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王府後院,有人影在屋頂上跳躍。
很快追擊的人出現,卻又悄無聲息的倒下。
偏院前,阿平從噩夢中驚醒,瞬間睜眼坐起來,滿頭大汗。
她伸手掀開帳子朝着外面看了看,沒有人發現任何人。
收了收,簾子剛落下,忽然有一道液體飛濺在帳子上,阿平猛地扭頭一看,卻見一隻手伸了進來。
“啊——”
尖叫聲劃破長空,王府别處的侍衛頓時朝着這邊趕來。
不到一刻鍾的時間,王府陸續亮起燈火,變得如同白晝一般。
主院這邊,溫清竹匆匆傳了衣裳起身,綠陶提着燈籠,領着她去了西屋那邊。
推門進去,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傳出來。
溫清竹擡眼看見床上的阿平,整個人都像是從血池裏面撈起來的一樣,全身都是血。
來到床前迅速的檢查了一番後,心裏稍微松了口氣。
阿平身上的血大部分都不是她的。
大半個時辰後,溫清竹終于處理好傷勢,把阿平交給王府的嬷嬷的照顧。
她走到外間來坐下,詢問護衛隊長:“怎麽回事?”
“有人想要劫走阿平,派了兩批人進來,第一批人吸引護衛的注意,第二批人企圖暗中抓走阿平。”
“聲東擊西。”溫清竹颔首。
護衛隊長頭上冷汗涔涔:“還好王妃昨夜派去的兩人發現異常,發出警報來,我們這才趕過去,但還是讓阿平受了傷,我們也折損了十來人。”
溫清竹閉了閉眼:“我知道了,下去吧。”
護衛隊長還想說什麽,綠陶沖着他搖頭,他這才不甘心的下去。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還殘留着屋血迹。
對方是直接沖着阿平來的。
要是想要殺了她,現在隻怕已經得手,看來來人隻是想劫走阿平。
溫清竹擡起頭,望着門外森森的夜色:“綠陶,你去聯系一下楊松大人,看能不能聯系上,要是不能,咱們以後就要住到華清宮去了。”
天色大亮,溫清竹再次過來看望阿平,她的傷不重,但絲毫沒有醒來的迹象。
詢問了照顧阿平的嬷嬷,溫清竹繼續給阿平診脈。
這一診脈,她立刻伸手掀開阿平的眼皮,神色瞬間一變。
身旁的嬷嬷很是擔憂的問:“王妃,阿平沒事吧?”
“沒事,你好好照顧她,我去廚房那邊看看。”溫清竹站起身來,轉頭去了廚房那邊。
廚娘正在照看着藥爐子,見她過來,連忙讓開。
溫清竹掃視廚房一眼,問道:“昨夜阿平喝過的藥渣呢?”
“在這裏。”廚娘連忙從案闆下拿出一個罐子來。
拿過罐子,溫清竹把藥渣倒在案闆上,仔細分辨了一下,神色頓時陰沉起來。
昨晚的藥被人加了東西。
前堂内,所有的仆從全部站在這裏,每個人都心驚膽戰的。
陸續有人被人帶進隔壁的側間,知道堂屋裏面沒有任何一個人。
晌午時分,蘇活從側間裏面走出來。
停在溫清竹面前,遞給她一封案卷:“查出來了,王府裏面混進來了三個人,目前基本可以确定,是針對阿平姑娘的。”
溫清竹接過案卷,快速的翻了翻,神色平靜的道:“看來王府已經變成了篩子,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蘇活不贊同:“你這話太嚴重,爲了混入王府,他們至少準備了兩年,還好的是,沒有對你動手。”
溫清竹指了指身旁的位置:“他們要是敢對我動手,早就是屍體了。”
蘇活心裏一動,依言坐下,斟酌着道:“你找我來,不是爲了調查阿平的事情吧?”
“當然,阿平的事情,我心裏有數,找你來,是爲了另外一件心裏沒數的事情。”溫清竹把昨晚雷嘯和阮密過來的事情說了一遍。
蘇活神色凝重:“怎麽會是雷大人和阮将軍?”
溫清竹捏了捏眉心,苦惱道:“按照正常情況,我應該相信雷大人才對,可是阮密的爲人,讓人根本無法懷疑他,更何況,阮家和雷家還是親家呢。”
沉思了良久,蘇活提出了建議:“既然事情是從雲婉而起,不如先去看看雲婉?”
溫清竹拒絕道:“不行!!我要是真去了,那就是中了姜遠成的圈套,他現在之所以遲遲沒動手,顧忌的就是雲婉,現在還沒到用雲婉的時候。”
“你想用雲婉做什麽?”蘇活突然感覺,眼前的溫清竹很是陌生。
隻見她慢慢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來:“到時候你就知道,在某種程度上,我和姜遠成是一種類型的人。”
這話讓蘇活直皺眉,不過他也沒說什麽。
傍晚時分,馬車進了皇宮,直奔皇後住所而去。
衛卿霖早就準備好,見她們來了,立刻命人把阿平搬去後殿。
安置好阿平後,溫清竹這才跟着衛卿霖來了前堂。
“最近一段時間可能要辛苦你了。”溫清竹也沒客氣。
衛卿霖搖頭:“清竹姐姐何須客氣。”
她看了眼乾元宮的方向,仍然有些擔心:“皇上那邊你别說過了?”
溫清竹回道:“沒有,我心裏估算着這件事情,大概率和皇上有關,所以并沒告訴他。”
衛卿霖心裏微驚,但什麽都沒問,直說自己會照顧阿平的。
既然來了皇宮,當然免不了去見見皇上。
不湊巧的是,姜遠晗竟然不在宮裏,琳琅留了下來,說是皇上去勒軍營,和阮密商議事情。
“隻是這樣?”溫清竹笑了笑,愈發确定昨晚的事情,和姜遠晗還真的有關。
琳琅滿臉歉意:“皇上是這麽交代的。”
溫清竹擺擺手,轉身離去。
望着她的背影,琳琅握緊了手心,真不知道這麽騙她該不該。
離開皇宮後,溫清竹一直在思考,雷嘯和阮密到底誰有問題?
回到王府,已經是夜深露重。
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喜兒忽然在外面敲門。
“王妃!!王妃!”
綠陶連忙起身去開門,讓喜兒進來。
溫清竹本就沒睡着,挑開帳子,看着神色慌忙的喜兒問:“怎麽了?”
“是攝政王!鮮卑抓了攝政王!!要求齊國割讓幽州!!”喜兒連忙拿出密信來,遞了上去。
看完密信,溫清竹的神色在燈火下忽明忽暗。
她伸出手去,綠陶拿了密信,轉手就燒掉。
喜兒有些不解:“王妃不擔心嗎?”
溫清竹拿了枕頭靠着:“要是鮮卑能抓住傅烈,他們怎麽還會提出這種要求?明顯是另有目的。”
“那攝政王沒事?”喜兒懸着心放了下來。
溫清竹點頭,讓綠陶去拿了昨晚沒看完的書過來,她一邊翻開書頁,一邊對喜兒道:“明天你和北鬥去一趟襄州,金元寶那邊有了消息。”
喜兒頓時大喜:“真的嗎?!”
溫清竹看着昨晚看到那一頁,正好寫了襄州的風俗,說是民風彪悍。
她提醒喜兒道:“遇到什麽事情别激動,有什麽不懂,拿着我的牌子去找襄州的知州,他是個好官,能明白金元寶的重要性。”
“謝謝王妃!謝謝王妃!”喜兒連連道謝。
等喜兒一走,綠陶很是擔憂道:“傅十一是裴煜的人,會不會有問題?”
溫清竹放下手裏的書,笑着看向綠陶:“你忘了傅十一是哪裏人嗎?”
綠陶一怔,半晌喃喃道:“襄州。”
能知道金元寶的消息,傅十一還真不是靠裴煜,而是他老家就在襄州。
上次雲州雪災,流民來京城,襄州知州可出了不少力氣。
有這種本事的人,當然會知道金元寶在哪,隻是以他能力怕是救不了金元寶。
通過傅十一的口來告訴自己而已。
一連三天,溫清竹都沒見到皇上,反倒是流言越來越兇猛。
第四天一早,府尹求見。
待客廳内,溫清竹一邊看着書,一邊問道:“金大人有什麽事?”
金隆恭敬回道:“前幾天聽聞王府出現了刺客?”
“嗯。”溫清竹放下手裏的書。
金隆深吸一口氣,快速說明情況:“昨日我們在一個客棧内,抓到了追捕許久的大盜,在搜尋整理贓物的時候,發現了一塊石頭。”
“石頭?”溫清竹微微凝目。
金隆擡起頭道:“帝王石。”
溫清竹沒有說話,她很清楚,王府的确有一塊石頭,别稱帝王石。
金隆繼續道:“經過審訊,大盜坦白,這塊帝王石是從攝政王府偷的,時間正好是王府遇刺的那一天。”
溫清竹道:“一塊石頭而已,雖說别名帝王石,但金大人也不必特意來一趟吧?”
“臣也認爲沒必要,但雷大人彈劾了王妃和攝政王,意圖謀反,同時拿出了王妃和何骓勾結的證據,臣過來,是想去王妃的庫房看一看。”
金隆說完,溫清竹并沒着急回話,而是轉頭看向綠陶:“今天的京城,可有新的傳言?”
綠陶搖頭:“沒有。”
溫清竹凝神看向金隆:“我倒是還不知道雷大人彈劾我和攝政王,我可以先見一見皇上嗎?”
“恐怕不行!”門外傳來蘇活的聲音。
溫清竹擡頭看去,蘇活帶着大理寺的人進來,顯然不會放溫清竹離開。
等蘇活進來,溫清竹也站起身來。
看看金隆,又看看蘇活,微笑道:“看來兩位是有備而來。”
“王妃誤會,臣隻是聽命行事。”金隆低頭,看起來并不想爲難溫清竹。
事已至此,特别還是有蘇活在,溫清竹就帶着他們去庫房那邊。
很快發現了被撬開的門鎖,一深一淺的腳印,還有翻找過的痕迹。
蘇活命人封鎖現場,轉頭對溫清竹道:“王妃,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
綠陶很是憤憤:“蘇大人!你明知道——”
“走吧!”溫清竹看了她一眼,打斷她的話,很爽快的跟着蘇活出門。
到了大理寺,溫清竹并沒被關進大牢,而是被人看守在客房裏。
蘇活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王妃好生休息,等審問完何骓,一切會明白的。”
“勞煩蘇大人了。”溫清竹笑着送他離開。
回來坐下,溫清竹吩咐綠陶:“去拿紙筆來。”
筆墨紙硯擺好,溫清竹提筆蘸墨,仔細想了下這幾天的事情,開始一一羅列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