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卑公主提起裙擺,給溫清竹和雷爍跪下:“王妃,王後,我很清楚大王和王後的感情,并不想插足你們之間,被送來我也是逼不得已,我不想留在匈奴,若是王妃應允的話,可以帶我去齊國,從此我會以齊國普通女人的身份生活,絕不打擾你們任何人。”
“公主!”鮮卑公主身後的一位貴族女子,再也忍不住的出聲呵斥,“你忘了鮮卑給你的榮耀嗎?你竟然自甘堕落,成爲一個齊國人!”
鮮卑公主側眼往後身後的人:“留下來是時,回去鮮卑也是死,我爲什麽不去齊國活着。”
說罷不再管身後的人,鮮卑公主十分冷靜的道:“鮮卑對我不好,就算強行留在匈奴,遲早也會被大王所殺,既然如此,不如請王妃幫忙,帶我去齊國,爲了回報王妃,我還可以告訴王妃鮮卑的一些消息。”
“你——”她身後的幾位貴族女子頓時怒極,但礙于這裏全是匈奴和齊國侍衛,她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台階上的溫清竹萬萬沒想到,這個鮮卑公主居然這麽務實,這點小要求也不是不可以。
不過比起直接殺了,把她帶回齊國還是很麻煩。
沉默片刻,溫清竹決定先問問雷爍的意見:“爍姐姐,你覺得該怎麽處置她們?”
“該殺的殺,不該殺的就送回去。”這一場觀戰下來,柔然公主的險惡,鮮卑公主的識趣,雷爍心裏有了底,但送鮮卑公主去齊國那也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溫清竹微微颔首:“這個處置倒也得當。”
場面有一瞬間的安靜,柔然公主心裏已經明白,自己是要被殺的那個人。
眼看着氣氛越來越凝重,柔然公主再也不能等下去,陡然大聲喊道:“阿提亞大人!我要見阿提亞大人!她說過,會讓我留下來的!!我要見阿提亞——”
話還沒說完,側邊忽然射來一支箭,正中柔然公主的脖子。
她立刻伸手抓住脖子上的箭,張大嘴朝着飛箭射過來的方向,張大嘴想要說些什麽,最後隻能死不瞑目的倒在了血泊裏。
這一幕來的突然,齊國護衛瞬間出動,把溫清竹和雷爍包圍得嚴嚴實實。
雷爍的臉徹底陰沉下來,這裏是内廷,還是大王和王後的寝殿,竟然公然有人放暗箭。
她立刻吩咐道:“來人!徹查整個王宮!給我抓出放冷箭的人!”
一聲令下,數百人的護衛齊齊出動。
身後的熱依木咬着下唇,努力讓自己不要出聲。
望着溫清竹的背影,她心裏十分清楚,一旦她開口,下場就是柔然公主那樣。
這邊的動靜很快影響到了前殿那邊。
不過來得更快是王宮總管,讓溫清竹意外的是,總管竟然還是丘林。
他帶着人匆匆前來,看見溫清竹她們直接跪下道:“王後!王妃!!請問您這邊出了什麽事?盡管吩咐小人就是。”
“你竟然還在這裏?”溫清竹頗爲意外。
擡頭看向溫清竹,丘林沉着回道:“小人本來就是大王的人。”
溫清竹笑笑:“原來如此,怪不得能力不錯,不過今天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哪怕是你們大王親自來,我也不放心,所以你就在旁邊好生看着吧。”
“王妃!”丘林心裏一凜,她很清楚溫清竹的性子,一旦開了口,就絕不有回旋的餘地。
話說的這麽絕,怕是要下狠手。
大約一刻鍾後,隻塔和傅烈他們匆匆趕來,看見地上被殺的柔然公主。
從箭傷的角度看來,不是寝殿這邊動的手。
兩人立刻趕上去,不等他們開口,溫清竹就主動把事情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隻塔頓時目光一暗,不善的看向底下的鮮卑和柔然女子。
傅烈倒是很冷靜,看見她們沒事就放心下來。
“熱依木,我不是吩咐過,讓她們自行離開嗎??她們是怎麽進來的??”隻塔的聲音沒有變化,但熱依木很清楚,隻塔生氣了。
跪下來正要解釋,被溫清竹插話道:“自然是有人帶她們進來的,而且是個對熱依木有恩。”
斜眼朝着賀賴看了看,溫清竹意有所指的道:“說不定還對賀賴将軍有恩呢。”
這話已經這般明顯,隻塔哪裏不清楚。
他立刻吩咐道:“去把阿提亞給我抓過來過!”
跪着的丘林在這一刻徹底明白,大王是要斬除後患。
沒多久,雷爍的護衛抓來了受傷的阿提亞,她整個人都被捆成粽子,嘴巴塞住,隻能發生不甘心的悶哼。
将人送到了面前,溫清竹看着雷爍道:“王後,請處置吧。”
雷爍看了眼隻塔,再三斟酌後吩咐:“把阿提亞關進大牢!永遠不能放出來。”
下面的人正要動手,隻塔忽然一揚手,親自走下去。
看見隻塔過來,阿提亞很是驚喜的睜大眼睛。
隻塔停在她面前,扯掉她嘴裏的抹布,阿提亞驚喜萬分的道:“大王!大王!齊人竟敢抓了我!我是你的人!一直都在幫你,齊人竟敢這麽對我!你趕緊殺了他們!還有雷爍!她竟敢帶齊軍進王宮,根本就是心懷不軌!不要相信她——”
不等她說完,隻塔迅速抽劍,一刀捅穿阿提亞的肚子。
阿提亞的聲音戛然而止,她瞪大眼睛望着隻塔,慢慢低頭看着自己自己肚子,鮮血已經流到了地上。
她又恨又怨的質問:“爲,爲什麽?我才是最愛你的人,爲什麽……”
噗呲一聲,隻塔抽回劍,抓着阿提亞的人也松了手。
阿提亞頓時跪倒在上,努力撐着不讓自己失去意識,嘴裏喃喃質問:“明明我才是最愛你的人……”
“可我更愛爍兒。”隻塔把劍收起來,轉頭看着丘林道,“今天的事情,你去大牢好好想三個月。”
丘林馬上跪下謝恩:“多謝大王饒命。”
這一刻,阿提亞終于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的看着隻塔的背影。
來到了雷爍身邊,隻塔握緊她的手:“抱歉,讓你受驚了。”
“還,還好。”雷爍有些難以适應,這是隻塔主動替她樹立威信?
溫清竹倒是十分滿意地笑起來,看來他們所做的準備都沒有白費,隻塔很清楚她動手的下場嘛。
跪在兩個死人中間,鮮卑公主臉上終于有了一絲懼怕,袖籠下的手不住的顫動。
本以爲溫清竹無情,沒想到匈奴王更加絕情。
隻塔轉頭看向鮮卑公主,淡漠的道:“我已經給了你們一次機會,既然你們不珍惜,那就别怪我不客氣。來人,亂箭殺了!”
這一刻鮮卑公主面如白紙,她算錯的竟是隻塔!
站在她身後的柔然女子和鮮卑女子,終于不再隐藏自己,齊齊拿出武器來,準備殊死一搏。
不想兩邊箭雨來襲,所有人都還沒反應,就已經中箭身亡。
唯獨一直沒有反抗的鮮卑公主安然無恙。
周圍躺了一地屍體,這一刻,她血液冰冷,所有的謀算都在更直接的武器下,化爲烏有。
她很清楚,自己死定了。
溫清竹笑看着她:“難得你沒有任何動作,接下來的事情,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王妃什麽時候發現的?”明白死路難逃,鮮卑公主終于不再隐瞞。
溫清竹的神色微凝,鄙夷的看着她:“我說過,沒有我看不穿的僞裝,你隐藏得很好,隻可惜,你不該主動說要去齊國的。”
“是嗎?原來是這樣。”鮮卑公主苦笑一聲,擡頭看向傅烈,目光竟是意外的溫柔。
她慢慢的撕下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張絕美卻有一道傷痕的臉來。
傅烈目光微凝,輕聲道:“竟然是你。”
站在他身邊的溫清竹頓時眯了眯眼,視線在二人之間遊移。
鮮卑公主拿出一把匕首,傅烈神色更加凝重,她慢慢抽出來白刃,滿足而又深情的道:“未之,能在死前見你一面,我已經很滿足了,我們來世再見。”
話音一落,鮮卑公主直接将匕首捅進自己的心髒,直直的跪坐着,眼睛望着傅烈,慢慢的閉合上。
溫清竹的呼吸幾乎不可聞,周圍的溫度也立刻降低了幾分。
她面帶微笑的看向傅烈:“未之?我竟然不知道一個鮮卑公主,也知道你的表字,我還以爲我是最先知道的呢。”
旁邊的隻塔要開口,雷爍趕緊拉住他,使勁搖頭。
隻塔心有疑惑,但還是選擇了聽從雷爍的意思。
溫清竹十分冷靜的吩咐綠陶:“我累了,我們先回去休息吧。”
“清清,我陪你。”傅烈感覺不對,連忙追上去。
不想溫清竹忽然一回頭,傅烈一着急沒反引過來,差點撞上去,但還好止住了腳步。
他忐忑的解釋:“她的事情不是你以爲的那樣……”
“攝政王何必解釋,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溫清竹扶着綠陶的慢慢離開,傅烈沉默的跟在身後。
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隻塔讓人收拾外面,轉頭就把雷爍抱了進去。
房間内,溫清竹本來想直接睡下,但今天事情不少,她又不想這麽睡,轉頭吩咐綠陶準備沐浴。
兩刻鍾,溫清竹躺在了水溫合适的浴桶中,慢慢的閉上眼睛。
本來好好休息一下,不曾想一閉眼,腦海中就行想起鮮卑公主看向傅烈的眼神。
完全無法靜下心來!
溫清竹猛地睜開眼,渾身都覺得不舒服,當年傅烈和那位公主肯定有過什麽!
“綠陶!給我按按背,心煩!”
兩隻粗粝的手按在了溫清竹的肩膀上,她立刻轉頭一看,見是傅烈,頓時怒從心起,正要站起來,被傅烈穩穩按住。
“清清,你聽我解釋,至少看在孩子的面上好嗎?”
提到了孩子,溫清竹的情緒安穩了些,畢竟懷孕期間最好還是爆出心情舒暢的好。
轉過頭去,溫清竹悶悶的道:“解釋吧。”
傅烈一邊按摩一邊說:“她并不是鮮卑的公主,而是一個宗室女,父親還是争奪王位失敗的那種,一直被人看守着。
後來她趁着打仗的機會,企圖逃來齊國,被我抓住,沒想到步六孤埋伏在身後。危急時刻,是她提醒了我步六孤的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