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烈摸了摸她的頭,語重心長的道:“裴奕那邊不知道怎麽說動了護城軍,派了一支軍隊過來,目的是陸策。
趙慶被人控制,派兵過來襲擊雙峰山駐軍。昨晚我剛把這邊的事情平息,你就過來了!”
“我擔心你!”溫清竹越是靠近這邊,心裏就越是不安。
既然她能救傅烈,不如就跟在他身邊好了。
她主動握住傅烈的手道:“讓我跟着你吧,真要是出了什麽事,我能第一時間救你!”
“不行!”傅烈強烈反對,直接站起身來往外面走。
溫清竹可不願意放過這次機會,趕緊起身追了上去,拉住傅烈道:“我會好好保護自己!大不了你多派一些人保護我!”
“清清!!”傅烈轉過身來,雙手按着她的雙肩,神色凝重的道,“你聽我這一次好不好?”
溫清竹望着他的眼睛,心裏突然軟了下來。
她點了點頭,傅烈伸手把她抱在懷裏,低低的說了句:“我會活着回來的。”
溫清竹正要回話,結果脖頸一痛,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抱着溫清竹出來,傅烈把人小心放在了馬車上。
轉頭對北鬥道:“送她回去,無論我們這邊發生了什麽事情,都不要回頭。”
北鬥點頭,又看了看後山的方向,眼裏有擔憂。
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傅烈沉沉的道:“你放心,陶百萬不會對清清做什麽,除非他又被梅振抓住。”
随着馬車緩緩離開,外面有斥候匆匆回來。
跪地禀報道:“将軍!護城軍繞開白狼軍去了天鷹城!左賢王帶軍和白狼軍彙合,正在往雙峰山這邊趕來!”
“那賀賴軍呢??”傅烈很清楚,賀賴也是一個大隐患。
斥候遲疑了一下:“聽說逃往阿桑部落那邊去了。”
傅烈點點頭,迅速出去點兵,準備開戰。
護城軍果然不會爲了幫他過來的,這種形式下,白狼軍和左賢王,還有賀賴肯定會先聯合起來除掉他。
“走!”
……
馬車搖搖晃晃,溫清竹陡然坐起來,失聲喊了一句‘傅烈’。
她都來不及擦汗,直接掀開了馬車簾子,發現趕車并不是北鬥,而是之前的無先生。
“你怎麽在這?”溫清竹問完,又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左右兩邊是樹林。
他們似乎正在下山。
無先生并沒有回頭,而是直接回答:“你不是相救傅烈嗎?我正帶着你過去。”
溫清竹摸着後脖頸,上面還隐隐作痛,忍不住的開口問道:“這不是去雙峰山的路吧??”
“不是,是去雍和關的路。”無先生揚了揚鞭子,抽在馬屁股上,馬車的速度就稍微加快起來。
溫清竹把車簾刮起來,靠着車壁,望着車外,心裏竟然很平和。
走了沒多久,無先生忽然停下來,呀呀呀了三聲。
北鬥從車頂落下來,警惕的望着前面。
随着一陣草木響動,有個身影狼狽的從樹叢裏跑了出來。
下來的時候太急切,沒注意到路的高度,腳脖子一歪,側身摔倒在地上。
溫清竹眼眸一凝:“大全??”
聽到熟悉的聲音,地上的人連忙爬起來,朝着溫清竹這邊跑過來:“大人!有人在追殺我們!救救我們!”
在他身後出現了好幾個黑衣人,北鬥正要出手,那些黑衣人看向她這邊來,然後迅速的離開了這裏。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溫清竹總感覺那幾個黑衣人看的人不是她,而是她身前的無先生。
片刻後,大全坐在了無先生的另一邊。
他心有餘悸的告訴了溫清竹他們走後的事情。
“傅将軍把我們放走後,走了沒多遠,我直接和陶老闆告辭,要去找家人,不想遇到了一群黑衣人,直接把陶老闆抓住,我因爲逃跑的方向和陶老闆不一樣。
他們要抓的人似乎也隻是陶老闆,我這才逃了出來!沒想到這麽幸運,竟然遇到你們!”
大全一邊拍着胸口一邊感慨。
溫清竹聽着,神色微動,從大全的眼底看出了一絲緊張。
不過她沒有戳穿他,而是點頭道:“那你跟着我們走吧,快要到定遠的時候你就下車。”
“大人不去定遠城嗎?”大全很是詫異。
溫清竹隻是點頭,并沒有解釋什麽。
再也沒人說話,馬車上氣氛緊張起來。
大全似乎坐立不安,不住的看着外面。
大概半個時辰後,大全忽然捂住肚子喊道:“老爺爺,能不能停下車,我肚子疼。”
無先生沒說話,斜眼看着身後的溫清竹,似乎在等她發話。
大全連忙轉頭過來:“大人!我實在受不了了,隻要一刻鍾就好!不!半刻鍾也行!”
“這麽點時間夠嗎?”溫清竹望着他的眼睛,面色無瀾。
大全沒注意到溫清竹的語氣變化,連忙點頭。
于是馬車停下,大全連忙賠笑,捂着肚子去了草叢裏。
溫清竹微微握拳,心裏很是猶豫。
“不如去看看再說。”無先生放下了缰繩,主動開口。
擡眼看去,溫清竹正好對上了無先生深不見底的眸子。
頃刻,溫清竹好像明白了過來,帶上北鬥去了剛才的草叢裏。
異動一響,大全吓得連忙回頭。
臉色陡變,正要站起來,結果身體被按住,完全動不了。
溫清竹撥開草叢和荊棘,來到了大全的面前。
發現他正在地上用石頭刻字,在第七個字停了下來。
“她不去定遠,要去……”
念完這句話,大全臉色煞白,他立刻坦白求饒:“大人!我是被逼的!我也不想這樣的!”
“誰逼你的?”溫清竹之前真的沒想過大全會是奸細。
談不上背叛,隻是覺得那些幕後黑手再次激起了殺戮之心。
大全看她還多問了一句,連忙解釋:“是陶老闆!之前我帶着我家人和陶老闆他們一起逃去雍和關。結果遇到了你們說的梅振。
爲了家人,我主動獻計,讓自己去吸引梅振的注意,讓家人和陶老闆入關去!結果我的計策隻成功了一半!
我家人和陶老闆的屬下都入關了,結果陶老闆被發現,又逃了回來和我彙合。後面我們就遇到了大人。
再後來遇到了傅将軍,他放了我們走,結果我們都被梅振抓住!陶老闆馬上說出了大人的行蹤和情況,然後他們就讓我來跟蹤大人。”
大全渾身發抖,他不住的求饒:“大人!我真的不想的!我殺了我姨媽,叔父受傷,獨自回去沙州,我爹娘受驚病了,他們不能再被折磨了!我都是不得已的!”
“每個人都是不得已。”溫清竹的情緒并沒有什麽波動,似乎都在她的預料之中。
在沙地邊界的時候,溫清竹既然願意幫大全一把,自然是因爲她覺得大全是值得信任的人。
“北鬥。”溫清竹心很累,給了北鬥一個眼神。
下一秒大全就被打暈扛了起來。
回到馬車上,溫清竹靜靜的望着外面,思緒飄得很遠。
大約兩個時辰後,他們到了定遠和雍和關的中間。
北鬥把大全放下馬車,然後解開了他的暈穴。
在大全徹底清醒前,無先生已經駕車離開。
不到半個時辰,他們就到了雍和關這邊。
無先生并沒有直接進去,而是駕車調轉方向,朝着一個偏遠的方向行使。
“先生這是要去哪裏?”
“去一個能遇到傅烈的地方。”
溫清竹坐在無先生身邊,側首望着他,看了許久才問道:“先生是神機門門主對吧?”
“大人終于猜到了。”無先生笑了笑,雪白的山羊胡子一顫一顫的。
到了目的地時,溫清竹發現,他們過來的地方,竟然是她之前和雷炎一起過來巡查的烽火台。
她往烽火台走了幾步,上面的老兵很快發現了他們。
溫清竹此時已經卸下了僞裝,自然很容易就上去了。
茫茫的草原上方,天色很是陰沉。
老兵搓了搓手,呼出來的氣都變成了白色:“快要過年了,這怕是今年的最後一場雪了。”
話音剛落,雪粒子就從天上飄下來。
溫清竹伸出手接住,雪粒子很快融化在掌心。
身旁的無先生雙手攏在袖子裏,望着前方的空蕩的草原:“你已經很厲害了,這場戰争本該在七天就打起來的,硬生生的被你拖延了七天。”
“那傅烈……”溫清竹立刻追問,但又不敢直接問出來。
無先生轉頭對上她的視線:“他的命運改變不了,但你能救他。”
另一邊的老兵聽着他們的對話,心裏隻發憷。
怎麽聽起來傅将軍會出事一樣?
時間慢慢的過去,雪越來越大,很快覆蓋了整個大地。
溫清竹不住的算着時間,她來這裏已經一個時辰了。
無先生望着眼前的雪地,眉頭緊皺,掐指算了算,突然低喊出來:“不好!”
“怎麽了?”溫清竹心裏一跳,連忙追問。
“雍和關那邊!陸承恩出事了!”無先生指着右手的方向,“不過紀尚已經趕了過去!”
溫清竹心頭就是一跳,忽然想起招兒說的那些話。
她轉頭要下去,被無先生拉住手腕:“這裏是最快得到傅烈消息的地方!你要是走了!你可能會錯過救他的機會!”
“那老師怎麽辦?”溫清竹越來月急躁,“難道我眼睜睜的看着老師出事嗎?”
無先生的神情有些疲憊,他擡手扶了扶額,再次掐算起來。
這次過後他的心口陡然一痛,嘴角溢出鮮血來,站都站不穩,身體要往後倒。
溫清竹連忙扶住他:“先生怎麽了?”
“沒事,丁隐之正在趕過來!你老師應該沒事。”無先生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仿佛突然得了哮喘一樣。
溫清竹很擔心,把他扶着進去坐下。
烽火台裏面,還有個本來在休息的新兵,他連忙提了熱水過來:“給老先生喝一點吧。”
“謝謝了。”溫清竹接過他的燒水壺,拿起桌面的粗瓷碗,倒了一碗熱水。
放涼了一下,溫清竹親自喂給無先生喝下,很快他的呼吸就平穩了一些。
正在這時候,外面的老兵匆匆進來:“大人!三級烽火燃起來了!”
他說完,連忙上去烽火台頂端,加了三碗火油,火勢陡然旺盛起來,是先前的三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