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整個王府都張燈結彩喜氣洋洋。就算是司馬穎一再強調要簡單成婚,無須鋪張浪費,但辦事的人們還是搞得極爲熱鬧。按照司馬倫的話來說,“新娘子用的全是皇後的那些物品,爲了配上這些東西,自然也要是熱鬧一場的。再說了,今年不做除夕新年宴,就用你這場婚禮來爲大晉圖個來年的喜慶吧。”
司馬穎自然也不好多說什麽,隻是任由他們去做事了。其實,不過短短七八天的時間,能夠準備得如此周全,也真是把大家都累壞了。
皇上司馬衷是看熱鬧不嫌麻煩,本來說是新人隔日去宮裏問安就好,他倒是一早就嚷嚷着要去司馬穎家裏看新娘子。搞得羊獻容很是頭疼,因爲他們是什麽都沒有準備,她甚至都沒有梳妝打扮,也沒有穿賀禮的衣裙。
“那又如何?朕是皇上呀!朕去,是給他臉面。”這個時候,司馬衷倒是很明白,還自己套了件黑色貂裘大衣,配合上他那壯碩的身軀,顯得極爲有氣勢。
綠竹極爲快速地爲羊獻容绾起發髻,又翻找出一件與皇上這身貂裘相配的黑色大衣。在大晉,以黑色爲尊貴。羊獻容的這件大衣之上,她母親還繡了花開富貴的大朵牡丹,更加映襯着羊獻容嬌媚的容顔。
就算是輕車簡行,帝後的車辇抵達司馬穎的王爺府時,還是讓衆人極爲驚訝,且跪了一片。司馬衷對此極爲滿意,滿臉笑容地掀開了車簾看了看,對身邊嬌小的羊獻容說:“皇後,穎弟今日成婚,朕來給他主婚。”
羊獻容撇了撇嘴,看到車辇下方跪着的司馬倫、司馬穎以及司馬家的一群人和衆位大人們,她也是終于感受到帝王榮耀究竟是怎麽回事。
權利,還真是好東西。
“皇上,讓大家平身吧。這冰天雪地的,多冷呀。”距離車辇近的人,都聽到了她嬌柔的聲音,心裏甚至都覺得有些暖意。有些司馬家的人甚至擡頭看了看羊獻容,在心底不禁有些歎息,如此美好的女子身邊竟然是這樣的人。
但又如何?這可是大晉的皇帝。
既然是司馬衷來了,司馬倫都要站到一邊去。
張度費力地将司馬衷從車辇中弄了出來,然後讓他坐在特制的轱辘車上,推着他進了正堂。羊獻容則跟在了他的身後,一言不發。
等待司馬衷司馬倫都已經落座準備好了,這花轎也剛剛好來到了王府門前。
這是妻,孫曉荷的花轎,她先先進門才對。
和司馬穎相熟的人,以及那些愛熱鬧的武衛們都已經簇擁着司馬穎站在了大門口。鮮衣少年,竟然十分養眼。那些圍觀的女子們又禁不住開始竊竊私語,八卦關于司馬穎“克妻”的傳聞,以及無比羨慕即将嫁給他的新娘孫曉荷。
八人擡花轎,整體紅色帷幔,鑲了金邊。雖然也有鳳凰圖案,但明顯要比羊獻容的那乘鳳銮要小許多,看起來也并不精緻。
“啧啧啧,這是第五個嬌娘吧?也真是有人敢嫁。”有人在小聲說着,“這花轎真是匆忙制作的,看看那線頭都出來了。”
“哎,就這樣吧,這五日趕出來的花轎能如何?”
“那也不能這樣匆忙吧,孫大人的嫡親孫女,好像還挺受寵的。”
“你管那麽多作甚?他們孫家出了皇後,又出了王妃,年後又要娶公主,呵呵,還真是一門貴氣。”
這些人都在議論着,随着花轎落下,鼓樂聲停了下來之後,就是司馬穎掀開轎簾将新婦迎出來了。
司馬穎俊美少年郎的英姿在這陰沉的寒天中,竟然還能自帶光芒,也真是令人感到萬分養眼。
他身姿挺拔,在衆人的簇擁下走到了花轎的前面。旁人都會有些羞澀,但司馬穎完全沒有,一張冷臉看着轎簾,停頓片刻,便伸手撩起了轎簾。
轎簾掀起的那一刻,他聞到一股香氣。
新婦自然都是香噴噴的,他暗自笑了一下。掀轎簾這件事情他有心理陰影。畢竟他之前掀過三次轎簾,但每一次都沒有好結果。
手上略略停頓了一下,但眼睛已經看向了花轎裏面,有個身穿大紅喜袍的女子坐在正中,一動不動。
“咳。”司馬穎輕咳了一下,按照起哄的衆人意思,輕聲喊了一句:“娘子。”
那女子沒有動。
“王妃。”司馬穎隻好又喊了一聲。
這女子依然沒有動。
司馬穎伸手去拉她的衣袖,“王妃,可以出來了。”
她依然沒有動。
司馬穎心中的陰影又變大了,直接扯出了她的衣袖,“王妃。”
她的身子有些歪斜,狀況很是不對。
司馬穎也顧不得許多,伸手就掀開了紅蓋頭,也禁不住低呼了一聲:“天啊!怎麽又死了!”
“什麽?”靠他最近的武衛趙卓一步上前,看到花轎中的女子臉色蒼白,口歪眼斜,面目猙獰,嘴角流出了黑血,明顯是已經氣絕身亡了。
圍觀的衆人也看到了這樣的情形,膽子小的不禁尖叫起來。一傳十,十傳百,聲音越來越大,喜事變喪事,很多人嫌棄不吉利,立刻轉身跑掉了。
等到羊獻容得到消息,不顧旁人詫異的目光,拎着裙子從正廳急急地跑到了王府大門口,看到司馬穎面色蒼白的站在花轎前,趙卓早已經将轎簾放下,不少武衛将這裏團團圍住。
“皇後娘娘。”趙卓看到羊獻容跑得竟然比司馬倫他們還要快,心裏反而安定了不少。
“毛大人呢?讓他先将觀禮之人一一送走,先辦事去,莫要行禮。”羊獻容看到其他武衛都圍了過來,趕緊擺擺手。這些人都跟她去過青陽縣,很是熟悉,指揮起來也很方便。“真的死了?”
“氣息皆無。”趙卓低聲道,“卑職确認過了。”
“仵作,女仵作。”羊獻容想了一下,又說道,“多找幾個人把王府内外都看看,有什麽可疑的人,先抓起來再說。”
“是。”趙卓領命去辦事了。
羊獻容此時才看向了司馬穎,司馬穎正在看着她,忽然又笑了起來,“羊咩咩,我是真的克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