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聽說阿元車将軍受了傷,我們代替賀賴将軍帶來了一些藥材。”
狗頭迎上前去,揮手讓人把藥材送上來。
端着盒子的人正是溫清竹,她裝扮成狗頭的随從,自身沒有武功,完全不會被盯上。
走到副将面前,溫清竹打開盒子,裏面分别堆放着好幾種上好的藥材,山參,雪蓮,鹿茸等。
副将也是風裏來雨裏去的人,對于藥材還是有些熟悉的。
這小小的一盒子東西價值不菲。
他并沒有立刻接受,而是直接問道:“你們将軍想要幹什麽?”
環顧四周一圈,狗頭快步走上前去,副将本想避開,可見他完全是個弱雞,就站着沒動。
狗頭也很有分寸,靠近但不貼近,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我們将軍想要尋找一個人,隻有你們白狼部落能找到。”
“誰?”副将斜眼看去,總覺得狗頭這人不懷好意。
這次狗頭的聲音愈發變小,說了一個名字。
副将随即精神一震,脫口而出道:“你們将軍還沒死心?”
兩刻鍾後,副将帶着他們見到了阿元車。
她的精神不太好,閉着眼睛強行讓自己撐起來。
真正主事的人是她身邊的一個男人,溫清竹看到他的第一眼,呼吸都快要停下來。
這個男人很厲害!
随意的一眼後,溫清竹垂目颔首,絕不做對于的動作。
“狗頭大人,你身邊的親随好像換了。”凜冽的男聲帶着一股撲面而來的寒氣,讓溫清竹和狗頭的心跳同時加速起來。
面對頭頂的壓力,狗頭顯然不是第一次見到他,迅速進入狀态:“沒想到是阿力車将軍來接阿元車将軍!真是失敬失敬!!”
男人輕笑一聲,并不言語,視線在狗頭和溫清竹之間遊移,似乎看出了點什麽。
副将見他們打完招呼,迅速上前,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
阿力車神色一凝,定定的看着狗頭:“賀賴真要這麽做?我可記得隻塔很看重他的。”
顯然,他是不相信賀賴的。
話題打開,狗頭心裏沉穩許多,十分鎮定的道:“有些東西,對我們将軍而言,才是更重要的。”
阿力車靜靜的看他,似乎想要看穿他的内心。
大約一刻鍾,阿元車快要堅持不住,身體有前傾的迹象,阿力車這才回道:“跟我走吧!”
站了将近半個時辰的溫清竹終于松了一口氣。
隻要進去了白狼軍,一切都好說。
最幸運的還是多澤并不在這裏,而是另外一個男人。
大約一個時辰,他們到了白狼軍隊的總部,周圍環繞成一個圓圈的陣型,類似于一個小型的天鷹城。
随着阿元車的不對進去,溫清竹很快發現了一件事。
天鷹城的陣型似乎是從白狼部落這邊學來的。
作爲客人,阿力車很友好派了一支百餘人的隊伍來照顧他們。
進去帳篷裏,溫清竹緊繃的心才稍微放心。
她坐下來後,帶了一碗水,然後用指尖沾水,在桌面上寫了一句話:阿元車的毒并沒有完全解,十五天之内,沒有解藥必死無疑!
狗頭知道她醫術好,怎麽都沒想到溫清竹竟然值需要看一眼。
見他這麽震驚,溫清竹搖搖頭,繼續寫了一句話:阿元車和阿力車的關系很好,我懷疑阿力車和阿鹿車的關系并不好。
“你……”狗頭下意識的要問出來,結果聲音一出來,連忙捂住嘴。
轉頭看了看帳篷門口,确定沒有動靜後,這才在溫清竹的對面坐下,連忙伸出指尖沾水開始寫字。
他熟識漢文,但并不很擅長書寫,所以速度有些慢。
你是怎麽發現的?阿力車是阿鹿車的得力手下,白狼部落能這麽強,有他一半的功勞。
這個消息,溫清竹是不知道的,可以說,齊軍那邊也不清楚。
她看着狗頭,心裏分析了一下又寫道:我看人很準,阿力車是個不會甘心當屬下的人,他這麽做肯定有另外的目的。
最後兩個字還沒消失,外面就傳來腳步聲,溫清竹迅速把這碗水潑在了桌面上。
簾子被人掀開,是阿元車的副将出現在面前。
他進來後第一眼看見桌面上水漬,看了看坐着的溫清竹,微微皺眉,但沒說什麽。
“狗頭大人,你們将軍什麽時候過來??我們将軍想要見他。”
“快了!他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一下。”狗頭站了起來,邀請副将一起坐下,很直接的被拒絕。
望着他離開的身影,溫清竹開口問道:“将軍和阿元車的關系很好?”
“有過幾面之緣。”狗頭模糊的說了幾句,似乎并不願意多提。
溫清竹也沒追問,心裏有了數。
外面響起賀賴的聲音時,溫清竹已經裏裏外外把這個帳篷檢查了一遍,發現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
“你們跟我來。”賀賴掀起簾子,外面的光就照射進來。
溫清竹眯了眯眼,跟着狗頭站起來。
走出帳篷,溫清竹時不時的擡頭看着賀賴,她感覺賀賴好像有些不一樣。
具體是什麽不同,她說不上來。
很快他們去了阿力車的帳篷門口,溫清竹被留下,隻有狗頭被賀賴帶進去。
趁着這個機會,溫清竹開始打量着白狼部落的情況。
才看了幾眼,對面的一個衛兵冷冷的開口:“你看什麽!”
溫清竹連忙收回視線,賠笑着解釋:“沒看什麽,就是覺得你們軍營裏面和我們很不一樣。”
衛兵沒有說話,仍舊緊緊的盯着她。
溫清竹沒被帶進去,算是賀賴對她有了防備。
不過她留下來,同樣也能了解很多東西。
比如白狼軍的各處的布局,精銳部隊的安排,最重要的自然是他們的精神氣。
溫清竹心裏還是很震撼的,這樣的風貌她隻在傅家軍中看到過。
陸家軍也不差,但和傅家軍白狼軍完全不一樣。
這裏每個人的身上都有着一種視死如歸的精神。
光看着這些人,溫清竹的腦海裏就冒出兩個字來:服從!!
比起白狼部落,傅家軍的優勢是經驗和裝備,現在這個優勢慢慢的被追上。
傅家軍本身的兩個劣勢,完全無法忽略。
人少,單個作戰能力比白狼軍弱。
這個劣勢疊加起來,對于普通人那就是緻命的打擊。
傅烈能撐這麽久,可以說已經足夠傳奇。
溫清竹的臉色越來越凝重,突然間,面前投下一道陰影。
一隻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往下一壓,她就這麽猝不及防的倒坐在了地上。
恰巧簾子被掀開,阿力車和賀賴出現在門口。
屁股一陣發麻,一股劇痛直竄到了腦門上!!
溫清竹的臉色一白,咬緊牙關才沒讓自己的臉色有變化。
“你在幹什麽?!”賀賴走了出來,伸手抓住了懸在溫清竹肩膀上的手。
衛兵沒想到眼前這個小個子竟然如此弱雞,所以他直接驚呆。
聽到了賀賴的聲音,他才回過神來,連忙單膝跪下請罪:“賀賴将軍恕罪!”
溫清竹也反應過來,忍着痛站起來。
結果雙腿都麻了,剛起來一點又摔在了地上。
這時候賀賴冷冷的說了一句:“這麽廢物,不如以後就在營裏做個夥夫!”
說完這話,賀賴大步離開。
緊跟着的阿力車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溫清竹,但也僅僅隻是一瞬間。
後面的狗頭連忙拉了她一把,然後惡狠狠的瞪了還跪着的衛兵一眼。
起身後的溫清竹連忙跟上去。
留下滿心疑惑的衛兵發呆:世上竟然又怎麽弱的兵,居然還是親随!
到了阿鹿車的營帳門口,溫清竹依然被留下,這次狗頭也被一同留下來。
溫清竹把看到的全部都記在心裏,然後開始在心理分析。
沒多久,阿鹿車從裏面出來,無意的一掃,視線就停在了溫清竹身上不動。
“将軍,這是狗頭身邊的一個親随。”
說話的阿力車,他指着溫清竹給阿鹿車介紹。
溫清竹跟着狗頭一起行禮,讓任何人都看不出破綻來。
阿鹿車卻沒由來的說了一句:“你這個親随還真是讓人有種想把他撕碎了沖動!”
賀賴神色微凝,阿力車面色不變,心裏很奇怪,阿鹿車怎麽會針對這個人呢?
幸運的是,阿鹿車隻說了這一句,就繼續往前走。
溫清竹神色不變,安靜的跟在狗頭身後,目不斜視的往前走。
到了晚宴,白狼部落就直接舉辦了篝火烤全羊。
溫清竹站在狗頭身後,在心裏模拟着白狼軍所在地的地形圖。
正在她沉思的時候,周圍突然安靜。
狗頭的聲音出現在耳邊,溫清竹擡頭一眼,發現所有人都在看着她,瞬間令人頭皮發麻。
“阿鹿車将軍請你過去一下。”
溫清竹點頭,來到了阿鹿車的面前,等待着他的吩咐。
火光映照在阿鹿車的眼睛裏,仿佛燃燒的兩個小火團。
阿鹿車長相和其莫車有三分相似,不過比起其莫車來說,他算是匈奴人中英俊的相貌。
溫清竹并沒有情緒變化,她很清楚眼前這個掌控着白狼軍的男人,已經在懷疑她。
“來!喝了這壇酒!”阿鹿車随手拿起手邊的酒壇,伸手遞了過來。
溫清竹上前接下,身後卻傳來狗頭的聲音:“将軍!小七不會喝酒!不如我替他來喝!”
這倒不是賀賴的命令,而是狗頭擔心溫清竹喝了酒,會被看出什麽破綻來。
很快,狗頭來到了溫清竹的身邊,正要拿過溫清竹的酒壇子,卻被身邊的一隻手按住。
轉頭看去,狗頭看見阿力車的衛兵出現在身邊,然後從他手裏拿過了酒壇子,仰頭直接灌下去。
喝完後,衛兵把酒壇摔在了地上,對阿鹿車解釋道:“先前我搭上了這小子,這壇酒就算是我的賠罪!”
他又轉身沖着溫清竹伸出手,讓溫清竹猶豫了一下,然後自己也伸出了手。
瞬間,衛兵就一巴掌拍向她的手掌,震得溫清竹的手直接甩了出去,與此同時,一陣骨頭咔嚓的聲音淩空一響。
又是一陣劇痛,溫清竹覺得自己右手正以一種詭異的向外翻的姿勢吊着。
本來周圍就很安靜,這一下周圍更加安靜了。
衆人看着溫清竹的頭上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臉色的血色刹那間退去。