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也是她的小名呢?”羊獻容輕歎了一聲,“花一般的年紀卻忽然口鼻歪斜,不能嫁給心愛的人,任誰也會意難平吧?更何況,還一直有人懷疑是有人下毒……是害她性命,還是司馬穎的性命,至今也沒有定論,對不對?”
張良鋤和袁蹇碩都知道當年的事情,都點了頭。張良鋤說道:“這事情我也依稀聽師父講過,因爲當時很多人都說是當時的太子下的毒。”
“這事情我也求證過張總管,他給的理由很充分,闆上釘釘的皇位,沒必要殺自己的弟弟們。從這裏推及出去,既然皇儲的位置都定下來了,下面的弟弟們想的應該是得到一塊富庶的好封地,等成年之後就趕緊離開洛陽,風流快活做‘土霸王’就好了。”
“咳咳……”張良鋤竟然輕咳了起來,羊獻容都沒瞟他一眼,繼續說道:“先不管花枝爲何忽然口鼻歪斜,但就因爲遭遇了這樣的事情,花枝的母親餘氏,本就是失去了花将軍的倚仗,又遇到這樣的事情,自然是從一開始的心慌害怕到積極治療花枝的病情,但又因先皇出面退了婚……這一連串的打擊,心裏也是極爲憤恨的。可是,花枝離開皇宮的時候,就看她們拿走了那麽多的藥品,就證明花枝的狀況一定不好……”
“嗯,是這個意思。”羊獻康立刻點頭同意。
“我們再來假設一下,餘氏或許還在想,若是能夠治好花枝的口鼻歪斜,她們回到洛陽,憑借着她是花将軍遺孀以及花枝和司馬穎青梅竹馬的情分,自然還是能夠重新奪回那些榮華富貴的。但問題是,司馬穎在轉過年就有了自己的封地,并且帶着自己的母親程妃去了封地,并且也訂下了新的婚事。餘氏和花枝自然是氣不過,就去了蜀地,接二連三地殺了司馬穎的新婦,造成了他克妻的印象。這之後,她們爲了羌活這味藥,不得不來往于蜀地和隴西之間,也很是疲憊。幸而司馬穎‘克妻’,沒人再敢給他說親,那她們也安心治病。隻是,這些年,司馬穎又回了洛陽,并且接管了宮中的大小事物,又在廢後以及各項事務上展露頭角,甚至有隐隐超過司馬倫的意思……”
說到這裏的時候,羊獻容還是忍不住看了劉曜一眼。劉曜的眼中也有些震動,隻是看着羊獻容。
袁蹇碩是受命于司馬倫的,聽到這話,也忍不住輕咳了兩聲。
羊獻容的目光在轉向于他,輕笑道:“袁統領若是不愛聽這個話,也是可以堵上耳朵的。若是傳給司馬倫聽,也是可以的。”
“不不不,卑職不敢,也不願。”袁蹇碩立刻跪了下來,“卑職是護衛皇後娘娘安全的,隻聽皇後娘娘的。”
“哦。”羊獻容又輕笑起來,心裏也想着,果然那些許青山源源不斷的銀子塞進了禁軍武衛的小金庫中,這些人都變得相當聽話了。
“前夜,已經有人看到了又又的真面目,的确是口鼻歪斜,并且她也是見過年少時的花枝,對此很是肯定。”羊獻容的繡衣使者梅餅鋪子的老闆娘還是很能幹的,想法設法摘掉了又又的棉帽子,看到了她的樣子。那又是另外一場故事,也很是令人唏噓。不管如何,老闆娘方敏敏确認之後,就立刻進宮告訴了羊獻容。“爲何花枝要在司馬穎家門口開茶樓?這用意不是已經很明顯了麽?愛而不得而生恨,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恨得殺死他的所有新婦。”
羊家正廳裏一片安靜,大家都在想着羊獻容的話,也明白了若是慧珠上了花轎,必然極爲兇險。
“所以,殺人的方法是什麽?”羊獻康又問道。
“這個事情我還不能确定,但二哥掀開花船的簾子時有股幽香,司馬穎掀開孫曉荷的轎簾時也有股幽香……之前的那些新婦……我沒有找司馬穎求證,但我猜測,極有可能是下毒。但是,這毒是怎麽下的?我不知道。”
又是一片安靜。
正廳裏每個人都在想着羊獻容的話以及她的問題,這事情目前還無解。
“皇後娘娘……”一直跪在一旁的慧珠忽然小聲喊了一聲,“其實,沒關系的,奴婢倒是願意試試,看看到底是如何下毒的……萬一奴婢被下毒了,還會堅持一口氣告訴皇後娘娘……”
“胡說!”羊獻容急了,“這是什麽鬼話?你見過那些新婦麽?死相都極爲猙獰,必然是劇毒!你要做什麽?讓本宮送你去死麽?你也想讓本宮一輩子不得安甯麽?”
“……奴婢不是那個意思……”慧珠立刻低下了頭,“就是說說……皇後娘娘莫要生氣……”
“慧珠,這不是生不生氣的問題,這是你的性命和我的良心。不管賀久年會不會找我算賬,就單單是我,若是見你因爲這件事情死了,一輩子都會寝食難安的。”
“其實……也沒事。奴婢還沒有正式跟着皇後娘娘,那賣身契還沒有過到宮中……”
“是麽?”羊獻容立刻拿起了手邊的毛筆,立刻寫下:婢女慧珠,自此歸羊獻容所有,生死不棄。然後,掏出自己的私人印章按了上去。
這套動作極快,衆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她已經走到了慧珠的面前,把這張紙交給了她,“拿着這個,我讓你死的時候,你才可以死。”
“啊?”慧珠吓得趕緊接了過來,但又小聲問道:“這寫的是什麽?奴婢不認字……”
這下羊獻容又無語了,看着她,一個字一個字地念了出來。
慧珠瞪大了眼睛,“皇後娘娘,這可不好吧?”
“現在,你是我羊獻容的婢女,可以喚我一聲女郎,而不是皇後娘娘。”
這樣一來,慧珠的身份要和翠喜蘭香相提并論了,即便是皇宮之中,她的地位都會比綠竹更高一些,因爲她這張紙證明她是羊獻容的私奴,且不可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