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必要騙你?”溫清竹不太懂他的意思。
“這一點一時半會說不清楚,總之王妃見到他的話,肯定能明白我說的是什麽意思。”
說完,崔秀山指了指她手裏的盒子:“王妃不看看這個盒子嗎?”
溫清竹搖頭,随手把盒子放下,很坦然的道:“其實我并不相信世界上有起死回生丹這種東西。”
話鋒一轉,溫清竹又問:“這麽說來,你和裴奕一直都延遲往外面遞送消息,他到底想幹什麽?”
“他的目的很奇怪,名利生死在他眼裏仿佛不值一提,我不太清楚他的目的是什麽,但能确定他沒有要害我的心思,我這一路回來,也是他幫忙的。”
崔秀山站了起來,看向溫清竹:“王妃,他說他這麽做,是希望王妃能渡過這次難關,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去雲州或者藥神谷都可以。”
“他這麽說?”溫清竹很清楚,阿平還在裴奕的手上,未來的走向,或許他比自己更清楚。
整個京城,招兒原本是可以預測未來的,但她現在懷孕,唯一能幫到她的人,就隻能是慧心。
和崔秀山聊完,溫清竹便出發去奉國寺。
屋内的崔秀山拿起桌面上的盒子,百思不得其解,爲什麽王妃不信呢?
既然如此,她當初爲什麽要派自己去雲州呢?
勞累了兩個月,崔秀山打算好好休息,起身回去卧室,讓随從準備了熱水。
剛脫了衣裳坐進浴桶,脖子便伸出一把劍來。
“說!!溫清竹去哪了?”
崔秀山頓時渾身一緊,想要回頭看看身後是誰,結果脖子上架着的劍往肉裏面一陷,吓得他連忙求饒:“好好好!我不動了!”
“說!溫清竹去哪了??”
這個聲音怎麽有點耳熟?崔秀山面上趕緊回答:“回了京城。”
“真的?”身後人似乎不太相信。
崔秀山突然想起來,這不是曾經暗中和皇上接觸的鮮卑人嗎?
明面上的鮮卑人隻有步六孤和大王子,根據消息,這兩個已經回去。
那麽還留在京城的……
他想起之前他要離開雲州時,裴奕見了一個人。
崔秀山本來并不知道他是誰,但裴奕當時說了一句:“小公子好歹也是鮮卑有段家的天才,爲了一個根本不喜歡你的人,這麽做值得嗎??”
“值得。”
身後人是鮮卑有段家的小公子!!
關于這個他沒問,裴奕也沒說,但這個時候還留在京城,絕不是什麽善茬。
在這個時候能找上裴奕的,肯定是爲了起死回生丹。
崔秀山猶豫了一下,望着浴桶旁邊的小幾道:“敢問好漢是想找起死回生丹嗎?”
“裴奕果然騙了我!你這麽快能回京,就是他一直在幫你對吧!”有段心裏不懂,裴奕和溫清竹是死對頭,怎麽會真的幫助崔秀山?還把他送回來?
崔秀山此時已經冷靜,他的視線落在那個光滑的盒子上:“那個就是起死回生丹,王妃并沒有拿走。”
有段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命人過去把盒子拿了過來。
仔細檢查後,隻是感覺這是用特殊材料制造盒子,并沒有什麽不同。
“你東西怎麽可能是起死回生丹!”有段壓根不信!
崔秀山有口難言,很是無奈的道:“這個真的是,當然目前沒人能把這個打開,王妃對這個也感興趣。”
“不用廢話!有你在手上,她溫清竹敢不把起死回生丹送來!”有段往左右一看,吩咐他們把崔秀山綁起來。
可憐的崔秀山就這麽赤條條的被拖出浴桶。
奉國寺門口。
溫清竹才走上台階,就看見溫清芯站在這裏等她。
“七姐。”溫清芯的越發的清瘦,望着她的眼睛平靜得如同死潭。
“芯兒。”溫清竹應了聲,溫清芯就把她往寺廟裏面帶。
一路上上,姐妹兩人都沒人說話。
快要到了慧心所在的禅房,溫清芯冷不丁的問了句:“七姐真的不想當皇後嗎?”
溫清竹停住腳步,對上溫清芯的視線,目光微凝的道:“你真的覺得我應該當皇後?”
“這倒不是,隻是以前沒發現七姐是個清心寡欲的人,我還以爲你喜歡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溫清芯停住腳步,指了指裏面道:“你進去吧,我就不進去了。”
等溫清竹進去後,身後的林蔭小道内,走出來個小沙彌。
他很是心疼的望着溫清芯:“施主,主持請你過去。”
溫清芯神情淡漠至極:“不必了,我意已決。”
小沙彌頓時着急起來:“溫姑娘!你這又是何必,師叔他已經命不久矣,你這樣做,他會愧疚一輩子的。”
“我隻是想還他一個恩而已。”溫清芯掉頭去了隔壁的禅房。
光明幾淨的禅房内。
慧心躺在床上,形如枯槁,看起來像是個行将就木的老人。
感覺眼睛上有一道陰影投下來,慧心想要睜眼,但卻沒有任何力氣,隻竭盡全力的道:“我快要死了,你真的不要費心。”
溫清竹感覺這話不是對她說的,便坐下來,扣住慧心的手腕。
得知他的身體情況,溫清竹面色一驚:“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的?”
閉着眼的慧心愣了愣,嘴角随即露出苦笑來:“我能活到如今,全靠芯兒的幫助,我命數已盡,也該去找師父了。”
溫清竹望着慧心的模樣,低聲說了句對不起,然後掀開被子,揭開了他的衣裳,露出一副千瘡百孔的軀體來。
“這——”饒是在藥神谷見過無數疑難雜症的溫清竹,在看到慧心的身體時,還是被深深震撼。
火瘡,寒症,淤血腫塊,流血不止等等。
原本根本無法同時存在的病症,在慧心的身上,竟然同時存在。
溫清竹難以置信的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慧心笑了笑,沒有回答。
靜默片刻,溫清竹想起了一件事來。
當初無水說過,姜遠晗替她改了運勢,那幫助他改運勢的人,隻能是慧心。
幫他穿好衣裳,蓋上被子,溫清竹鄭重的道歉:“對不起,都是因爲我。”
不想慧心這次竟然睜開了眼,渾濁的眼睛看見的人影很模糊:“這和你無關,我這條命本就借來的。”
看見他這個樣子,溫清竹想問的話怎麽都問不出口。
給慧心施針排毒,又讓北鬥幫忙拿了熱水和草藥來,用藥汁清洗慧心的身體。
處理完這一切,溫清竹準備告辭離開。
不想慧心忽然開口道:“裴奕隻是想問他母親一個問題,他已經去過藥神谷,起死回生丹能複活他母親,但複活後的母親并不是他原來的母親,他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
溫清竹想了很久,突然又問:“那遠晗的問題能解決嗎?”
“你能,但傅烈不能。”慧心說完,咳嗽兩聲,嘴角便流出淤血來。
他似乎想到了什麽,情緒有些激動的對溫清竹祈求:“如果可以的話,你能帶芯兒離開這裏嗎?”
“她,應該不會離開你吧。”溫清竹想起溫清芯的模樣,再看着面前的慧心,他們兩人好像換了一樣。
原本清冷的高僧,這時候卻像個紅塵凡人。
本是驕縱的小姐,到現在如同個隐士高人。
慧心的眼裏溢出眼淚來,但他再也沒說話,隻是閉上了眼睛。
等溫清竹走出來時,看見溫清芯等在院子門口。
“他讓你帶我走對嗎?”
“嗯,但他知道我帶不走你。”
溫清芯指了指隔壁的禅房:“七姐跟我來,有些事情我要對你說。”
跟着她去了屋裏,溫清芯從櫃子裏面拿出一個小罐子過來。
打開後,裏面是一罐子黑色的火油。
溫清竹不解:“這是什麽?”
“奉國寺會有一場劫難,慧心會死,我可以救他,希望這個能給七姐一點提示。”溫清芯把蓋上蓋子,把罐子遞給她。
溫清竹接了過來,就見溫清芯去了門口:“七姐走吧,你不能在這裏待下去,皇上和其他的人會注意這裏的。”
望着面前的人,溫清竹心裏很是複雜,千言萬語彙聚成一句:“多謝。”
剛離開奉國寺,他們就遇到了刺客。
隻不過在北鬥的手下,刺客根本活不過一刻鍾。
望着滿地的屍體,溫清竹仔細檢查了一番,很快發現鮮卑人的信物。
“有段!”溫清竹微微眯眼。
北鬥擡頭望着前面,隻見衛林正在慢慢走上來。
溫清竹站起身來,望着衛林越走越近。
等他到了面前,溫清竹率先開口:“你不是在康城嗎?怎麽來了京城這邊?”
“是皇上召見,臣不得不來,聽聞慧心大師身體越發不好,所以我過來看看。”衛林很快解釋,臉上很是恭敬。
溫清竹點頭,準備離開這裏。
不想衛林的聲音在背後響起:“王妃!有段不好對付,可需要臣幫忙?”
“不必!”溫清竹好不猶豫的拒絕。
真要幫忙,他甯願找張轲。
下山之後,才到京城門口,陸磊就慌忙急火的趕上來:“王妃!崔秀山被有段抓了!他,他讓你交出起死回生丹!”
“有段抓了崔秀山?”溫清竹感覺很奇怪,有段怎麽是沖着起死回生丹來的?
按照崔秀山的說法,那東西不是有很多嗎?
陸磊拿了一卷密信出來:“這是崔家送來的信,崔立已經向攝政王求助,出發去救崔秀山了。”
“他們在哪?”
陸磊一指前面:“洛城!”
夜色森森,因有段抓了崔秀山,天黑前就敲鑼打鼓實行宵禁。
在崔秀山被抓的地方,溫清竹很快找到了沒被帶走的起死回生丹。
她一臉懵逼:“這起死回生丹不是在這裏嗎?”
陸磊過來,睜大眼睛的盯着她手裏的東西:“這就是清雲公主墓中的起死回生丹?”
“嗯,隻不過我們暫時沒辦法打開而已。”溫清竹随手丢給他,轉身準備出去。
陸磊拿在手裏,隻覺得這是個燙手的山芋,連忙追上去:“你這麽随意的嗎?”
走到了院子裏,楊九巡查了一圈剛好回來。
他很凝重的道:“我認爲有段的人不在這裏。
“那崔家那邊有進一步的消息嗎?”溫清竹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