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麽?”安斂道:“小叔雖然和堂嬸一起長大,但是小叔大多數時間都在進修。便是偶爾回來……堂嬸的性子向來内斂,便是她被人欺負了,小叔爲她出頭,她說謝謝的時候都不敢擡頭,我作爲旁觀者都沒能看出堂嬸喜歡小叔,小叔自己怎麽可能知道。”
安澤思皺眉,“鍾悅便是喜歡我,但她心性柔弱,我要真娶了她,她未必能承受外界的流言蜚語。她那樣的性子,能把自己逼死。”
“就是,堂嬸那人……”安斂沒好氣道:“總是在該有勇氣的時候沒有勇氣,不該有勇氣的時候卻有勇氣了。就像她把小叔魂鑰的事情透露給你。”
他冷笑,“要我看他也不見得有多喜歡小叔,真要喜歡,能将小叔這般要命的消息透露給你知道麽。”
“那是她知道軒可信。”朗軒道。
“可信個屁!”安斂撇嘴道:“可信到關了我們大半個月?如果不是唐唐出面,你是不是打算一直關着我們,半年,一年,甚至更多吧?”
“那我也沒真把你們如何。”朗軒怒道。
“所以你們……到底在說什麽?”唐哲甯忍不住開口道。
安斂歎了口氣,“我那個和小叔青梅竹馬的堂嬸,不知怎的,突然被朗軒發現是個神異,然後,她被這個朗軒哄得把什麽都說了,包括我小叔魂鑰的事情。”
換做之前,他肯定不會老老實實告訴唐唐,但這次的事他算看出來了,唐唐可比有些所謂知根知底地人可靠多了。
“那他們現在……是在争什麽?”唐哲甯不解道。
安斂歎了口氣道:“朗軒想把我堂嬸帶進聖安之夜,我小叔不願意。我小叔說了,甯願公布堂嬸神異的身份,拍賣她的契約權,也不會讓朗軒将她收進聖安之夜。”
唐哲甯點頭,“安澤思的想法是對的。”
“你說什麽?”朗軒一臉不敢置信道:“我難道還不比那些狼心狗肺的強者強嗎?”
“你強在哪裏了?”唐哲甯不解,“你自身都難保,又何以去保護旁人?聖安之夜的大能和尊者也都是沒有神異的。鍾悅要是進來,你确定他們會安安分分?或者你打算讓鍾悅和你一樣頻繁跟人契約以及解除契約?”
“别想了,尋常神異都吃不了這種苦,更别提是鍾悅這樣本就秉性柔弱的人了。”
朗軒深呼吸一口氣,“但鍾悅要是跟人契約了……”
“至少還能過上千把年好日子。”唐哲甯道。
“那以後呢?”朗軒咬牙道:“那些延壽的辦法,有哪一種是舒坦的?”
“所以啊,隻要你當沒發現過她神異的身份,她就能繼續過普通人的生活。”唐哲甯道。
“不成的。”出乎意料,卻是安澤思開口道:“鍾悅已經知道自己是神異了,她不會甘于平凡的。”
“不是說她秉性柔弱的嗎?你去勸勸。”唐哲甯道。
安澤思還是搖頭,“不成的,再柔弱沒有主見之人,都有自己執拗的事情。鍾悅打小便不起眼,不管是容貌還是天賦都是平平,她其實是很迫切能夠讓别人看到她的。所以,她絕對不會願意當沒有神異的身份,繼續過普通的生活。”
“堂嬸以前大概一直都很自卑,覺得自己配不上小叔,所以從來不敢述說愛意。等知道自己是神異了,才敢生出些許念想。”安斂補充道。
“神異就高貴了?”唐哲甯有些無語道:“大多數神異身不由己,且自身沒有強大的實力,這高貴又從何談起?”
她從不覺得自己高貴,或許将來有一天她會有這樣的優越感,但那必定是因爲跻身強者之列,能在星際自在暢行,無需仰仗他人,而非是所謂的神異身份。
“但是她不會這麽想。”安澤思歎氣道:“鍾悅自小便是寡母養大,其寡母生性苦悶悲觀,鍾悅在其教養之下,性情怯懦不堪,如菟絲花那般隻知依附他人,沒有自立之心。”
說實話,和他一起長大的同齡人有很多,鍾悅絕不是和他關系最親近的,也不是和他感情最好的,但卻是最讓人可憐的。
說句讓人厭煩的話,一直以來,他其實都沒把這人當成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她就像是一隻楚楚可憐的小兔子,他看着可憐,在她遇到難處時會伸出援手幫襯一二。但偶爾的,他也難免會厭她,覺得她不思進取,隻會自苦,将希望都寄托到其他人身上,實在可悲可歎。
也因此,對方出賣他,将魂鑰的事情告知朗軒,他其實并不生氣。
并非是他寬容,而是在他這裏,鍾悅并不是一個獨立的人。
——這世上會有人真去生氣一隻寵物的“背叛”嗎?
出乎意料,對于安澤思的話,朗軒并沒有出口反駁。
唐哲甯便知道了,安澤思說的大概是真的。
這種人……說實話唐哲甯沒見過,以前也不認爲現實中會遇上這樣的人。
那不是小說影視中才會出現的嗎。
“所以你們……是在頭疼該怎麽安排這個鍾悅?”唐哲甯遲疑地問道。
安澤思和朗軒齊齊點頭。
唐哲甯道:“讓她自己選擇啊,是要公開神異的身份選一個合适的契約者,還是選擇加入聖安之夜。”
在她看來就是這麽簡單,沒有人可以爲旁人做決定。
朗軒聞言笑道:“那鍾悅肯定會選擇跟我。”
安澤思倒是什麽都沒說,他跟安斂對視一眼,兩人都露出了有些微妙的表情。
唐哲甯立時便覺得,恐怕鍾悅并不會選擇進入聖安之夜。
——論起了解,果然還是安家叔侄更清楚那個女人的性子。
之後事情的走向也證實了她的猜想是正确的。
“你居然想要公開神異的身份,去跟強者契約!?”朗軒一臉不敢置信地看着鍾悅,“你忘了軒之前跟你說的話了?你忘了軒的那些遭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