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隻手伸進來,雷爍身着使臣的衣裳,慢慢的出現在衆人面前。
她看見姜遠晗沒事後,這才微微松了口氣,先給拱手行禮:“臣參見皇上。”
“是你自己要來的?”姜遠晗心裏很清楚,姐姐不會讓雷爍來這麽危險的地方,她甯願自己過來。
雷爍點頭:“是。”
她接着轉頭看向隻塔,拿出一本合作文書來:“這是我們的衛丞相和雷大人一起草拟的一份建議,大王可要看看?”
“哪來。”隻塔望着雷爍,心裏洶湧起伏,但面上卻無比平靜。
丹頓過去拿了文書,呈送給隻塔。
翻看之後,隻塔目光微凝:“你們齊國用誰和匈奴聯姻呢?”
“大王想用誰就用誰。”雷爍十分鎮定,心裏已經做好準備。
哪知道隻塔忽然笑道:“那讓你們的攝政王妃嫁給我如何?”
“隻塔!”姜遠晗的眼神變得危險起來,“你以爲你抓了我,就能控制齊國嗎?”
隻塔搖頭:“當然不會,畢竟你死了,還有你兒子,哪怕那個孩子是女兒,你們齊國也有辦法把她變成兒子。”
言語之間,滿是對齊國的嘲諷。
姜遠晗不禁失笑,沒再多說。
甚至連雷爍的神情都沒什麽變化。
這讓隻塔很是詫異,隻有賀賴看出了一點不同。
他轉頭對隻塔道:“大王,這文書看起來有些厚,除了聯姻還有什麽??”
“還有他們齊國願意幫助傳授我們匈奴各種技術,幫助我們西征。”隻塔的聲音越來越冷,看向雷爍的目光也森然起來。
賀賴盯着那本文書道:“大王,我可以看一下嗎?”
“可以。”隻塔并不在意。
丹頓瞧出賀賴的不一樣,連忙請示自己也要看。
兩人看完,都是一陣沉默。
雷爍見他們有所松動,微笑道:“賀賴将軍,丹頓大人,這種協議,對你們匈奴百無一害吧?”
“是,隻是不知道這文書是誰提出來的呢?”賀賴心裏很緊張,他感覺肯定是溫清竹。
哪知道雷爍回答:“我說了,是衛相和雷大人。”
雍和關,溫清竹匆匆趕來,看見無水心急如焚看着草原那邊。
她快步走上去,一把抓五無水的手腕:“誰讓你們擅作主張!讓爍姐姐當使臣去匈奴的!!”
“大人!這不是我的注意!我也是被迫的好嗎!”無水一臉焦急,他感覺溫清竹已經要殺人了一樣。
正在這時候,傅烈從後面的屋内走了出來,跟在他身邊的,還有個瘦弱的小姑娘。
“你,你是阿平??”溫清竹連忙走過去,上下看着她。
阿平點點頭:“王妃,我是阿平,讓陸夫人去匈奴是我的主意,因爲我算到最三天後,匈奴王答應了和親。”
“等等!!是誰和親?”溫清竹很是擔心。
阿平小聲的道:“是陸夫人。”
溫清竹擡頭看向傅烈:“怎麽能讓爍姐姐去和親?這件事情到底是誰的注意?還有阿平,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是張轲送她過來的,和親的主意是爍兒自己加上去的,衛相他們原來的計劃,是想讓平淑縣主嫁過去。”
“平淑答應了?”
傅烈颔首,溫清竹擰眉:“平淑竟然會答應?”
忽然間,她想起姜舞陽已經清醒,是大長公主開口的話,梁平淑就不會有任何意見。
而衛子嬰和雷嘯說服姜舞陽,那簡直易如反掌!
畢竟梁平淑犯錯在前,姜舞陽和梁家也深受皇恩。
溫清竹想了會,忽然又問:“不對!衛相他們爲什麽這麽着急求和?”
傅烈深吸一口氣:“因爲姜遠成已經打出清君側的口号,明目張膽的開始募兵。”
“他竟然在這個時候動手!”溫清竹心裏的殺意開始翻騰。
在她快要控制不住的時候,傅烈忽然伸手過來,握住她的手:“清清!你放心,我們的處境的确不好,但我們能解決的。”
站在他們身邊的阿平欲言又止,但在無水的暗示下,她終于還是沒說什麽。
冷靜下來後,溫清竹又問:“我們這麽等着嗎?”
“隻塔那邊有皇上在,爍兒不會有事的,陸姝也不會有事,至于我們,可能要去一趟白狼部落那邊,楊六和綠陶發現了一些東西。”
在他們準備出發期間,陸川終于知道雷爍離開的事情。
他匆匆趕來,質問溫清竹:“你們怎麽能讓雷爍去匈奴?”
溫清竹還沒回答,傅烈就出現在他背後:“你和雷爍本就是強行在一起的,如今雷嘯已經官複原職,皇上也不會在追究雷爍的責任,所以你們可以和離,你想娶誰都可以。”
“不,不是的,我答應過她的!”陸川忽然覺得,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麽,“你們要我怎麽做都可以!”
溫清竹皺眉:“陸川!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很難看!”
陸川張了張嘴,不知道如何解釋。
傅烈便走過去指着外面道:“你跟我來,我給解釋一下。”
等他們一走,溫清竹的氣才消了一些。
她招呼着阿平過來:“我再給你看看。”
阿平苦笑着道:“王妃真的不用費心,其實我能活到現在已經很好了。”
“可是裴奕不該這麽逼你。”溫清竹的手指搭在她的脈搏上,心跳平穩,但仔細聽還是能聽到一絲混亂。
溫清竹望着她道:“以後讓無水來算就好,你先養好身體。”
一直站在門口的無水憤憤的扭頭:“小丫頭的命是命!我無水的命就不是命了!”
溫清竹斜眼睨着他:“你的命多硬,還能多次都能避開裴奕,不僅命硬,而且比阿平厲害多了!”
這誇的話,無水感覺,怎麽聽起來這麽難聽呢?
大約一個時辰後,陸川垂頭喪氣的跟着傅烈進來。
“王妃!對不起,是我沒考慮大局。”陸川聽了傅烈的解釋,便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他這個時候才深刻的明白,雷爍是多麽一個大公無私的人。
溫清竹擺擺手:“不用多說,守好雍和關,真到了京城有難的時候,記得回來幫傅烈。”
“明白!”陸川鄭重的點頭,這次姜遠成突然動手,其中的原因很複雜。
傅烈沒多說,但他心裏明白。
收拾好了後,他們開始去往白狼部落。
匈奴這邊,姜遠晗和雷爍被客氣的留在了客賬内。
主賬内,賀賴和丹頓正在勸說隻塔,這個協議對他們匈奴百利而無一害。
最後隻塔聽煩了,質問二人:“你們到底是我隻塔的人,還是齊國的奸細?”
丹頓歎了一氣,賀賴依然冷靜的道:“我們是誰大王心裏明白,現在左賢王不在,齊國在各方面都對我們進行制裁,最重要的是,左賢王已經不在。”
“那就滅掉齊國給叔父報仇!”隻塔眼裏透出陰森來,殺意洶湧而出。
丹頓歎道:“左賢王的信,大王不是已經看過嗎?他并不是完全爲了你,更主要還是他愧對陸姝!”
隻塔依然堅持:“那又如何!叔父死在了齊人手裏!我必須要給叔父報仇!”
“大王,陸承恩也死在了我們手裏!”賀賴提醒他。
“可那是齊國人主動配合的!”隻塔根本無法放下仇恨。
賀賴忽然一笑:“大王!你以爲陸川不想殺了我們嗎?他是爲了齊國才隐忍的!如果他不顧戰局變化,執意要殺我們,以他陸川的本事,還是能做到的!
可他爲了齊國的大局,明知道匈奴和齊國皇帝聯手,還是隐忍下來!我們想要殺人,你以爲陸家不想嗎?
打了這麽久,匈奴目前的确占上風,但你看看鮮卑二王子和柔然人,他們隻想跟在身後拿戰利品!讓我們匈奴人去送死!
我知道大王有雄心壯志!但若是爲了滅掉齊國,我們匈奴人死光,偌大的齊國土地,我們用什麽人來守住!
到時候齊人修生養息,卷土重來!我們匈奴隻怕會被消滅得更加徹底!齊人是沒我們悍勇,但他們更擅長陰謀和隐忍!
陸川都能如此隐忍,大王覺得其他的齊人會怎麽樣?您可是策劃過刺殺昭武帝的人,很清楚齊人的本事!口誅筆伐皆是殺招。
這都還隻是我所了解的,你想想攝政王,和攝政王妃,他們有事吃素的嗎?會看着齊國被滅嗎?”
隻塔不再說話,他跟着叔父多年以來,都在學習中原文化,怎麽不清楚齊國的強大并不隻是在兵力上。
看他神情有所松動,賀賴開始說起匈奴的情況:“我們滅了犁更和波冬,傅烈滅了白狼部落,這可是二十多萬人!
死傷的百姓更是不計其數,隻有有人,我們匈奴才會強大!不管是士兵是普通百姓,我們的人越愛越少,但齊國還有其他地方的人可以補充。
我們匈奴呢?沒有!最關鍵的是,如果今年不打赢這場仗,我們匈奴隻會更加凄慘,到時候是會承認你是我們的王!”
聽到這,丹頓忍不住的插話進來:“賀賴!你這話嚴重了!”
隻塔低聲道:“其實不嚴重,我們沒能聯合住白狼部落便是最大的失誤,當初白狼部落被滅,巫祝便說過,他看到的匈奴未來是一片黑暗,隻有南方的天空上有一顆星星。”
“南方天空的星星?”賀賴想了下,“難道是指雷姑娘?”
正在他們商談的時候,外面有人進來通傳,說是姜遠成求見。
清晨,朝陽撒下一片金光。
溫清竹坐在馬車裏悠悠醒來,傅烈坐在他身邊,正在看着手裏的信。
她坐起身來,掀開車簾望着外面看了看,發現沿途還有一些牧民。
他們穿着破爛,推着破車,趕着爲數不多的牛羊,正在往北邊走去。
“他們?”
溫清竹看向了傅烈,卻見他已經放下手裏的信件,很是沉重的道:“這就是戰争的代價,我們齊國好歹守住了關口,保護了裏面的百姓,但他們匈奴卻……”
“他們卻沒有人保護,野蠻而落後,根本沒有任何抵抗風險的能力,沒有和平的環境,他們就不能放羊放牛,沒有牛羊,他們就沒有糧食,隻能慢慢的等死。”
溫清竹說完,心情很不好。
傅烈幫她拉下車簾:“别擔心,戰争很快會結束的。”
“可姜遠成不會尋找隻塔合作嗎?”溫清竹忽然想起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