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什麽呢。”褚機危不由笑了,“傀儡身體的造價是很高的,尤其是能跟令使磨合,陪同成長的傀儡身體,以我的财力,也隻能置辦出幾具能适配辟神境令使的傀儡身體。大能級别的……我得傾家蕩産。”
這麽貴?
唐哲甯很驚訝。
之後,關于令使的事,她便不再問了。盡管她其實很好奇那些令使,但她總覺得他們和麓戰庭一樣,是褚機危願意說才能說的存在。他不說,那她便不會去打聽。
抵達通利亞特的那一天,他們遇上了一場暴雨。
雖說自然氣候對修者的影響非常小,但果然,人還是本能地喜歡晴天。
唐哲甯受到影響,整個人都有些蔫蔫的。
“通利亞特的旅客好像不多,我們能找到旅店嗎?”隔着浩大的雨幕,唐哲甯努力用眼睛尋找着。
“便是沒有星際旅客,本地總也有旅客的。”印娴道。
隻是,大概也是因爲沒有什麽星際旅客的關系,通利亞特的港口非常冷清。可能天氣好的時候會有小販過來拉客,但這會卻是連個人影也看不到。
“通利亞特的布局好奇怪。”走出沒多遠,印娴便道。
唐哲甯也點頭。确實,印象中如港口機場火車站附近往往都是各種酒店飯店,一些商業街,哪像這裏,出來居然是一片民宅區。
而且,這片民宅區有些破,即便不是貧民窟,住的大概也隻是平民百姓。
“是不是有人在看我們?”走在并不寬敞的道上,唐哲甯看着兩側的民居,小聲問道。
從外面看是看不到裏面的人的,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有很多雙眼睛在看他們。
“正常。”卻是蕭叔開口道:“這樣的文明,一般都很排外。”他的聲音同樣放得很輕很輕。
這條道很長很長,一路都很安靜,正當唐哲甯以爲這樣的安靜會維持到他們走出這片民居的時候,伴随着哐當一聲,一個女人從數十米外的屋子中摔了出來,重重砸在地上。
一個男人從晃晃悠悠的門中走了出來,一把将女人拎起,猙獰着臉罵道:“臭女表子,誰給你的膽子,居然敢對我下毒!”
下毒?
唐哲甯仔細看了,才發現男人的臉色青白得有點不正常,嘴角還帶着黑色的血迹。
再看女人,她的樣子也好不到哪裏去,半邊臉腫得老高,能看到清晰的巴掌印,發髻散亂開來,一根銀簪斜斜地插着,要掉不掉的樣子。她被男人拎着領口,因爲呼吸不暢導緻面色有些發白。
兩人出來片刻的功夫,就被淋成了落湯雞。
“還用人給我膽子嗎?”出乎預料,女人聲氣并不弱,她擡頭瞪着男人道:“别家男人一個月少說能賺三五千星币,你個窩囊廢一個月賺兩千。沒能耐賺錢的男人,脾氣倒是比誰都大,你打我就算了,連兩個妞都不放過。還有我的大郎,他小時候多乖多會心疼我跟兩個姐姐,如今被你教成了什麽樣?”
“男人樣!”男人的喘氣聲很大,呼呼地喊道:“男人就該是這樣的!”
“那你們就去死!”女人的面色突然變得極其冷靜,一把剪刀從她的袖中劃出,重重地刺入男人的胸口。
——她刺的很準,直沖着心髒而去。
看着一臉不敢置信地倒下的男人,唐哲甯蹙了蹙眉。她不是在同情這個男人,而是……剛剛是她聽錯了嗎?
這個女人說的好像是你們?
除了這個男人,她還想殺死誰?
唐哲甯的心中已經有所猜測,但還是不敢确信。
恰在這時,那扇晃晃悠悠的門裏又有人走了出來,那是兩個已經十多歲的女孩子。她們并不說話,隻默默無聲地流着眼淚。
隔着雨幕,女人擡眼看過來,确認他們一行人沒有多管閑事的打算,她輕輕拍了下兩個女兒的肩膀,無聲走進了屋内。
很快,屋内便傳來一聲屬于幼童的哭嚎慘叫聲。
唐哲甯張了張嘴,滿心都是不可思議。
那是她的親生兒子啊。
她自己是養過孩子的,從雙手就能捧起那麽點大開始養,要付出多少艱辛和心血,疼都來不及,怎麽舍得……
“走吧。”印娴拉了拉她道。
一行人繼續前行,路過那對姐妹的時候,唐哲甯看了一眼,她們看他們的眼神極爲警惕,已經斂去了之前的悲傷。
她也看不出來,對于母親手刃親弟弟,她們是否不忍,是否難過。
直到走出那條巷道,唐哲甯才由衷地覺得,這個文明的人……确實有些可怕。
出乎意料,穿過那樣破敗陳舊的巷道,入目的居然是一片車水馬龍。
“這裏是……修者坊市?”唐哲甯一眼看出來了,來往的行人都不懼頭頂傾瀉而下的雨,馬車也都不是普通馬車,和白琥星一樣,都是飛行星器,隻不過因爲當地禦令沒有升空。
“這裏肯定有旅店,我們去看看,要是有洞府就更好了。”印娴道。
他們一行人的到來很顯然引起了當地修者的側目,那一雙雙看過來的眼眸中充滿了審視和戒備,大概因爲褚機危身上顯而易見的威勢,倒是沒人敢露出惡意。
一家雜貨鋪的屋檐下,有個十一二歲的女孩本來正蜷縮蹲着在那兒躲雨,看到唐哲甯一行人,她眼睛一亮,想也不想就沖進了雨幕中。
唐哲甯第一時間便注意到了對方。一是因爲這個小女孩很顯然是沖着他們來的,二則是因爲……這個小女孩是個普通人,轉眼的功夫便在磅礴的大雨下變得狼狽不已。
“幾位是從外面來的修者吧?你們需要向導嗎?我可以做向導的。”女孩喘着氣,聲音因爲雨聲有些不慎清晰,但依舊算得上是清亮。
唐哲甯卻是第一時間注意到她那雙明亮倔強的眼眸,以及她身上隐隐散發的星力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