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你和辛重,等這邊的戰事結束,我擔心回去京城,會有人用辛重的婚事做文章。
不如趁着現在都在邊關,辦爍姐姐的婚事也是辦,辦你的婚事也是辦,不如一道辦了也省心。”
“可,可大人身邊隻有綠陶姐姐。”茉莉真正擔心的其實還是,主子身邊的人太少了。
溫清竹看向了匈奴的方向:“最兇險的仗已經過去,匈奴已經沒有赢面。”
回頭看向茉莉,她的臉上的笑容越發柔和:“你不是說想走一走我走過的地方嗎?你嫁給了辛重,他會一直陪着你的。”
“大人。”茉莉的眼眶裏盛滿了淚水。
籌辦婚禮的事情終于傳了出去,最先送禮過來的,是甘州的甯郡王。
溫清竹稍微一想,便明白甯郡王的意思。
這是不否定雷炎了。
不到一天,陵城那邊,甯修的禮物也送到了。
清點過後,溫清竹看向京城的方向,皇上那邊也該有所反應了吧。
不管裴奕在哪,上次他接着追查雷爍的問題來定遠,這才他不追查,自然有人逼着他追查。
這幾天雷爍的情況也在慢慢變好,至少不會過一天就忘記了昨天見過的人。
傅烈這邊,他也能握筆了。
唯獨隻有陸承恩那邊,情況越老越糟糕。
陸姝已經日夜守在他身邊,陸規和王黛更是沒離開過這個院子。
溫清竹來照例診脈後,加重了藥量。
離開前被陸姝喊住:“清竹,我爹是不是不會再醒過來了?”
溫清竹回頭一看,陸姝的臉色很是憔悴,眼底一片淤青,看起來身體很差:“嗯。”
“嗯。”陸姝心裏早就猜到了,直接轉身往屋裏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溫清竹實在心疼,想起之前傅書的情況,她又道:“但我可以讓陸大将軍暫時醒過來一段時間。”
“真的嗎?”陸姝驚喜的回頭。
不想接下來溫清竹的話更加殘酷:“這樣的話,陸大将軍可能會去世得更早,或許他閉上眼睛的時候,就是他去世的時候。”
陸姝的呼吸陡然停滞,她感覺自己的快要站不住,伸出顫抖的手扶住門框。
半天才道:“我和小川考慮一下。”
别的話,溫清竹實在不好多說,隻能扶着陸姝進去。
時間慢慢過去,正當溫清竹準備離開的時候,綠陶那邊來了消息,說是隻塔已經在定遠城内。
楊六已經帶人悄悄的在排查,相信很快就有消息。
想起雷爍現在的情況,溫清竹覺得,或許不需要那麽複雜。
半個時辰後,溫清竹帶着雷爍左冰凝出門。
走在街上,定遠城比起之前冷清許多,行人沒多少,但留下的人家門口,還殘留着過年時候的窗花。
雷爍好像是第一次出門一樣,每看到一個小攤,都能看上好半天,不住問這問那。
一直跟在後面的綠陶很快收到了楊六的暗号。
她快步上前,走到溫清竹身邊使了一個眼神。
溫清竹點點頭,指着前面的邊關客棧對雷爍道:“你看那邊,是定遠城最大的客棧,裏面有很多好吃,你想去嗎?”
“去啊!”雷爍連連點頭,跟着溫清竹和左冰凝往前走。
或許是街上的人太少,雷爍顯得還有些急切。
到了客棧,是素履夫人親自接待的她們。
客棧很大,席面自然也是早就準備好了。
雷爍是京城人,素履夫人自然準備的是她愛吃的東西。
素履夫人是從幽州到定遠來的,見過繁華也見過殘酷。
不管是失憶前的雷爍來說,還是失憶後的雷爍來說,都有着很大的吸引力。
以至于她都沒注意到溫清竹走了。
房間裏,溫清竹問着綠陶:“跟過來了嗎?”
“嗯,但是他還沒進來,或許有其他目的,暫時不知道。”綠陶有些擔心,這樣帶雷爍出來,會不會太冒險。
溫清竹想了很久才道:“不管怎麽說,隻塔都是個很謹慎的人,隻要沒出城,你就不要打草驚蛇,隻要他敢,等他見到爍姐姐後,肯定能明白我們爲什麽這麽做。”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腳步聲,很快素履夫人推門進來。
“左姑娘帶着雷姑娘去後院的暖閣看蘭花了。”
“沒事,隻要還在客棧裏面就還好。”
說完,溫清竹又感覺不對:“這些天入住人的身份都調查清楚了嗎??”
“基本上沒問題,但我還是很擔心,雷姑娘萬一被帶走……”
素履夫人的話沒說完,但溫清竹也明白她的擔心,解釋了一番讓她不要擔心。
後院暖閣,左冰凝是知道這次的目的。
可她還是不由自主的緊張,畢竟隻塔這個人,還是很讓她忌憚的。
沒多時,有個半大的小姑娘拎着水壺進來澆水。
走到左冰凝身邊的時候,不小心淋濕了她的裙擺。
小姑娘連忙道歉,左冰凝本想說算了,但她看了看自己打濕的裙擺,又看了看小姑娘,似乎明白了什麽。
她于是佯裝惱怒道:“你怎麽做事的?!”
雷爍聞聲看過來,連忙幫忙勸解:“冰凝,你别生氣,這小姑娘年紀小,也不容易的,要不我陪你去換衣裳?”
說着,她還給小姑娘使眼色,讓小姑娘趕緊走。
小姑娘匆匆跑開。
左冰凝收起自己的情緒,對雷爍道:“沒事,我自己去就好,很快的,你等我一下啊。”
“嗯。”雷爍看慣了滿院子的青松和白雪,這屋内嬌俏的蘭花格外的吸引她。
留下後不久,身後忽然傳來腳步聲。
雷爍回頭一看,有個人站了門口,穿着尋常的長衫,因爲逆着光,有些看不清。
她眯了眯眼問道:“你是?”
來人身體一僵,朝着裏面走了幾步。
雷爍這才看清楚來人的模樣,但她還是滿臉疑惑:“你也是客棧的客人嗎?”
“我……”隻塔用的是自己的原來的樣貌,并未僞裝。
可是他發現雷爍是真的不認識他,并不是裝的。
看他有些遲遲沒回話,雷爍便笑了起來:“看來是客人了,這暖閣的蘭花,素履夫人說尋常不給外人看的,看來你是他們的貴客。”
隻塔又往裏面走了幾步,發現雷爍蹲在了蘭花面前,并沒有對他的出現有什麽反應。
沒有激動,沒有仇恨,隻有面對陌生人的客氣。
怎麽會這樣??雷爍忘了他?
不可能!
隻塔定定的看着雷爍,他記得之前雷爍被波冬帶走。
那時候本來是他想要帶走雷爍,但溫清竹的人出現,讓他不得不放手。
倉促之下和波冬做了約定,到時候去阿桑部落接人。
結果他得到的消息确實波冬失蹤,雷爍被救回齊國。
隻塔望着眼前的人,忽然明白過來。
這并不是溫清竹爲了抓他的圈套,而是想要治好雷爍的失憶。
“爍兒。”
雷爍轉頭看去,慢慢的站起來,指着自己問道:“你認識我?”
隻塔心裏從來沒有這麽不平靜過,他可以接受雷爍的恨,但無法接受雷爍忘記了他。
捂住心口,隻塔感覺整個人好像被抽離了什麽,感覺渾身都很難受。
身前出現一雙雲靴,他慢慢的擡起頭來,見雷爍拿了一杯水過來:“你看起很不好,要不要喝點水??”
隻塔接過了她的水杯,一動不動的看着雷爍,最後說了句:“我叫隻塔。”
“你姓隻嗎??好奇怪的姓氏。”雷爍下意識的說了出來,但又覺得這樣不禮貌,連忙道歉。
隻塔搖搖頭,把水一飲而盡,最後神色平靜下來:“聽說你馬上成親了,到時候我可以去喝一杯喜酒嗎?”
“你怎麽我要成親?”雷爍的頭又開始隐隐作痛,忍不住的揉了揉太陽穴。
隻塔連忙問道:“你怎麽了?”
雷爍也不知道爲什麽,有些不願意對溫清竹她們說的話,竟然願意對眼前這個人說。
她苦笑道:“我好想中毒了,忘記了過去的所有事,其實我恢複得不是很好,但爲了不讓大家失望,我努力記住昨天的事情,爲了不讓自己忘記,還特意寫了一個小冊子。”
說着,雷爍從懷裏拿出一本冊子來,她翻開了其中一頁,最上面寫着陸川的名字:“很奇怪,我雖然要和陸川成親,可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就是我見到清竹,都比見到陸川更有感覺。”
“那我呢?”隻塔下意識的問出來。
雷爍擡起眼來,看着面前的人,她心裏其實在看到這個人的第一眼,心裏就有強烈的感覺。
可是這種感覺讓她很不安,而且莫名帶着一種遠離眼前這個人的感覺。
仿佛自己不應該和他見面說話,應該離開得越遠越好。
雷爍是個性子簡單的人,很遵從内心的想法。
她感覺自己是認識眼前這個人的,但她又心裏又很害怕。
雖然不知道爲什麽,但她還是回答道:“沒有。”
隻塔的心終于沉到了深處,原來一直都是他一廂情願嗎?
“你的臉色怎麽突然很不好?要不要休息一下?”雷爍也不知道爲什麽,自己竟然很擔心他。
“沒事,我隻是誤入這裏,抱歉,打擾姑娘了。”隻塔拱拱手,再也不敢看雷爍的眼神,轉頭就走。
雷爍伸出的手停滞在半空中,心裏突然很難受,好像失去了一個很喜歡的人。
等到一隻溫暖的手把她的手拉下來,雷爍才怔怔的轉頭,看見了溫清竹。
“爍姐姐,對不起。”溫清竹望着雷爍臉上的淚痕,心裏也很難受。
雷爍搖搖頭:“沒事,我雖然不記得,但知道你們是爲了我好,他是匈奴人對嗎?”
“對不起!”左冰凝比較感性,一下子哭出來,一把抱住雷爍,“我們不該隐瞞你的,他是匈奴二王子隻塔,以後的匈奴王。”
雷爍一怔,剛想問自己怎麽會和匈奴王有關系?
可又想起現在齊國和匈奴的關系,她又壓住了這個想法。
她拍了拍左冰凝的背:“沒事,他是匈奴王,我是齊國人,注定和他勢不兩立,何況陸伯伯現在還沒醒,就是因爲匈奴,希望我以前沒有做背叛齊國的事情。”
“爍姐姐!你沒有!一直都沒有!”溫清竹沒想到,雷爍哪怕失憶,依然是站在齊國這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