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穎一身華服,帶着十餘名親随進了北軍府。
剛剛好看到毛鴻賓拿起了小白瓷瓶,他知道此人愛酒,但在白日裏就這樣公然喝酒,他還是要出聲制止的。
玉面薄怒,看起來還挺吓人。
不過,當他看到羊獻容的時候,表情就又難看了幾分。
“皇後娘娘……”
“北軍府文書,羊小容。”羊獻容沒等他行禮完,立刻側身躲開,然後竟然給司馬穎行了拱手禮,“給成都王見禮。”
“不合規矩。”這句話已經是司馬穎的口頭禅了。
“王爺莫要高聲,本宮也是有事悄悄過來的。”現在輪到羊獻容闆起了小臉,司馬穎這才沒有繼續說下去,“王爺來此做什麽?”
“找毛大人拿洛陽城的城防圖。”
“是發生了什麽事情?”羊獻容心裏一驚。
毛鴻賓也低聲問道:“王爺,這是怎麽了?”
“無妨事,隻是要看看而已。”司馬穎倒是一臉的平靜,“冬日換防,趙王也要看看的。”
“哦哦哦,趙王那裏也是有這個的。”毛鴻賓站起身,從書櫃中找到一個上了鎖的精緻的黑漆木匣。
“是的,但北軍府這邊的城防圖是最新的。”司馬穎竟然從懷裏掏出了一把銅鑰匙,看得毛鴻賓也是愣住了。
“你也是新接手北軍府,很多事情不熟悉。鑰匙本就是在我這裏的。”司馬穎還耐心解釋了起來,“之前這些東西是從廢後賈南風那邊找出來的,暫且放在了北軍府。想着等過了年,将宮中南書房重新整修之後,再将這些文書資料放過去。”
“哦哦哦。”毛鴻賓自然是什麽都不敢說,隻是站在了一旁。
羊獻容更是不知道這些事情,還在想着自己是不是也不适合看這些内容時,就聽得司馬穎說道:“皇後娘娘也是可以一同看的。這裏還有宮中的防控圖以及各個宮的居住的嫔妃等人員安排。”
“哦,這倒是可以的。”羊獻容點了點頭,“那這是什麽時候的?”
“廢後之後,各個宮殿也是重新安排了一下居住的情況。”
在木匣之中有不少卷軸和文本,羊獻容也就随手拿起了一本标有“宮中起居注”字樣的絹本冊子看了幾眼。
這裏面記錄的是各個宮殿之中居住的是什麽人,配置規格如何。
就如羊獻容居住的天元宮,自然是與皇上居住的正陽宮配制相當,都是八十六人編制,各司其職,沒有多餘之人。
而麗妃的嘉福宮配制有三十六人,其中一名麗妃的貼身婢女被标注爲:五月初十,映柳湖溺亡。
再翻看荷苑和鹿苑的居住情況,除了美人之外,還有幾名級别更低的才人。
不過,其中有一名祥才人也被标注爲:六月初八,映柳湖溺亡。
看到此處,羊獻容不由得心裏一動,覺得似乎是哪裏出了問題。
“有什麽問題?”司馬穎站在羊獻容身邊。
看起來,他比羊獻容要高了不少,從這個角度看下去,可以看到她專注的模樣。
微微顫動的睫毛,竟然很是長翹。
一時間,司馬穎也忘記要再說些什麽了。
“隻是想再看看。”羊獻容随口回應着他,但手裏并沒有停下來,還繼續翻着。
不過,後面的記錄中也沒有什麽特别的事情。
人員的調配并不頻繁。
當然,這也不過是半年的時光。
“廢後賈南風的人都被殺掉了?”羊獻容看到了椒房宮一頁上隻有幾名日常打掃的宮人名字。
“也不至于全殺了,隻是一些人被殺,一些被抓,還有一些送到了金镛城,其餘的,若是查了查之後沒有太大問題,也就在宮中安排了其他事情。”司馬穎輕笑了一下,“你以爲會是像外面傳言的那樣血洗皇宮麽?不會的。”
“我的宮裏有麽?”
“沒有。”司馬穎接過了冊子,“除了你自己帶過來的,其餘的都是張總管安排過來的,也都是從正陽宮皇上那邊調劑過來的,也熟悉宮中各種規矩。”
“嗯,張總管很是細心的。”羊獻容忽然想起了綠竹,“那些簽了死檔的宮人真的就會老死宮中麽?”
“那怎麽可能?”司馬穎的聲音已經柔和下來,“過了四十歲的,就放去了金镛城邊的皇廟養老。若是他主子要留的,不管年紀大小,也是可以留在身邊的。”
所以,自己會留在宮中一輩子。
那翠喜和蘭香也可以留在自己身邊一輩子吧?
羊獻容的眼神暗了暗,沒有再言語。
司馬穎已經将這些文書和防控圖重新裝進木匣中,上了鎖。
毛鴻賓問了一句:“王爺,您這拿走了,是不是也要給下官簽一個什麽吧?”
“是的,在你書櫃第二層從下數第三層抽屜中有一個冊子,本王要在那裏簽印。”
司馬穎如此清晰地指令,毛鴻賓自然是立刻執行。
不過,他也低聲嘟囔道:“這北軍府,王爺比我還要清楚啊。”
“怎麽?”司馬穎略略挑眉,“北軍府之前是本王接手的,廢掉賈南風之後才交給了朱墨。這朱墨也是個蠢材,案子遲遲不破,被貶也是意料中的事情。”
“是是是。”毛鴻賓隻是點頭,根本不敢說什麽。
“行了,本王把字簽了,東西帶走了。”司馬穎收好了自己的印章,看着羊獻容,“皇後娘娘~”
“文書文書。”羊獻容笑得很自然,“我吃飯就回去的。”
“羊獻康似乎在前面明月樓。”司馬穎還是好心地提醒了一句,“你兄長不日将要外調……”
“嗯,我已知曉此事。”她收斂了笑容,“多謝王爺告知。”
“關于雷大勇一案已有定論,稍後會有旨意的:蘇順,雷大勇和梁寶川都是三日後斬立決,雷小妮不知父母之事,暫時由姑母代養。藍大海家的事情略複雜一些,拖欠梁寶川的工錢交給了他的家人,但藍家父女做的事情……其實,案情稍後将張貼布告,大白天下。因此,這藍家父女的算計也會遭到世人唾棄。”
“嗯。”關于這樣的判決,羊獻容已經不關心了,因爲揪出了真兇,對于她來說,足夠了。
“其實,還有一件事情你應該還不知道。”司馬穎的聲音壓低了不少。
“什麽?”羊獻容心底忽然産生了不好的預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