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卻依舊指着她,仿佛真的是看到了鬼一般。
李若蘭當下就火了,快步走上前去就準備動手,丫鬟這會兒也感受到了危險,先前憋在心裏的話是脫口而出。
“夫人,您的頭發全沒了!”
李若蘭的巴掌還是落了下來,隻不過因爲丫鬟的話她稍微分了下神,巴掌扇過去的時候力道并沒有之前的那樣大。
而後她想起來了先前自己的那種感覺。
剛開始在睡夢中的時候她還以爲是丫鬟忘記關窗了,現在醒過來了也發現并沒有風從窗口吹進來,可頭上依舊是感覺有些發冷。
又結合丫鬟剛才所說的這些話……
她顫抖着雙手摸向了自己的頭頂,那種刺拉拉的觸感讓她幾乎要瘋了。
“啊~~~我頭發!我的頭發!”
李若蘭驚聲尖叫了起來,手上的那種觸感讓她絕望,現在不用照鏡子她都能知道自己頭頂是個什麽情況。
“我的頭發去哪兒了,爲什麽會這樣,爲什麽?”
聲嘶力竭之後便是精疲力盡,李若蘭跌坐在了床邊,目光有些渙散,來來回回都隻記得這個問題了。
她無法想象自己現在到底是一個什麽鬼樣子,一個連頭發都沒有的女人,比什麽都惡心!
可她不知道的,讓她更絕望的還在後面。
她這一摔,正好就摔在了床頭,床頭上散落的一縷一縷的青絲正好就是之前宋晨從她頭上剃下來的那些。
她的手摸到了這些頭發,眼睛就着微弱的光芒也看到了這些頭發。
這些頭發全都散落在地上,她仿佛不是摸到了自己的頭發一樣,而是摸到了什麽恐怖的東西一般,拼命的朝着另外一個方向躲去。
丫鬟站在原地,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去做了。
眼下這樣的情況難道就是鬼剃頭?
這種時候在黑暗中實在是太讓人覺得可怕了,可若是她此時此刻把燭光亮了起來,夫人必定又是要大發雷霆的。
如果說鬼是可怕的話,那麽在這個丫鬟的心目中,有時候李若蘭是比鬼都還要可怕的。
就比如現在。
現在的李若蘭對丫鬟來說,遠遠要比鬼讓她覺得更可怕一些,甚至她還不知道接下來自己的命運會是什麽樣子的。
雖不至于死去,可到底日子是不好過的。
“夫人,您先别着急,我們想想辦法。”
想到之前的種種,丫鬟也隻能心一橫,把恐懼全都壓在了心裏,畢竟隻是沒了頭發又不是沒了命,以後她也還是歐陽家的李夫人,而自己依舊還是李夫人身邊伺候的丫鬟。
目前最要緊的就是要把人給安撫下來,不然再等她這樣發瘋下去,肯定要把其他的人引來,等到他們也見到了夫人這個樣子,夫人隻會更瘋狂。
到最後第一個倒黴的人怕就是她自己了。
可頭發沒了的人是李若蘭,現在要她怎麽能不着急,她都無法想象要是别人看到了她這個樣子會怎麽想。
“你,你把你的頭發給我,把你的頭發給我。”
丫鬟這一出聲,李若蘭就向她撲了過來,伸手就開始撕扯着她的頭發,此時此刻的李若蘭已經失去理智了,這失去理智的人往往都是力大無比的。
三兩下,丫鬟的頭發就已經被李若蘭好像連着頭皮都撕扯下來了幾塊。
疼得丫鬟是龇牙咧嘴的。
“夫人,您别這樣,您放過我,我一定想辦法把您的頭發給您恢複過來,求您了,您就是把我的頭發全都拔光了您的頭發也回不來啊。”
丫鬟實在是已經受不了了,伸手就把李若蘭推到了一旁。
照理說這樣的動作不應該是她能有的,畢竟她是奴婢,不是主子,可在強大的求生欲面前她還是不得不這樣做。
她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會變成光頭,可她不希望是用這樣的方法,硬生生的從頭上扯頭發,實在是太疼了。
疼得她絕望。
也是被丫鬟這一推,李若蘭才想起來自己的這個丫鬟并不是普通的隻知道伺候人的丫鬟,她身上是還有絕活的。
說來也是有趣的了,當初李若蘭遇到這個丫鬟的時候,正是這個丫鬟賣身葬父的時候,雖然戲碼很老套,可事實也就是這麽個事實。
李若蘭自認爲不是什麽善良的人,更不是同情心會泛濫的人。
可在那一刻,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她就偏偏的停下了腳步,直接把自己身上的錢袋子丢了過去。
那個時候她還是在歐陽家當主事,歐陽理一直都還在外面坐生意,南邊基本上都是她在做主,身份在那裏,出門的時候帶的銀子自然也不會少。
這一個錢袋子,碎銀子加上銀票少說也是有上百兩的,别說賣身葬父了,就是葬一個族都是夠了的。
那個時候的李若蘭隻當自己是突然之間不正常了,幫了别人一把,也并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也怎麽都沒想到幾天之後竟然有人找上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後就非要留下來。
那個時候的她身邊也沒有一個固定的丫鬟,瞧着這丫頭還算是不錯就留了下來,卻沒想到這丫頭直接給了她一個意外之喜。
因爲在她的身上有着一種即将失傳的秘法,這種秘法可以讓人在短時間内失去意識,完全的聽其擺布。
後來她完全在歐陽家族站穩腳跟,也跟這個丫鬟有着抛不開的關系。
現在丫鬟這一推,反倒是把李若蘭推清醒了,近段時間以來,尤其是跟歐陽理見過幾次都不歡而散之後,她的脾氣有了很大的變化,常常對她非打即罵。
現在一瞬間清醒,她也隻覺得後怕。
這樣的人自己那樣做根本就是把她往别人那邊推了,好在她現在還記得當初自己幫了她的恩情,若是這點恩情還完了,她肯定也就不再是這樣的遷就着她了。
“小梨,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這樣對你的,我實在是太害怕了,我就是太害怕了。”
李若蘭又一次向丫鬟撲了過去,就在丫鬟還在糾結到底是躲還是不躲的時候,李若蘭竟然趴在她的懷裏哭了起來。
這樣的李若蘭仿佛讓小梨又看到了當初那個善心幫助自己的人。
還記得那個時候,她是真的走投無路了,那些年她爹爲了那個秘法已經失去了太多,最後把自己的命都給搭上去了。
卻怎麽也沒想到,最後真正能用這個秘法的人竟然是她。
但那個時候她還不知道這種東西展現在人前會引起别人多大的恐慌,當她第一次在小夥伴面前展示自己的秘法的時候,小夥伴都把她當成了怪物一樣,并且是一哄而散的回去告訴了自己的爹娘。
後來他們開始各種找他們的麻煩,直到有一次村裏出了事,他們根本就沒想過要調查,直接把那件事就安在了她的身上。
也就是那一次,她爹爲了保護她被打死了,家裏的東西也都被搶光了。
她要辦她爹的身後事,也要報仇。
可什麽都沒有的她不得不想到了賣身葬父這一個辦法。
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們都是同樣可憐的人,隻是她們都選擇了一條讓人可憐不起來的路。
也當真是應了那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小梨一邊安慰着李若蘭,一邊在思索着這件事情。
毫無疑問,這不是什麽鬼剃頭,而是有人故意在整李夫人的。
如果說最近這段時間夫人有得罪什麽人的話,那就是少主了,可少主是什麽人,那般天人一樣的存在,怎麽會做這樣的事,不會親自動手,也不會讓下面的人動手。
“夫人,您先别想這麽多,這件事有蹊跷,我們先把事情調查清楚,頭發我們再想辦法。”
李若蘭現在心中還是那麽的痛苦,可爲了不讓自己失去更多,她隻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聽着小梨說的這些,她心裏也在開始思考着。
她也不相信什麽鬼剃頭,不然以她做的那些事情,早就有人來索命了,不可能隻是一個剃頭這麽簡單的,可到底又是誰要這樣對她呢?
“小梨,我們這裏,有多少個女人?”
李若蘭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因爲隻有女人才會知道頭發對一個女人來說有多麽的重要,若真是她在什麽時候得罪了什麽人,她們又不敢正大光明的報複的話,采用這種方法是及好的。
她這個問題問小梨其實也不難。
“我們宅子這邊的女人還是有一些的,夫人您爲何突然問起女人來了?”
李若蘭深吸一口氣,“我方才在想,應該是女人做的,若是男人手段不是這般,或許是我無意之中得罪了宅子裏的什麽,她想要給我一個教訓。”
她的這個思維方向是沒有什麽太大的錯誤的,隻是她怎麽都想不到,想要給她教訓是真的,宋晨一剛開始是準備要傷了她或者是要殺了她的,可後來一想到李緒才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改爲剃光了李若蘭的頭發。
這一個懲罰雖然傷不到李若蘭的根本,可也是足夠讓李若蘭崩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