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荷官一樣的人搖着骰子,對周圍的客人不斷吆喝着。
秋生看了看周圍的人,有的人緊盯着篩盅,好像能看見裏面的骰子似的。有的人側過一隻耳朵,在聚精會神地傾聽。
這裏環境十分嘈雜,各種聲音都有,秋生實在是不知道這聽骰子的人是怎麽做到僅僅靠耳朵分辨骰子大小的。
“大還是小,買定離手,要開了啊!”
随着搖骰子男子的催促,有好些人下定了決心,有的壓大,有的壓小。
這麽小的場子,肯定不會有籌碼,所以大家都是用現金壓在桌子上。
“四目師叔,你壓大還是壓小?”
四目道長搖頭,做了一個“噓”的表情。
秋生敏銳地看見了四目師叔的耳朵好像動了動。
莫非四目師叔也會所謂的聽骰?
随着篩盅的落下,男子大聲道:“到底是大還是小呢,請看!”
“三五六,大!”
那些壓小的人,紛紛拍桌子,直歎:“晦氣!”
“我明明聽出來小的,怎麽會變成大,是不是出老千了!”
有一個年輕人憤憤不平。
旁邊有個壓大的年輕女子譏諷道:“行了吧,就你那幾下子好意思說出老千了,你能聽出來什麽?”
“我怎麽就聽不出來了!我這耳朵就好比天上的順風耳,十有八九都能中,偏偏在這個地方每次都錯,你說不是出老千,是什麽?”
這下,這個年輕人引起了四目道長的注意,看來有這種情況的不是老闆一個人。
同時,四目道長也很疑惑,他剛才仔細看了荷官的每一個動作,沒有發現荷官有任何出千的動作。當然,也有可能是他自己沒發現,畢竟,他的專業是趕屍而不是抓老千。
“四目師叔,你發現了什麽沒有?”
四目道長搖搖頭。
秋生看着四目師叔疑惑的表情,也在回想着剛才的一幕幕,但是任憑他搜索完腦中所有有關賭神的片段,都沒發現出任何倪端。
“買定離手,買定離手。”
搖骰子的男子又開始了下一次的賭注。
“媽的,老子不信邪!”年輕人面紅耳赤,沖荷官道,“再來,老子就不信,老子一次不赢!”
搖骰子的男子笑了笑,也沒說話,依舊開始搖着手中的篩盅。
四目道長這些也不去看那個搖骰子的荷官了,就盯着旁邊的這個不信邪的年輕人在看。
這個年輕人臉色凝重,手裏緊緊攥着爲數不多的十幾蚊側耳聽着骰子的聲音,耳朵不停前後動着。
秋生也對這個年輕人好奇起來,在他印象中,但凡會聽骰子的高手,首先得要耳朵會動,眼下這個年輕人就符合了這個特征,而他自己,就算調動臉部所有的神經,耳朵卻連動一下都不能。
這也間接讓秋生死了能成爲香江賭神的心。
随着篩盅的落下。
年輕人信心滿滿:“這把我壓大!四七七,大!”
年輕人旁邊描着柳葉眉的女子譏諷地笑了:“我真要多謝謝你這個指明燈,同時,還是我的财神爺!”
随即,把手裏的錢通通壓在小上,“我壓小,開!”
年輕人根本就顧不上女子的嘲笑,眼睛死死盯着篩盅,仿佛篩盅是情人美麗的臉龐。
秋生的眼神也順着年輕人的視線往荷官處看去,突然,一陣陰風吹過,年輕人的耳朵突然動了動。
“不對!”
年輕人怒吼,“不許動!”
這一桌子的客人都被年輕人的這一聲怒吼給吓到了。
年輕女子首先發難:“你有病啊,好好的鬼吼什麽,荷官把篩盅放下後,雙手就一直放在桌子旁邊,碰都沒碰,你輸了就是技不如人,你不許動什麽?”
旁邊好幾個人附和:“就是就是,年輕人,技術不行,可以回去再練,你這樣子在這裏可就不合适了。”
看場子的幾個打手明顯聽到了這裏的動靜,幾個人對視了幾眼,慢慢朝這邊走來。
“出老千了!荷官出老千了!”
年輕人怒吼,“我剛才明明聽見篩盅裏的骰子動了下,現在點數全變了。”
“哦,年輕人?話可不能亂說。”四目道長的聲音響起,“你倒說說看,現在點數是多少?”
四目道長明着是幫賭場的人,實際上卻是暗中幫這個年輕人。
年輕人見有人問他,立刻道:“現在是一二一,四點,小!”
話音剛落,荷官的臉色有點不自然,秋生在一旁看得分明。
如果荷官沒有出千,那他沒必要臉色不正常,可是如果他出千了,爲何雙手離的這麽遠還能做手腳,如果他這麽有本事,他何苦在這個小地方做一個荷官?
秋生實在是有些不明白。
尤其剛才那陣陰風一過,年輕人才開始說點數變了的,莫非……
“你開!”年輕人雙眼通紅,“你現在就開,如果是我說的點數,說明你動了手腳!如果不是我說的點數,我立刻就滾蛋!”
“你在咱們賭場搗亂,一句滾蛋就行的嗎?”
突然,一個聲音響起,帶着幾絲魅惑。
秋生回頭一看,一位穿着旗袍的女子緩緩走了過來,雖然包裹得嚴嚴實實,但是秋生愣是從中看見了誘惑。
四目道長就不用說了,眼睛已經直了,突然間,四目道長聽到了春天花開的聲音。
年輕人也看見了這個女子,先是一愣,随即就神色恢複如常。
“那你說如何?”
“要我說,”女子頓了頓,“如果你輸了,就留下你的一雙手,讓你以後再也不能來賭場搗亂!”
“這未免也太殘忍了些。”秋生道,“就算是他聽錯了,也不至于砍掉雙手,難道他以後的生活你包了?”
女子這才看見秋生,上下打量了一番,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你是他什麽人?”
“素昧平生,萍水相逢之人。”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之人。”
“這裏雖然是賭場,但是天地之間有神明,人間自由法律在,你這說砍手就砍手,你問過這裏的警長沒?你這樣不給警長的面子,你這賭坊怕也開不長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