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确定,自己把溫清竹的手至少打脫臼了。
看着溫清竹的手,狗頭的臉皮開始抽搐,還不如就讓溫清竹喝了這壇酒。
“狗頭,帶她回去。”賀賴站了起來,給狗頭下了命令。
有了主子發話,狗頭忙不疊扶着溫清竹離開。
本來溫清竹并沒有什麽情緒,可肩膀處的劇痛勾起了她内心的憤怒。
她瞪了衛兵一眼,這才跟着狗頭離開。
等他們一走,賀賴便走出來道歉:“對不住了,我不該帶小七來的。”
“沒事沒事,這不是有你在嘛。”阿力車很快站起來,讓衛兵給賀賴和阿鹿車道歉。
隻不過阿力車和阿鹿車看向賀賴的眼神裏面,戒備就少了許多。
回到了帳篷裏的溫清竹終于控制不住,狠狠抓着狗頭的胳膊,痛得狗頭臉色發青,卻又不敢喊出來。
“這可怎麽辦?不能讓白狼軍的大夫來給你看!”狗頭好不容易推開溫清竹,這才焦急起來。
忍受着劇痛的溫清竹呼吸都在發抖,卻還是強忍着劇痛道:“沒事,等賀賴回來幫我。”
“可不知道将軍什麽時候能回來。”狗頭望着她被翻轉的手臂,看着都疼。
溫清竹堅持忍耐,狗頭也不好說什麽,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她。
外面忽然有人過來禀報:“狗頭大人,賀賴将軍請你過去一趟。”
賀賴一聽,難道那邊出了事?
他趕緊和溫清竹叮囑了兩句,轉頭快速離開這裏。
狗頭一走,溫清竹的神情就繃不住,瞬間炸裂開來。
不想下一刻屋内的燈忽然熄滅,一個黑影悄然飄進來。
溫清竹正準備摸毒針,耳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我。”
“你——”溫清竹立刻轉頭,望着黑暗中熟悉的輪廓。
還沒開口,她的嘴就被捂住。
溫清竹點點頭,傅烈坐在她另一邊,暗中摸着她脫臼的手臂,手掌微微有些不穩。
不夠他很快摸準了溫清竹的問題,低聲道:“你忍着一點,很快就好。”
又是一陣咔嚓,伴随劇痛傳來,溫清竹的手臂終于恢複了原樣。
她馬上轉身,用另一隻手拉住了府裏的胳膊,湊到他耳邊,說了好一些事情。
傅烈點點頭,終究還是放下了她的手,然後悄然離開。
外面很快傳來人聲,溫清竹迅速躺在了床上。
随着門簾被掀開,外面刺眼的光照進來。
伴随着賀賴的到來,狗頭點燃了屋内的燈。
溫清竹這才坐了起來,揉着恢複的右手:“你們怎麽回來了?”
賀賴望着她的右手臂不知道在想什麽,狗頭則是忍不住的驚呼:“你的手好了?”
溫清竹點點頭:“我自己試着掰回來了。”
“不,不是,你怎麽做到的!”狗頭難以置信。
本來溫清竹想解釋一下,可又覺得太刻意,隻淡淡的說了一句:“隻要你夠狠,什麽事情不能做到!!”
狗頭還想說什麽,被賀賴攔下,然後開口道:“我和阿鹿車達成了協議,隻是那個阿力車并不信任我。”
溫清竹之事他的眼睛:“他當然不信任你,除非阿鹿車懷疑你!”
之前她對狗頭說的事情,賀賴肯定也是知道的。
他們現在都知道,白狼軍很強大,但并不是鐵闆一塊。
第二天一早,溫清竹跟着賀賴他們離開。
走出軍營不久,賀賴就拿出一張紙來,上面寫着一首詩。
溫清竹接過來一看,眉頭一皺:“這是爍姐姐的筆迹!你從哪裏找到的?”
擡頭看向賀賴,卻發現他目光幽深。
對視片刻,賀賴收回視線,望着前面道:“是從阿力車那邊發現的!這個東西是阿桑部落的卧底給我的。”
溫清竹詫異的看着他:“阿桑部落沒有和白狼軍合作??”
“合作?現在白狼軍隻是徹底的把阿桑部落當做奴隸驅使而已!”賀賴的語氣充滿了諷刺。
他和隻塔不喜歡阿桑部落,但他們也是認可阿桑部落的作用。
可阿鹿車完全不一樣,他想要的則是徹底摧毀阿桑部落,對他們有很深的敵意。
如果不是阿桑部落能提供大量的糧草,隻怕阿鹿車不是去雍和關,而是去阿桑部落!
沉思片刻,溫清竹突然開口:“不對!!阿元車對阿桑部落的人很好!!”
賀賴點頭:“阿元車和阿鹿車他們都不一樣,而且能找來多澤,也多虧了阿元車。”
聽完賀賴的話,溫清竹大概找到了他們的問題所在。
白狼部落之所以如此厲害,聚集了他們這些人都是因爲阿元車。
“對了,阿元車是中毒,而不是受傷。”賀賴再一次補充。
溫清竹握緊了缰繩,一切好像都快要浮出書面來了!
有人對阿元車動手,肯定是看出了白狼軍中她是核心人物。
溫清竹不禁脫口而出:“是你下的毒!”
賀賴沒有回答,隻是靜靜的看着前面。
不多時,賀賴加速離開,溫清竹不得不快速跟上。
她的心開始狂跳起來,賀賴似乎暗中掌控了一切!
可是賀賴怎麽會用那種毒!
那毒是中原的特有的,難道賀賴和中原的水也有聯手?
溫清竹擡起頭望着賀賴的背影,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低估了賀賴。
他到底想要幹什麽?
賀賴軍的一個據點前。
衆人停下來,賀賴轉頭望着溫清竹,問了她一句話:“如果我救了傅烈,你能留下來嗎?”
溫清竹神色不變,剛才這一路,她已經想通了。
變的人不是賀賴,而是她。
賀賴還是以前的性子,他什麽都要想要。
沉默半晌,溫清竹平靜的回答:“我不會留下來,你是知道的。”
賀賴眼裏沒有失望,隻有平靜。
兩個人對視片刻,賀賴在離開前吩咐狗頭:“帶她回去!這邊的事情我來安排!”
“将軍?”狗頭隐約感覺,他們之間的氣氛好像不對。
不過他是賀賴的人,自然是聽從賀賴的話,轉頭帶着溫清竹離開。
快要到賀賴軍營的時候,溫清竹陡然停下來,望着狗頭道:“你們把北鬥怎麽樣了?”
爲了這次去白狼部落的營地親自勘察一番,溫清竹讓北鬥留在了賀賴領地這邊。
途中賀賴翻臉,溫清竹一路回來,沒有見到北鬥的身影,那說明賀賴已經對北鬥動手。
隻是不知道動手的結果如何。
不遠處有人騎着馬過來,溫清竹轉頭看去,發現是吉安達。
他停在溫清竹的面前,笑容滿面的道:“大人!我來接你了!”
溫清竹緊緊的盯着他:“是你對北鬥動手的?”
吉安達臉上的笑容慢慢收起來,鄭重的點頭:“是的大人,我是匈奴人,是賀賴的手下的,他命令我無法拒絕。”
“那北鬥現在如何?”溫清竹知道,吉安達是個能分清形勢的人。
吉安達指了指南邊的方向:“他往白狼軍那邊逃走了!受了傷,中了毒,但看起來并不嚴重。”
溫清竹翻身下馬,站在原地問道:“我可以就在這裏站着嗎?”
“當然!”吉安達一口答應,他沒想到溫清竹的要求比想象的簡單許多。
很快這邊搭建了一個臨時的帳篷,吉安達調遣了五千人駐守在這裏。
溫清竹坐在小幾邊,看着南邊的方向,微微有些感慨:“沒想到我也有失算的一天。”
“人無千慮嘛!”吉安達很順暢的接下了她的話。
反倒是溫清竹有些驚訝的看向他:“你也開始學習漢文了?”
吉安達點點頭:“嗯!現在所有的匈奴人有條件的都在學習漢文,了解你們中原的文化,你們的确比我們厲害許多!”
溫清竹沒說完,心裏開始慢慢複盤從昨天到今天的事情。
她和狗頭提前去白狼軍那邊,賀賴留在了軍營這邊。
狗頭一直在她跟前,所以賀賴沒有交代狗頭做什麽。
反倒是吉安達這邊,悄無聲息的開始對付北鬥。
在她離開之後,賀賴肯定見了什麽人。
她回頭看了看天鷹城的方向,一定是隻塔那邊的人。
讓溫清竹奇怪的是,賀賴和白狼軍接觸,在那邊休息了一晚上,隻塔竟然沒有太大的反應。
現在白狼軍可是隻塔的頭好敵人,到底有什麽事——
溫清竹陡然站起來,轉身看着天鷹城的方向,微微眯眼。
算起來,這時候的陸策也改醒了。
以他的本事,不難猜出雷爍在哪?
上次去找丁先生的時候,隻塔都不忘記詢問雷爍的下落,隻塔對雷爍的感情比他以爲更重。
如果隻塔得知了雷爍的消息,隻要白狼軍不立刻攻打天鷹城,溫清竹認爲,隻塔會暫時把精力放在雷爍那邊。
陸策之所以肯定告訴隻塔這個消息,肯定是有目的的。
是賀賴!陸策讓賀賴做了什麽。
昨晚傅烈過來,賀賴肯定知道,不然他不會提起傅烈!
說什麽救傅烈,讓自己留下的話。
溫清竹轉頭坐下,心裏慢慢冷靜。
身邊的狗頭,身後的吉安達都一動不動的看着她。
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他們都感覺溫清竹好像變得不一樣了!
剛才賀賴離開前,溫清竹身上還有一種隐藏的很好的擔心。
如今這個的擔心消失了。
狗頭不好多問,因爲他并不是什麽都知道的人。
吉安達本就是決定站在溫清竹的對立面,所以也沒有多問,但心裏隐隐很是擔心。
溫清竹回過神來,看見兩個人都在看着自己發呆,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來:“怎麽看着我不動了?”
“沒,沒什麽。”狗頭望着她的眼睛,那種被碾壓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
吉安達則是握緊了腰間的刀,很直接的回答:“我在想大人想到了什麽?”
“什麽都想到了。”溫清竹臉上的笑容加深。
看來陸策是利用了自己爲籌碼,讓賀賴決定幫傅烈。
不過事情不絕對,但對傅烈而言,已經足夠。
溫清竹收回視線,開始慢慢的喝茶。
她這樣悠閑的姿态,讓吉安達越來越不安,最後忍不住的說了一句:“将軍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嗯,我知道。”溫清竹已經感覺吉安達開始焦躁起來。
她想起昨晚的事情,傅烈能潛入白狼軍,說明他并對白狼軍已經有了一定的了解,心裏有了作戰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