修剪了枝葉,頂多是看起來光秃秃的,略微不适。但這棵梅樹卻是一直在顫抖,仿佛是一個受了重傷的人一般,在主幹的樹身上竟然還流出了汩汩紅色液體,愈加觸目驚心。
那術士忽然高舉起長劍,還念念有詞地在劍尖上貼了一張符咒之後,直戳梅花樹的主樹幹之中。
此事說來也奇怪,圍觀的人竟然聽到了一個女子的悶哼之聲,随即這棵梅花樹從中間裂開。衆人遠遠地看過去,樹幹就是樹幹,也沒有任何紅色的液體,與普通的梅花樹并無二緻。
術士擡起了頭,看向了屋脊之上,朗聲說道:“你倒是跑得快,下次見到你,必然收了你!”
大家看了半天,也沒發現什麽端倪。
女郎的家人全都跑了過來,紛紛喊道:“你這是做什麽呀?我們家好好的梅花樹都被你毀掉了,你賠錢!”
術士收了長劍,身形修長,道骨仙風的模樣,這些人也不敢靠近,但依然還在說着:“我們見官去!你這是私闖民宅!”
“人家是來除妖的,你們家必定有問題!”圍觀的人自然是看不過去,已經紛紛出言了。還有幾個是與女郎有染的男子家屬,更是叉着腰大喊道:“你們家女郎就是妖女,害得我夫君沒了性命!這位仙人,您應該去給那個女郎也驅魔除妖,殺了吧!她就是妖怪!”
一時間,這幾句話竟然得到了衆人的認可,紛紛喊了起來:“殺了那個妖怪!”
有動作快的,都已經去砸女郎閨房的門。
術士看到大家如此激動,反倒是退後了半步,朗聲說道:“此妖已離開南越,你們将這梅樹殘枝全都燒毀即可。殘根也一定全部挖出來燒掉,半分都不可留。至于那女郎嘛,現在也已經不在了。”
“這是什麽意思?我家女兒最近都沒有出過門!”戶主已經喊了起來,“我女兒的事情,你們管不着!”
“她害人性命!”
“那是你們咎由自取,自作自受!我還沒有告你們的男人夜闖閨房,禍害了我的女兒!”
這群人吵了起來,場面不可控。
但有人已經發現,這女郎不在閨房之中,不見了。
過了幾日,有幾個染病的男子竟然痊愈了,那些畫過梅花妝的女子的額頭皮膚也變得光滑整潔,恢複了之前的容貌。隻是那位女郎竟然憑空消失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女郎的父母還出了懸賞金想要找回她,但蹤影皆無。
“所以,你覺得藍筝月是梅妖?”羊獻容略微蹙眉,這故事聽下來,鬼鬼祟祟的,不得要領。
“是啊是啊!肯定是的!”吳師爺連忙點頭發誓,“這事情還是我的一個南越的朋友講的,他家的老祖母就曾經爛了額頭,後來才好的。”
“若要是這樣,就是妖魔鬼怪作祟,此案更不可草草了結,更要仔細查一查。”羊獻容看了一眼毛鴻賓,“毛大人,這事情你可要盯着點。”
“是是是。”毛鴻賓還在揮舞着眼前四散亂飛的蝴蝶和蜜蜂,毛鴻賓的茶碗之中有紅棗桂圓等甜味之物,吸引了它們飛過來。
“這術士也真是的,既然都去除妖了,何不根除呢?現在若真是梅妖現世,也就是他的問題了。”羊獻容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吳師爺說話。
吳師爺低着頭不敢接口。
“除魔這種事情我沒見過,二哥,這事情要不要等許真人回來看看?”羊獻容又看向了羊獻康,羊獻康正忙着在她身邊驅趕着蝴蝶,因爲有不少蝴蝶想落在羊獻容的頭頂。
“三妹妹,你今日是擦了什麽頭油麽?”羊獻康也忙得出了汗,把他那件衣衫又罩在了羊獻容的頭頂。
“我何時擦過那些?”羊獻容很不滿意,“我連香脂膏都沒用,就被你拉出來了好不好?”
“是是是,我錯了。”羊獻康立刻道歉,“那我不是着急麽,看着飛燕姐姐哭成那個樣子,我這個……哎……”
“你和嵇飛燕很熟麽?”羊獻容忽然問道。
羊獻康愣了一下,結巴着說道:“也不是很熟,就是那日你大婚的時候見過一面的。”
兩人低聲交談,毛鴻賓的耳朵都豎了起來。他這顆熱愛八卦的心也完全沒有停歇過。
“毛大人,你先處理這裏的事情吧。”羊獻容又瞥了他一眼,“我去後堂坐坐。”
“好的好的。”毛鴻賓趕緊躬身。
羊獻容也沒搭理他,往後面走去。翠喜自然是緊緊跟了上來,但在路過羊獻康的時候,看都沒看他一眼,并且還是黑着臉。羊獻康趕緊跟了過去,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
慧珠又拎起了那一大桶水,打算跟着一起走。秦朝歌趕緊走過去說道:“這水留下吧,剛好可以清理沖洗一下大堂的地闆。”
“哦,好的。”慧珠聞言放下了木桶,轉身跟上了羊獻容也去了後堂。
秦朝歌伸手就去拎這個水桶,卻不料竟然如此沉重,他一下子沒有拎起來,還差點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