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很小,溫清竹沒幾步就來到了撫琴的身邊。
睡着的人聽到動靜睜開眼來,見是溫清竹立刻拉住她的手腕:“王妃!何骓早就和裴奕暗中聯手,你還記得他女兒何仙仙嗎?當年看起來是裴東籬利用了她,其實是裴奕被背後指點,裴東籬才是被利用的人!”
輕輕握住她的手腕,溫清竹柔聲道:“嗯,你别着急,現在你回來就好,安心養病。”
撫琴的心終于穩定下來,溫清竹給她診脈,沒發現什麽内傷,隻是失血過多,氣血不足。
看來何骓那邊還想好好利用撫琴,這才沒下死手。
白笛站在她身後,望着面色蒼白憔悴的撫琴,心裏很是難受:“王妃走後,宮裏很快危機重重,我本不想讓撫琴去做這種危險的事情。”
說到這裏,她的聲音都激動起來:“可是我當時身處險境,琳琅那邊也出了問題,撫琴實在太擔心,主動去試探那些人,沒想到就就此失蹤。
我本以爲她再也不會回來,後來發現宮裏有外人進入,裴奕回京,迅速取得皇上信任,一舉扳倒裴煜,我這才暗中設局,知道撫琴還活着。”
“辛苦你們了。”溫清竹看向白笛,心裏很是感激,京城這邊的事情都是她在撐着。
白笛搖搖頭:“沒什麽,比起琳琅來,我和撫琴其實已經很幸運了。”
想起琳琅的事情,溫清竹也是一陣沉默。
沒有再浪費時間,仔細的給撫琴施針,寫了藥方,準備下次再來詳細問的時候,撫琴卻撐着坐了起來。
她聲音虛弱的道:“王妃,你等等,還有一件事情我不太确定,但我覺得應該告訴你。”
“什麽事?”溫清竹回過神來,重新坐下。
撫琴凝神想了好一會才道:“我被何骓關起來後,他每天都會來問我一些宮裏的事情,但有一次他連續三天沒來,平時給我送飯的人在第三天被換掉,她剛放下飯菜,外面就有人沖進來,一刀砍在了送飯人的身上。”
似乎是想起了什麽恐怖的畫面,撫琴的臉色有些蒼白,聲音都有些發顫:“當時那個侍女沒死,進來的人又聯系看了她好幾刀,最後、進來從是屍體的身上搜出來了一封帶血的信。”
撫琴并沒停下,神情都變得凝重起來:“那個人拿着信離開沒多久,何骓就匆匆趕來,詢問了殺人奪信人的樣貌,他出去的吩咐的時候,我聽見他說一定要抓住那個人!那封信很重要。”
“那封信上面的落款是不是楊?”溫清竹想起裴煜給她看的那封信,上面也帶着血。
撫琴仔細回想了下,連連點頭:“對對對!!是有個楊字!”
後面白笛回來,拿了湯藥回來,溫清竹便起身,囑咐撫琴好好養傷,她這邊就先走了,有什麽事情的話,直接找綠陶就好。
從司宮台出門,讓溫清竹意外的是,衛雨竟然隻身站在門口,看見她出現,就朝着她走過來。
“你怎麽來了?”溫清竹明知道他的來意,但還是沒有直接挑明。
三月的夜裏,空氣還帶着寒氣,衛雨的的臉有些僵硬,看起來似乎等了很久。
他直直的望着溫清竹問道:“霖霖到底怎麽樣了?”
溫清竹指了指前面,示意邊走邊說。
衛雨環顧周圍一眼,悄無聲息的跟在她身後。
寂靜的長道,隻有溫清竹一個人的腳步聲,顯得格外的詭異。
“她不隻是你妹妹,還是大齊的皇後,我們會保護她的。”
衛雨一步上前,看在她面前:“那現在她中毒昏迷是怎麽回事?也是皇上下來的手嗎??”
溫清竹神色平靜的回答:“等事情水落石出,我會給你們衛家一個交代。”
“我要的不是交代!”衛雨握緊拳頭,仿佛不問出一個結果來,就絕不離開。
兩人僵持了會,衛雨身後有人騎馬而來。
溫清竹定睛一看,是衛海,他翻身下馬,疾步走來,一把拉住衛雨的手:“叔!回家!”
“放開!!”衛雨身手極好,輕易推開了衛海,目光始終盯着溫清竹不放。
衛海心急如焚,想起祖父的話,又忌憚面前的溫清竹,隻能解釋道:“十二叔!!這件事情沒你想的那麽簡單!祖父讓我帶你回去!你想想金大人和溫大人!”
這話成功引起了溫清竹的注意,仔細盯着衛海看了看,發現這孩子并不是怕她,而是擔心自己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
撫琴那邊已經有了結果,遠晗的病因也找到,溫清竹也就不用顧忌太多,衛雨她還是很信任的。
于是暗示了他幾句:“衛家都是忠烈之臣,你們能從順德帝手裏活下來,現在自然不成問題,忠義之臣,哪怕皇上想動手,百官和百姓也不會放任你們衛家出事的。”
衛海一怔,看向溫清竹的眼神又複雜了幾分。
他是性格比較正直,所以後來去的禦史台,但他和金元寶不同。
生在衛家,從小知道的就比别人多。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衛雨哪怕一時沖動,也聽出了溫清竹的話外之音,所以他的手緩緩放下。
溫清竹淺淺一笑,便轉身去往一直跟在身後的馬車。
回去皇宮,傅烈還在宣政殿忙碌着,面前站着的是雲州那邊的信使。
快步走上去,溫清竹看見傅烈正在蓋章。
低頭一看,印章下面是調遣工部的文書。
溫清竹擰眉:“怎麽這個時候要調遣工部的人去雲州?”
合上處理好的文書,傅烈親自遞給信使,同時吩咐:“立刻送去雲州!務必親手交給唐大人!”
“微臣遵命!”
信使領命退下,傅烈這才擡手從一對的密函中拿出一封來:“你看看這個。”
溫清竹依言拿起密函,翻開來一看,神色一沉:“裴奕竟然把消息送到了匈奴鮮卑等地!”
“不止如此,大批武林中人正在集結人馬,一批一批的趕去雲州!這是沈玉和文禦風送來的信。”傅烈一邊解釋,一邊又拿起另外的兩封信。
溫清竹逐一看完,神情愈發凝重:“這樣一來,雲州豈不是成了漩渦中心?”
擡手捏了捏眉心,傅烈也有些苦惱:“裴奕把起死回生丹的事情散不出去,就是爲了攪亂局面,我們還是低估了裴奕的手段!”
思考片刻,溫清竹想起了匈奴那邊:“邊關那邊沒事吧?”
“這個暫時沒有,崔秀山已經達到雲州,這樣一來,不隻是裴奕的人能推進墓葬的進度,我們也可以更早的把握主動權。”傅烈雖然這麽說,但臉上還是緊鎖眉頭。
溫清竹想了會,提議道:“那我過去看看?”
傅烈擡眼:“你願意過去?”
顯然傅烈看穿了她的内心,溫清竹轉身坐下,斟酌着道:“我認爲我們或許可以與裴芷萱聯手。”
“你認爲她能牽制裴奕?”傅烈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
最開始溫清竹是不認爲的,但見過裴煜之後,特别是裴煜能拿到裴奕送給何骓的信,這一點已經很能說明問題。
最了解裴奕的人還是裴家人。
溫清竹點頭:“能!陸川大婚那天,她來遠遠的在外面看着,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能讓隻塔動搖,還試圖說服爍姐姐做什麽事情,裴奕和匈奴的聯系,也是裴芷萱告訴我們的,我覺得她留在定遠的目的,并不是單單爲了陸川。”
要知道裴芷萱可是裴煜精心教養出來的人,這隻老狐狸,哪怕現在被免職,還能搞出這麽多事情來。
上次去找傅宣時,裴煜表現出來對裴芷萱的自信,絕不是做戲,而是一種自豪的笃定。
溫清竹站起身來:“離開前我問過爍姐姐,當時她就隐瞞了什麽,與其讓裴芷萱在暗處行動,不如把她拉攏過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這天晚上,兩個人商議了很久,最後還是敲定和裴芷萱合作。
幾番考量後,溫清竹建議道:“先送信過去試探一下,讓明良把關,等鮮卑大王子的事情一解決,就讓平淑過去!”
“所以步六孤才提出辭行?”傅烈知道溫清竹在暗中謀劃,但沒想到步六孤竟然也十分配合。
溫清竹笑了笑:“步六孤聽得進去你的話,他可并不喜歡我這樣詭計多端的人,這次是陸磊去找的他,何況鮮卑大王子一直在對素履夫人動小動作,步六孤本就心生不滿,有了陸磊,事情自然好辦。”
天色大亮,皇帝生病,上朝的人便隻有傅烈。
按照約定,步六孤提出辭呈。
好不容易找到機會跟進來的大王子頓時開口:“将軍!本王子的婚事還沒定下呢?”
傅烈不動聲色的道:“本王已經命禮部的人在挑選宗親,到時候冊封了公主,會親自送去鮮卑,大王子就和步六孤将軍一同回去吧。”
“攝政王!”大王子擡頭看向龍椅,不懷好意的問道,“聽說昨晚宮内出了大事,今天皇上就病了,難不成這大事和攝政王有關?”
“放肆!”朱由想起上次溫清竹的話,當即就站了出來大罵,“大王子!你是鮮卑人!竟然也敢插手我們齊國的内政!”
禦史台這邊,幾個老臣已經全部被換下,金元寶不在,目前最有分量竟然是衛海。
他緊跟着站出來,語氣冷漠的道:“大王子!我們以禮相待,你卻在朝堂上随口置喙我們的朝政,難不成想要再起戰事?”
衛海看了眼傅烈,語氣輕松但充滿威脅:“說起來,你們鮮卑可是在攝政王手裏慘敗過的呢!”
鮮卑大王子頓時臉色鐵青,恨不得當場痛罵回去,但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能留在這裏的原因。
一個是那個人的幫忙,另一個是患病的皇上對他有所圖。
現在那個人不在,皇上也不在,鮮卑大王子隻能看向身邊的步六孤:“大将軍什麽都不說嗎?”
步六孤先前一直垂眉低眼,仿佛根本不想在這裏多待,現在聽到大王子的話,側眼看去,涼涼的道:“我就是過來請辭的,大王子也是,怎麽能幹涉齊國的内政呢?我勸大王子還是快點跟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