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獻容黑着臉坐在正陽宮中看着司馬衷拿了一根棍子舞來舞去,慧珠怕皇上的手沒有準頭,一直站在她的右側方瞪着眼睛看着。
“你的頭……後背被打得……好了麽?”已經回來了兩日,羊獻容依然不放心,因爲她聽翠喜說,慧珠的後背被打出了一道很粗的淤青,想必真的是不輕。
“還行。”慧珠咧嘴笑了起來,“皇後娘娘,我……奴婢這種皮糙肉厚的不怕的,奴婢小時候可沒少挨打,這不也都活着呢麽?”
羊獻容皺着眉頭,“但你終究是女兒家,莫要因爲身上的醜陋而影響了你未來的婚姻。”
“奴婢不是要一直跟着女郎麽?哪裏還需要有什麽婚姻?”慧珠還回身看了羊獻容一眼。
“什麽?”羊獻容也很不解。
“奴婢是您的私奴,那奴婢要是婚配,必須是您做主的。翠喜說,她們都不會婚配的,會一直跟着皇後娘娘,一輩子。”
“瞎說,你們總是要婚配出去的。”羊獻容笑了一下,“莫聽翠喜瞎說,羊家沒有這個規矩。”
“可您現在是皇後娘娘啊。”慧珠還挺認真的,“奴婢真的可以,沒問題。”
“你的賀郎呢?”羊獻容看到跟在袁蹇碩身邊的賀久年,正聚精會神地看着皇上練習棍法,但凡看到皇上的棍子脫手,就立刻上前幫忙撿拾,忙得滿頭大汗。特别是在初春季節,竟然熱得挽起了袖子,露出了粗壯且青筋畢現的胳膊。
羊獻容是本着非禮勿視的态度沒有多看,但慧珠一點都不避諱,還很是認真。所以,羊獻容才會這樣問道。
“沒事,他也未必有多喜歡我,以後他就是世子了,奴婢就更高攀不起了。”慧珠的表情中也看不出喜怒。
“他說過喜歡你的……”
“喜歡有什麽用?”慧珠竟然笑了起來,嘴得很大,“皇後娘娘,花枝喜歡王爺吧,那又如何?這麽多年這麽癡情,還搞了這麽多的事情,但最後呢?不是說死也就死了……”
就這麽一句話,羊獻容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了。
随後,慧珠又說道:“奴婢倒是覺得劉大哥不錯,有擔當,有膽識。”
“他可是差點要害死你的。”羊獻容蹙眉,此時,司馬衷的棍子再一次扔了出去,差一點把張度砸倒。張度也是滿頭汗,問司馬衷:“皇上啊,咱們歇一歇吧。”
“朕不累。”司馬衷叉着腰,也就是甩了幾下棍子,的确是一點都不累。
“要不,您先喝口水?”張度讓小太監端來了溫水。
“這個可以有。”司馬衷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張度又遞過來一塊小梅餅子,司馬衷也張嘴吃了下去。可能是覺得很好吃,他又張嘴讓張度喂了三塊,之後又覺得太渴了,就又要喝水,張度直接引着他去了大殿之中……還是張度有辦法。
羊獻容很是佩服他,這麽多年能把司馬衷伺候得舒舒服服,也沒有受過太多的委屈,還在恰當的時候讓皇上以極爲有皇權氣勢的面貌出現。
但這個人,真的傻麽?
一時間,她又開始懷疑了。
正陽宮的晌午時分,日頭正在頭頂很是刺眼,但也暖洋洋的令人感覺到十分愉快。那些紅牆灰瓦黑漆大門,極爲大氣的矗立在那裏,顯示着大晉的威嚴和奢華。
羊獻容覺得有些耀眼,不禁用手遮擋住了眼前的光芒。
慧珠看到之後,立刻用自己的手也替她遮擋,翠喜看到之後笑了起來,“傻慧珠,這怎麽能擋得住呢?女郎是喜歡曬曬太陽的。”
“哦哦哦。”慧珠趕緊放下了自己的手,老老實實地站在一旁。
現在正陽宮寝殿的大院落中,隻有羊獻容帶着自己的人在這裏,其他人都跟着司馬衷進了寝宮。袁蹇碩看了一眼羊獻容,留了幾名武衛站在這裏,其中就有賀久年。
賀久年倒是目光熾烈地看着慧珠,那個模樣像是想與她交談一般。畢竟慧珠被二牛打了一悶棍之後,兩人還沒有機會說過話。
但慧珠就跟看不見他一樣,隻是守護在羊獻容的身邊。
她們與武衛的距離有些遠,所以賀久年也隻能是看看,不能擅離職守走過來。
慢慢安靜下來,慧珠才低聲回答了羊獻容剛才的問題。“劉大哥這一招的确很冒險,但是在那種情況下,就屬于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即便是劉大哥說不要上轎,奴婢也會去的,到底要看看是怎麽回事嘛。”
“那若是你在轎子裏,香餅子丢進來了,你能應對麽?”這個問題很關鍵的。
“當然可以,奴婢也是練過的。”慧珠笑了起來,“可能那些巧力武功技巧奴婢不行,但若是奴婢真的與翠喜或是蘭香對打的話,勝算還是很大的,畢竟奴婢的力氣大。”
“你怎麽知道蘭香會武功?”這次輪到羊獻容吃驚了,蘭香一直作爲她的替身存在,也是柔柔弱弱的,甚至很少出現在衆人面前。翠喜的确是功夫很好,大家也都看得到的。
“那其實看看蘭香給您在屋裏搬木箱子,整理那些搶救出來的竹簡和書籍的時候,那個力氣很大的,您肯定是不行,但她一點都不費力氣。并且啊,練過武功的人,搬東西也都是有技巧的,不會用蠻力。就像皇上剛剛練棍子,其實就是不得要領,還是應該有人教他的。”
“可别教他,回頭真的會使棍子了,還不是到處打人,太可怕了。”羊獻容都吓得撇嘴了。
“啊!皇上啊!”張度忽然在寝殿之中驚叫起來,那聲音極大,吓得羊獻容的臉色都變了,急急地往裏面奔過去。慧珠的反應也極快,立刻拉住了她的胳膊,生怕她摔倒。但也是給了她一股力氣,讓她的奔跑又穩又快。
這本事倒是不錯。
羊獻容心裏這麽想着,但被寝宮中的景象吓到了。
因爲,司馬衷昏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