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清竹立刻站了起來,她看看綠陶,又回頭看向無水:“她說的也很對!西北處境堪憂,傅烈和陸川爲什麽一直瞞着,讓京城調人過去不可以嗎?”
無水閉了閉眼,歎道:“溫大人!你難道忘記西北這邊,不僅僅隻有匈奴一個敵人嗎?”
“裴奕不是在我這嗎?”溫清竹當然考慮過這個問題。
忽然間,牛樟插話進來:“還有姜遠成。”
溫清竹慢慢轉過頭去,牛樟頓時又慫了,小心翼翼的道:“我也就随口一說,大人别在意。”
“不是,或許是我真的太輕視姜遠成了,我想去見見傅烈。”她現在真的一點心思留下來。
話音一落,無水一盆涼水潑過來:“你先想辦法離開藥神谷再說,裴奕的本事你可是知道的。”
溫清竹一個頭兩個大,她不禁斜眼睨着無水:“那我要你來有何用?”
無水假裝沒聽見,睜着眼睛一會兒看屋頂,一會兒看地面,就是不看她。
整理好心情,溫清竹這才把從窗戶上找到絲線交給牛樟:“你去查一下,看這個絲線是誰身上的,小心行事,平淑縣主可能在他那。”
牛樟直覺這不是件好事,但溫清竹發話,他隻有聽從。
不過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想起望着說今晚還有幻風,牛樟腿肚子就忍不住打顫:“這天色已晚,要不小人明天再去找??”
話還沒說完,溫清竹就斜眼看過來,牛樟連忙閉嘴,告辭離開。
望着他怪異的背影,無水很是不解的問道:“牛樟怎麽了?藥神谷不是很安全嗎?看他的樣子怎麽很害怕的樣子?”
溫清竹頓時微笑着看着無水道:“你放心,藥神谷很安全的,隻有偶爾會有些奇奇怪怪的動物和植物,到時候你習慣就好。”
看着她的目光,無水忽然覺得嗓子發幹,很想要喝水。
夜深時分,溫清竹坐在屋裏一邊等牛樟的消息,一邊看着謝飛沉送來的地圖。
“救命!救命啊!!”
随着一陣陣的呼救聲,無水呼嘯而來,在看見屋内的光和屋内的人時,頓時熱淚盈眶。
溫清竹收起地圖,笑着迎上去:“無先生,你怎麽如此狼狽?”
頗爲嫌棄的打量他兩眼,溫清竹轉身便走了進去。
無水感覺到背後一陣涼風,趕緊跟着進去。
坐下後,無水緩了好一會才問道:“夜晚出現的那些東西到底什麽什麽?我可不信這世上會有鬼怪,還能傷人!”
溫清竹瞟了他一眼:“都說了,讓你早點休息,不要随便外出,看看,這就是下場吧。”
“不是!!”無水認真起來,他望着這個小木屋的擺設,“這裏給我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有種我當初修行時候感覺到的地方。”
“呵。”溫清竹不以爲意,越是和無水接觸的多,越是感覺他這個人和無老先生有天壤之别。
繼續看地圖,無水很是着急,但又不能搶溫清竹的東西,生怕惹怒了她。
本以爲自己頂多被逼算一下運勢,沒想到來到這裏第一晚,就被吓得半死。
“你們說的幻風到底是什麽??我看牛樟那小子害怕得不行,但他還是繼續行動。”無奈之下,無水隻好盡量客氣一些。
溫清竹搖了搖頭,擡眼看着他:“我說無水啊,你好歹也是老先生唯一的傳人,這幻風不是什麽很恐怖的東西,你自己仔細調查一下不就清楚嗎?”
“你說的倒是輕松!你咋不去!”無水本性頓時暴露,氣呼呼的道,“要不是被楊六抓來!我根本不久來這裏!”
“無先生來了?”門口傳來謝飛沉的聲音。
他一身露水,身上的衣裳還破了好幾個口子,左邊臉頰下面,還有一道細細的血痕。
溫清竹連忙走上前去:“用了藥嗎?”
“用了。”謝飛沉走到無水面前,很奇怪的問道,“我不是剛給文盟主寫信嗎?你怎麽來得這麽快?”
無水一翻白眼:“我是被楊六扭送來的!”
話還沒說完,謝飛沉忽然動手,一把掐住無水的脖子,厲聲質問:“你到底是誰?”
“咳咳!咳咳!”無水雖有武功,但遠不及謝飛沉,他竭力想拉開謝飛沉的手,但并沒有什麽用。
最後隻能求饒:“你先聽我說!我真不是壞人!”
謝飛沉并沒有理會他,手月收越緊,無水再也不敢廢話,迅速掐指算起來。
忽然,他睜大眼睛,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無聲的嘶喊:是裴奕!假楊六是裴奕!
“謝哥哥!放開他吧!他的确是無水!”溫清竹伸手攔住他。
有了她的勸說,謝飛沉這才松手,無水頓時彎腰,一手撐着桌面,一手扶着脖子,拼命的呼吸。
等臉上的紅潮退去,他才仰起頭來,望着面前的謝飛沉道:“你會死的!裴奕會不擇手段除掉你!你不要阻止他!”
“是嗎?”謝飛沉笑了起來,陰森得讓人有些害怕。
反倒是溫清竹問出了問題的關鍵:“裴奕會怎麽對付他?”
坐下來以後,無水望着謝飛沉,手指迅速掐算,不想越算臉色越白,頭上的冷汗冒出來,像是誰澆了他一頭水。
噗的一聲,無水吐出一口血,他的右手顫抖不止。
慢慢的擡起頭來,他看向溫清竹,慘白的臉露出一抹苦笑來:“他會死,而且死的很慘,但他的情況和你有點像,我看不清,好像又不會死,他整個人浸潤在一抹金光之中,可現實中,又很可怕。”
溫清竹若有所思,難道無水算出來的是謝哥哥的前世?
不論如何,現在他們面臨着一個巨大的危險,裴奕竟然易容成楊六,借用無水作掩護進了藥神谷。
“那真正的楊六呢?這麽說來的話,平淑不是被裴奕的人帶走的。”溫清竹看向謝飛沉,剛才就是他發現楊六有問題的。
謝飛沉的視線始終沒離開無水,淡淡的回道:“楊六去匈奴調查阿桑部落的事情,他不可能把無水送來,因爲是我親自把楊六帶出去的。
以齊國和匈奴現在的情況看來,楊六短時間内絕對回不來,就算回來,楊六也不可能這麽輕松的進來。”
“最關鍵的不是這個吧。”溫清竹感覺,謝飛沉還有擔心。
見他點頭,溫清竹還沒開口問話,謝飛沉就吩咐了人把無水帶走看起來。
等沒有外人,他才對溫清竹道:“他們過來的時間,我剛好守着陣法,期間沒有任何人出去,這說明那個假楊六,或者說裴奕,他還在藥神谷。”
溫清竹瞬間吸了一口氣:“他在找平淑!”
“嗯。”謝飛沉側首看向外面的沉沉夜色,眼神變得更加幽深。
大半個時辰後,藥神谷北邊的山坳子裏。
清醒的梁平淑,隻覺得渾身都痛,一睜眼立刻發現自己處境不妙。
周圍黑漆漆的一片,今天在烏雲間穿梭的月亮,灑下來的月光時明時暗。
草木之間,月影婆娑。
忽然一道黑影出現在眼前, 梁平淑吓得心神一震,瞳孔猛縮,一動不動的望着面前的黑影。
“你,你到底是誰?爲什麽要抓我?”梁平淑很肯定,眼前的人絕不是裴奕,也不是裴奕派來的人。
黑影一動不動,仿佛一個巨獸籠罩着她。
一隻黑色的手伸出來,在梁平淑尖叫聲中蓋住了她的臉。
藥神谷能居住的屋子并不多,除了薛光居住的二層樓,其餘的也不過十五座農舍和七座草棚子。
因爲這些房子都是過來看病的人陸續蓋起來的,并不規整,随意零的錯落。
藥神谷裏面,最安全的地方便是村落這邊,其次便是藥田。
周圍的林子因爲有許多自然生長的動植物,尋在未知的危險,除了藥神谷的人,一般人都不會随意過去。
往常村子都很安靜,現在确實燈火通明。
在謝飛沉的帶領下,牛樟帶着兄弟們一戶一戶的排查,确認村中的病人沒問題, 就開始是朝着外面排查。
外面時不時有火光閃動,溫清竹被留在屋裏,不住的走來走去。
藥神谷就這麽大,怎麽還是一點消息沒有呢?
“王妃你還是早點休息吧,謝公子說有消息的話,會派人來通知的,你真的不用這麽心急。”綠陶看她一下都沒坐,忍不住的開口勸道。
溫清竹陡然停下來,她忽然想起一個問題,抓走梁平淑的人肯定是個醫術很好的人。
不然的話,他根本混不進來。
“大人!大人!”牛樟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神色很是慌張。
溫清竹連忙迎上去問道:“怎麽樣了?有消息嗎?”
牛樟轉身就指着外面:“大人!你看今天的幻風和昨天不一樣,我都帶上了謝公子給的香囊,但沒什麽很大的作用。”
跟着他來到了屋外,烏雲蔽月的夜裏,山風吹來,帶着一種淡淡香味。
溫清竹伸出手,風從她的指尖劃過,帶着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
“幻夜花出了問題,有人在幻夜花中加了别的東西。”溫清竹從左到右的看了一圈。
藥神谷的迷霧陣,主要是兩樣東西,一種利用地形聚集的山霧,另一種就是四季開花的幻夜花,有輕微的緻幻作用,用來擋住誤入和不合格的人。
但幻夜花在夏季和冬季都會繁殖一次,這個期間,會産生大量花粉,随風進入藥神谷。
這個時候的花粉濃度過高,緻幻作用更大,所以藥神谷的病人隻要夜間不出門基本不會有問題。
白天太陽一照,光線充足,人心裏沒有恐懼,幻夜花的花粉就起不到什麽作用。
每年的夏季冬季,幻夜花繁殖而随風飄蕩,形成的幻風,對不熟悉的人影響很大,但對熟悉的幻夜花的大夫來說,并沒有很大問題。
幻風無色無味,絕不會帶着香味。
“走!”溫清竹必須過去看看,陣法還沒修好,就已經讓人動了手腳。
也不知道是裴奕動的,還是抓走梁平淑的人動的。
綠陶很不想她出去,連忙拉住她:“大人!幻風既然出了問題,我們就耐心的等着吧,萬一你和孩子出了問題……”
“這個也是。”溫清竹停下來,她不能這麽貿然的過去,得想個想辦法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