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履在前面帶路,領着他們去暖閣那邊:“最近新來一批蘭花,剛巧還是些很特别的品種,一起過來看看。”
作爲江南人,素履身上有着獨特的溫柔,性情也很高雅。
尋常的花草在定遠這邊都難以存活,可素履愣是養活了一屋子的嬌貴蘭花。
入了暖閣,迎面便是一陣淡淡的清香。
雷爍以前并不喜歡花草,哪怕她家很多,可她從不會看一眼。
如今一見,心裏竟生出幾分歡喜來。
走到最近的一盆蘭花面前,雷爍彎腰下來嗅了嗅,頓時心曠心怡。
溫清竹和素履跟在她身後,沒有打擾雷爍,就讓她自己一株株的看着。
大概看了半個時辰,雷爍累了,她們三人就去了桌邊休息。
茶點也是一早準備好的,雷爍喝着茶,心裏竟生出感慨來:“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喝到這裏的茶?”
“當然能, 你們那要是種不活茶葉,直接寫信給我就是,我這裏别的不說,南來北往的貨物卻都是有的。”素履是過來人,知道雷爍心裏還是害怕。
溫清竹跟着點頭:“可不是,你嫁過去是匈奴王後,但在我們心裏,你還是雷家的六小姐。”
看着她們這麽用心的開導自己,雷爍心裏感動不已:“我知道,隻是擔心自己嫁過去會做錯,做的不好,影響齊國和匈奴的關系。”
這一點上,不管是素履還是溫清竹,都不敢多說。
目前雖然是達成了合作,但齊國有一句老話:隻有永遠的利益,沒有永遠的敵人。
朋友也是一樣。
忽然間,素履斟酌着問了句:“你和隻塔的事情,我這邊也知道很多,從消息上看來,你們應該有了肌膚之親吧?”
雷爍也不是小姑娘,素履的話,她自然能聽懂,頓時漲紅了臉道:“那,那些都是假的,他,他沒有!”
想起上次作爲齊國時辰去救皇上,隻塔被人下藥,差點就控制不住。
她又小聲的補充了句:“還差點。”
“隻塔竟然真的對你——”聽了這話,溫清竹心裏有些不快。
枉費她以前覺得隻塔是個正人君子,原來都是裝的。
雷爍連忙解釋道:“那是有原因的,他被姜遠成下了藥,隻塔不喜歡姜遠成送給他的女人,所,所以……來找我了。但是!最後姜遠成煽動鮮卑造反,也沒成嘛。”
“這樣嗎?”溫清竹微微點頭,但心裏還是忍不住的問了句,“那他開過葷嗎?”
“這……這……”雷爍的臉像是煮熟的蝦子,幾乎能滴出血來,很是不好意思的道,“清竹!!這種事情我怎麽知道!”
見雷爍就差把腦袋埋進桌子,溫清竹也不逼問她,轉頭問着素履:“步六孤先前也是開過葷的,你覺得他遇見你之後怎麽樣?”
作爲過來人,素履很認真的給出意見:“我覺得他是沒見過我這樣的江南女人,他們鮮卑的女人個個都很彪悍,聽說床笫上也不輸于男人的勇猛。”
她擡了擡頭:“但男人嘛,都一個樣。攝政王對王妃這般深情,但也有克制不住的時候吧?”
想起剛成婚的那幾天,溫清竹深以爲然的點頭:“嗯,不過攝政王和步六孤不一樣,他在有我前,沒有其他的女人,可能會更需要一點。”
“這個倒是。”素履轉頭看向雷爍,“現在就看隻塔是攝政王這樣的人,還是步六孤那樣的人了。”
雷爍再也聽不下去,猛地擡起通紅的臉,艱難的憋出一句話:“你們都這麽奔放的嗎?”
“爍姐姐,我和傅烈成親多年,素履夫人也算是有名無分的跟着步六孤,和你現在的不一樣的,等你成婚一段日子以後,就會知道,男人在這方面,其實都一樣,特别是喜歡的人,那真是又貪念又舍不得。”
溫清竹很是感慨,忽然想起她和傅烈其實已經很克制,但爍姐姐可不能這樣。
于是很認真的對她道:“爍姐姐,等你成婚後,不能一味給他,讓他索求無度,但也不能讓他憋得太久,若是你們一直在一起,好歹五天要有一次。”
“五天一次會不會太長了??”素履想起她在鮮卑軍營的那段日子,步六孤幾乎是每天都要來,有時候一天還好幾次,完事了還能出去跟齊軍打仗。
溫清竹想了下道:“不長的,我看過這方面的書,太頻繁不好,次數太少也不好。”
“清竹,夫人,你們能不能别說了,我覺得這種事不是兩廂情願嗎。”雷爍恨不得捂着耳朵走,但她也知道,清竹和素履夫人是在認真爲她考慮。
素履一臉你不懂的模樣道:“所以說啊,你還是個小姑娘。”
忽然間,溫清竹想起雷三夫人可能不能及時趕到,于是問着素履:“你這裏有婚前看得《素女經》?”
“有!還有進階版!”素履點頭,連忙起身出去拿。
雷爍根本都來不及阻止,隻能眼睜睜的看着素履腳下生風的離開。
溫清竹拉着她坐下,認真勸說道:“我和傅烈的關系,以及素履和步六孤的關系,對你真的沒有太大的參考,但夫妻之間這方面和諧的話,對你們的關系大有增益,而且匈奴和我們齊國不一樣,王後雖說管着後宮,但并不管匈奴王的其他女人。”
提起這個,雷爍也有些遺憾:“這個我知道,他們匈奴的一些習俗我也清楚,沒我們這麽多規矩的。”
“所以啊,我才擔心,匈奴的正妻地位其實都是靠得母族,而且女子也能掌兵,我在想要不要給你帶去一千人的騎兵,好讓旁人不敢欺負你。”溫清竹雙手托着下巴,很認真的在思考這個想法。
雷爍連連搖頭:“這樣不合規矩!!我要是真帶兵去了,萬一他們以爲我防備匈奴就不好。”
“防備又怎麽了!!隻塔喜歡你又不代表别人喜歡你,何況匈奴人一向勇猛彪悍,女人都不惹,幸運的是,你會武功。”
說完整這話,溫清竹又想起先前阿提亞,頓時一拍額頭:“我怎麽望了還有阿提亞這個女人!”
“沒事的!她被隻塔送走了!不會回來的!”雷爍連忙解釋。
溫清竹搖頭:“就算這個阿提亞沒了,還有下一個阿提亞呢!”
見勸說無果,雷爍隻好實話實說:“清竹,你真的别擔心,哪怕是在齊國,尋常世家貴族哪個都妾室的,不是每個人都像陸家和雷家這樣的。”
“你怎麽能這麽通透!”溫清竹有些生氣,可很快又轉爲心疼。
若是雷爍嫁在齊國,她或許還能管一管,但嫁去匈奴,溫清竹還沒那個本事管到隻塔頭上去。
見她緊擰眉頭,雷爍伸手牽住溫清竹的手道:“清竹,你别擔心,既然是爲了齊國,這點小事我還是能接受的,隻要隻塔給我這個正妻足夠的尊重的就行。”
“能接受嗎?”溫清竹眼裏帶着一些悲涼,内心裏覺得雷爍實在太爲齊國着想,這樣的姑娘,付出比一支奇軍隊都要多。
沒多時,素履回來,身後還跟着兩個小丫頭,一人手裏提着一個書箱。
把書箱放到桌面上後,素履就讓她們下去,然後親自打開箱子,裏面竟然幾十本各種不同的書畫。
沒錯,不僅有書,還有畫冊。
雷爍以前就不怎麽讀書,現在看到這兩箱子書,吓得轉頭就要走。
溫清竹一把她拉回來:“站住!你必須從現在開始看。”
“不,不是,這也太多了吧。”雷爍不住的搖頭,臉色都有些發白。
素履幫着溫清竹把雷爍按住:“這哪多啊,當初我給人做妾時,爲了活命就得争寵,這些書可是我的救命書呢。”
“可隻塔也不會對傷我啊。”雷爍實在覺得,這太誇張。
溫清竹想到剛才雷爍認命的表情,眼前又擺着這麽多書,心裏頓時有了主意。
她直接拿出一本畫冊,翻開送到雷爍的面前。
上面的圖畫讓雷爍面紅耳赤的别開眼,溫清竹過去把她擺正過來,語重心長的道:“如果不想和别人分享隻塔,那就讓他沒有精力去找别的女人就行!”
“這,這不行吧。”雷爍有些遲疑。
素履卻微微笑起來:“還真行。”
次日一早,雷爍終于在溫清竹和素履的威逼利誘下看完。
好在是畫冊,看得也快。
饒是如此,雷爍隻感覺這種事情比打仗還累。
喜娘過來化妝,陸姝也親自來送。
坐在梳妝鏡前,雷爍不住的打着哈欠,這讓陸姝很奇怪:“你昨晚沒睡嗎?”
“沒。”雷爍有氣無力的回答,對于男女之事,竟然産生了一種麻木的感覺。
陸姝回頭看着溫清竹問道:“昨晚你們在幹嗎?”
溫清竹指了指房間角落的兩個箱子:“看書,臨時補習一下。”
關于書這方面,陸姝和雷爍一樣,都不太喜歡,也就沒多問。
很快外面傅烈過來敲門:“清清,你在嗎?我有些事情想和說。”
“那我出去一下。”溫清竹放下手裏的單子,起身出去。
到了門外,溫清竹跟着傅烈來到了走廊拐角。
她看着傅烈問道:“是姨母到了嗎?”
傅烈搖頭:“不是關于姨母的,和隻塔有關。”
提起這個,溫清竹頓時打起精神來,嚴肅的問道:“什麽事?”
“柔然和鮮卑那邊,各送了一位公主過來,根據調查,還真是柔然和鮮卑的真公主,不止如此,鮮卑還派了兩位貴族女子随行,柔然更直接,直接挑選了十個美人一起送來,今早到的匈奴王宮,隻塔出來迎親,還不知道這件事情。”傅烈的神色很是凝重。
這分明是針對齊國和匈奴聯姻做出的對策。
比起齊國隻嫁過去一個雷爍,柔然和鮮卑幹脆想用人數超過齊國。
聽完傅烈的話,溫清竹怒氣橫生:“柔然也就罷了,隻是個毫無主意的牆頭草,鮮卑那邊,三王子還沒成功繼位嗎?”
“沒有,有段家不是那麽好對付的。”先前在幽州,傅烈和有段家的人交過手。
溫清竹閉了閉眼,轉頭扶着柱子:“難不成派人把那些女人都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